众人四下望去,见说话之人,竟是坐在窗口那白袍武生。说是武生,全然没有武生的那种精神气概,更像是一个流浪的侠客,只是身上少了一把剑。
赵璟此时便已猜到,方才定是此人,掷出盘子,挡过唐先生所发银针,救了自己性命。
唐先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抱拳打个唱诺道:“不知阁下是哪路的英雄豪杰,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白袍武生取过一只酒杯,倒满了酒,慢慢说道:“我?酒鬼一个。今日此来,只想痛痛快快大喝一场,不想见到几位动手。先生师传四川唐门,成名已久,怎么和几个孩子认真起来。”
听到‘唐门’二字,赵璟、张虎皆是心中一凛。这唐门中人暗器独步武林,方才这位唐先生一开始只发铜钱,定是手下留情,后来他杀机骤起,暗放银针,亏得那武生掷出瓷盘,要不然赵璟哪里还有性命。
唐先生道:“阁下既然不肯自报姓名,又来插手在下的事,那就只有按照江湖规矩,看看阁下的本事了。”说完,手中银光一闪,三枚细针直射向那白袍武生。
银针飞快,但那白袍武生的身法更快。只见他身子一闪,已然飘至唐先生身前,三枚银针刚刚刺人砖墙,他便又回到座位,端起酒碗,对唐先生道:“我敬先生一杯。”
此时那唐先生手中,赫然放着一只酒杯!
那熊飞方才腰间一痛,跌到于地,顺了一口气,便立即起身,看着刚刚厅中发生的事,惊骇非常,得不由道了一句:“斜影追风!”张虎听了,心头一震,眼前这人竟是他?
唐先生暗忖一下,而后道了一声:“在下先干为敬!”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转身对身边的郑养性道:“此时有高人在,咱们先走,不要再生事。”
郑养性此番虽未吃亏,但也没占得多少便宜,方才被那白袍武生轻功所摄,于是悻悻道:“好,咱们走!”转头望一眼张赵二人,大声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以后别让我再遇着,否则有你们好看!”
张虎不仅嚣张,人也聪明,看出郑养性一点功夫都不会,于是放出狠话道:“找一群江湖人士做打手,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就和爷来单挑,爷要是输你个一招半式,就立马跪下磕头管你叫爷!”
郑养性没理会张虎,带着一群人乌压压走了。
张虎忙收起得意之色,来到那白袍武生面前,抱拳打个唱诺道:“敢问阁下可是一身轻功举世无双,大名鼎鼎的斜影追风南宫俊南宫大侠?”
那人略微一笑,“大侠不敢当,酒鬼倒是不错。你们两个来,一起陪我喝两杯。”
张虎刚要谦让,赵璟一把将他拉过,大刺刺坐下,高声道:“我们陪你喝!小二,上酒!”随手给了小二一锭银子,作为损坏桌椅的赔偿。
小二上来酒碗,赵璟先给南宫俊倒上酒,再给张虎满上,三人一碰碗,皆一饮而尽。
南宫俊喝完,自觉舒畅,大声道:“好,再满上!”
张虎见南宫俊举止洒脱,没了拘谨,顿时豪兴大发,立马又给二人满上酒,三人一饮而尽。
这样连干三次,那南宫俊不觉大呼“痛快痛快!两位小兄弟都是好样的,还能不能再喝?”
张虎将门出身,酒量自然不差。赵璟酒量差些,但此时豪气迸发,不由得大声道:“怎么不能再喝!咱们继续。”
三人又连干三碗,赵璟已有了六分醉意,张虎似是没事,南宫俊似是醉了,又似是没事,大叫一声痛快,而后道:“今日喝的高兴。只是在下还有要事,改日在找两位小兄弟喝酒。”
张虎刚要挽留,却见那人一步便出了酒楼,再一歩便无影无踪,身份飘渺,如鬼似魅。
张虎对赵璟道:“你刚才怎么只顾着喝酒,没谢谢他救命之恩?”
赵璟道:“我看这位南宫大侠,生性洒脱,似乎不喜欢凡俗礼节。他喜欢喝酒,我来陪他喝酒,那就是最好的感谢。”
张虎道:“那也应该说一声。”
赵璟摇摇头,忽然又道:“诶,那个相士呢?”
张虎环顾一周,也没瞧见那相士,于是说道:“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看那人气势,似乎也不简单。”
赵璟道:“这《续忧危竑议》一出,果然四方高人异士都现身了。”
张虎道:“对了,你今日怎么想着来这酒楼?是因为那《续忧危竑议》?”
赵璟道:“对,这《续忧危竑议》一出,我知道你定会来这酒楼打听消息,于是就来寻你了。”
张虎道:“我说小神探,那你对此事又有什么看法?”张虎之所以叫赵璟小神探,是因为他天资聪明,又善断案,有一次帮张虎破了一起离奇命案,自此以后,张虎便称他小神探。
张虎自小练武,虽也读过几本书,认识些字,但始终对文章不感兴趣,因此也看不上那些之乎者也的文人公子哥。赵璟虽是文官家庭出身,却喜好武功,自幼时起便修炼道家内功心法,因此二人志趣相投,一次巧合结识,便成了朋友。
赵璟道:“这里人多嘴杂,咱们去二楼找个房间再谈。”
三人上楼换了一个雅间,赵璟先开口道:“这《续忧危竑议》一夜之间传遍京城,非一二人做的出来。揭帖上的内容,原本不是什么秘密,但经作者之手,加工润色,此事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张虎道:“我也想到了这里。但有没有可能皇上看不到这揭帖?或是皇上看到这揭帖了,不来管这事,过一阵也就没人再说了?”
赵璟道:“首先,皇上肯定会看到这封揭帖。皇上虽然二十余年不上朝,但权力仍然抓的很紧,从这点来看,今早出了此等大事,皇上不会不知道。至于你说皇上会不会有意淡化此事,我看未必。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必定闹得满城风雨,皇上要做的不是淡化此事,而是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平息此事。你在六扇门之中,应该早作准备调查此事。”
张虎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今早来这,就是因为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