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一见来人这般嚣张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眼前这人一身飞鱼服,国字脸,浓眉大眼,年纪不大,腰间横挂一把长刀,威风凛凛,完全不把郑养性放在眼里。只见他右手向前一扯,抬起一脚,将那恶汉踹得一丈多远,而后冷冷看着郑养性,道:”谁敢随便打人?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说这话,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是随便打人。
郑养性看来人十分嚣张,气势又岂肯被人压下,喝到:“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管爷的事?看你这是行头,也就是锦衣卫百户,给爷提鞋也配?“
那人一拍桌子,冷哼一声:“大爷我是六扇门四大统领之一白虎!你不过一个油头粉面的软蛋,怕是连个功名都没有,还敢跟爷比官大!“
却说眼前这嚣张霸道之人又是谁?他便是赵璟今日来来此要见之人-大明英国公张维贤之子张虎。这英国公是世袭的公爵,早年张维贤的先祖张辅在靖难之役立国功,被永乐帝封为英国公,到张虎这已经是第八代。这张虎本命不叫张虎,而叫张应泰。张应泰先祖马背上立下战功,后人世代习武,张应泰也不例外。从小开始练武,年纪不大,功夫已然不错,心中崇拜那些江湖豪侠,便想要离家闯荡江湖,后来被父亲一顿痛打,母亲又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闯荡江湖的念头,但又提出一个要求,要进六扇门。这六扇门受官府管辖,平日处理一些江湖奇事,总与些武林侠客打交道,颇对张应泰口味。张应泰想近六扇门,六扇门当然不会推辞。他在六扇门混了两年,一次赵璟帮他破了一宗离奇命案,因此被提拔为六扇门四大统领之一白虎。六扇门旗下四大统领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此举当然是卖英国公面子,要不然以张虎的资历威望,断然当不上这个统领。张应泰当了白虎统领,心中很是得意,因此自改名号张虎,说是应了白虎之象,他的手下和一些江湖豪侠都叫他虎爷。
郑养性见赵虎只报了六扇门的职位,心里轻视,回骂道:“你不过六扇门一个小统领,嚣张什么!便是六扇门都督来了,我也不怕。识相的给爷磕个头,认个错,爷就不追究你刚才动手打人的事。要不然,叫你有气进,没气出!“
张虎哈哈一笑:“爷混江湖,从不摆身份,只凭三样:够狠,讲义气,兄弟多!赵璟,出来!让这姓郑的看看,什么叫江湖!“
赵璟暗笑一声“这张虎也真能够吹牛的。够狠,讲义气,兄弟多,亏他想的出来。“领着赵兴,大步走来。赵兴故意昂首挺胸,不输了气场。
三个言官公子哥也为赵虎摇旗呐喊:“虎爷,好样的!“
“虎爷,英雄豪杰!“
张虎很是得意。
赵璟走到张虎身旁,心中暗想:“那郑养性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草包一个,方才小国公出尽了风头,何不我也借言戏耍戏耍那厮。“于是暗用内力,扬声道:“郑公子,今日之事,实多误会。咱们父辈,都是同朝为官,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何不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美?”
郑养性看一眼赵璟,问道:“你是何人,竟要你来教我?”
赵璟道:“在下赵璟,家父中书舍人赵士桢,不敢说指点,只是有句话。”
张虎最是了解赵璟,知道他装模作样的,又要出什么鬼点子,冷眼立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郑养性见赵璟似有所指,于是道:“有话你就说来,不过妄想小爷饶了那厮,断不可能。”
赵璟道:“令尊可是官至左都督?”
郑养性见赵璟言语谦卑,心中已经对他产生好感,道:“不错,我父亲是左都督,这事朝廷的人都知道。”
赵璟一声长叹道:“左都督,很好,国舅爷真是我大明官员之楷模!”
“那是自然。”郑养性脸上得意之色不以言表。
赵璟轻笑一声,道:“想当年那玄宗朝的杨国忠,仗着贵妃得宠,专权跋扈,欺凌太子,好不嚣张,为后人笑骂,然国舅爷却不同。如今贵妃娘娘圣眷隆重,专宠六宫,国舅爷只官至左都督,可见名事理,知进退,此谓之智。他为人宽厚,不邀宠,不结党,此为之忠。似这等忠臣智士,实是难得。”
一番话说得郑养性心花怒放,呵呵笑道:“赵公子客气了,家父只不过是为国尽忠,那个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忽听一阵笑声传来。众人回头望去,见是那墙角的相士在笑。
郑养性略显尴尬,大声道:“那算卦的,你笑什么?”
那相士哈哈大笑:“我笑什么?我笑你笨!”
郑养性有些恼怒,大声道:“这话怎么说来!你要道错半个字,休怪爷我辣手无情!”
相士道:“那杨国忠仗着杨贵妃得宠,官至宰相,专权跋扈,最后身首异处,为后人唾弃。眼前这人把你父亲与杨国忠相比,是在骂你哩。哈哈~~~”
张虎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个杨国忠,好个国舅爷,都是靠妹子做的官!敢问郑公子,你有妹子没有?要是没有妹子,再叫你娘生一个呀。”京城纨绔子弟很多,但他是纨绔中的纨绔。这话别人不敢说,他却敢说。他家世袭的公爵,铁打的饭碗。
赵璟赵兴三个言官公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郑养性脸色变得铁青,“好小子,原来你拐着弯骂我,来人,给我往死里打!”说完,一挥手,几个恶汉一齐扑向张虎赵璟。他身后那个外家高手的短衫壮汉一跃而起,扑向赵璟,同时大喝道:“无知小儿,口出狂言,今日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