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爷道:“霍老弟有难,我这个做大哥岂有不帮之理?我只是想帮你试探易宵的这对儿女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否助得了老弟你!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老弟和二位见谅!”
说罢,唐六爷向霍贤及易剑、顾希二人抱拳,算作赔礼了。
易剑抱拳回礼道:“适才是晚辈的不是,该致歉的是我们才是!”
霍贤笑道:“好!你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日后还望你们齐心助我才好,我在此谢过了!”
唐六爷道:“霍老弟无需对你老哥我客气,说吧,你有何打算?”
霍贤道:“我那死去的两位徒儿被利剑所杀,心脉更有爆裂迹象,多半是死在四十二路通天剑法之下。肖通明面上不敢进到通灵谷找我们寻仇,却在暗地里杀我弟子,实在可恶!”
唐六爷问道:“我不甚明白,肖通为何不敢进通灵谷光明正大得寻仇,却要使出这等龌龊手段?”
霍贤道:“你远居薄州京凉城,怕是有所不知,尾山帮平日为非作恶,声名极坏。通灵谷在江湖中行的是侠义之道,两派挨得如此之近,通灵谷早有将尾山帮除之而后快之心。
可肖通也是不简单,一来,他很早便立下规矩,尾山帮众不得于通灵谷之人交恶,见到通灵谷之人便礼待谦让,让通灵谷找不着寻茬的借口;二来肖通有一小妾,乃是次州一位要员的千金,有了这颗大树庇荫,通灵谷更是不敢轻易对尾山帮下手。
另外,我想通灵谷除之之心,一直还在,肖通也是明了。我儿杀死他儿子,本是他儿欺负我儿在先,于理他便输了一筹。他若来通灵谷寻仇,通灵谷定然不会让他得逞,他若敢动武,却正能让通灵谷抓住除他把柄。再者说了,通灵谷高手众多,有道是拳脚无眼,万一将其不小心打死,那也怨不得谁,肖通不笨,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不敢轻易上来寻仇。
至于他为何要使出这等卑劣手段,肖通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为人阴毒,我猜想他定是想慢慢将我顺远镖局逐一杀尽,好让我们整日活的提心吊胆,胆颤心惊,以解他心头之恨!”
唐六爷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此事原委告知通灵谷,让他们来主持公道?”
霍贤道:“若是曲谷主在,我定会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可如今他老人家已去,而通灵谷兽、药二宗正在争抢谷主之位,我说与谁听为好?若是说给兽宗林壑,他让我助他攻打御剑山庄,我又如何能推却?若是说给药宗魏光,但目下来看,林壑当任新谷主的赢面更大,魏光若是失了谷主之位,下场如何尚不得而知,又如何能替我们主持公道?没准,反倒惹得林壑反感,说我们偏向魏光,这岂非更是不好办?”
“还是霍老弟思虑得多!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霍贤叹道:“近些年来,我忙于镖局事务,荒疏武艺,我多半是敌不过肖通的肖氏剑法,而如今通灵谷内,我信得过也就只有三位。我是想先将那两名弟子的死讯隐瞒起来,免得起一些不必要的事端,二来,我已吩咐镖中弟子尽量待在厢房,减少外出,同时想请唐老哥护得我镖中弟子周全!”
唐六爷道:“霍老弟放心,有你唐老哥在,准保万无一失!”
“甚好,有劳了!”
霍贤又对易剑、顾希二人道:“我恳请你们二位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儿!我知道这般恳求实属不妥,知你们二位冒险来通灵谷另有要事,但还是想请二位助我三天,我已书信几位至交好友前来相助,算上路程,最快他们也要三日才能抵达通灵谷,拜托了!”
易剑见霍贤身为长辈,说话这般哀求诚恳。这般护儿之心让他想到自己的父亲,心知父亲身受重伤,时日无多,一时感慨良多,再说霍贤冒如此大险让自己潜伏于镖队之中,本就该为他做些事情为好,于情于理,易剑都无法推辞,便答应下来。
突然,传来慌慌张张的敲门声,众人还当是肖通来了,表情瞬时凝固。
霍贤打开厢房门,是顺远镖局一位弟子,急道:“不、不好了,少镖头他、他自杀……”
“什么!”霍贤惊到涨红脸,拉住其衣领逼问道:“什么?再说一遍?”
那弟子急忙摇头摆手道:“不!不是自杀!少镖头他、他没死!他跑了,我们没拦住!”
霍贤松开其衣领,道:“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弟子喘上两口气,道:“一大早,哑女不见了,少镖头在院子里没找着,说要出去找她,我们拦住他说镖头您有吩咐,不准镖中弟子随意出外,少镖头硬闯却打不过我们,便抽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我们哪敢再拦他,只能跑过来向镖头您汇报了!”
霍贤摇头叹道:“哎!这个不争气得逆子!现在都什么关头了,还敢胡来!哎!”
唐六爷安慰道:“霍老弟莫要生气了,当务之急是派人把他找回来!”
霍贤摇头道:“他虽是我儿子,但我不能罔顾镖中其它弟子性命,绝不能再派其它弟子寻找!”
霍贤又道:“依照适才所说,有劳唐老哥替我看好厢院内弟子,我和易剑、顾希二位少侠前去寻找宇儿!你们看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便依计分头行事。
待易剑、顾希二人出门后,唐六爷拉住霍贤到一角落,悄声道:“这易、顾二人可信得住?如今这曲谷主死在炽焰剑法之下,御剑山庄绝对脱不了干系,若是让通灵谷知晓他们的身份,你该当如何解释?”
霍贤道:“我与御剑山庄多少有些来往,易氏门人待人接物向来都是有规有矩,我不信他们会无缘无故杀害曲善,昨夜他们说是为通灵卷轴,我不信!那易宵是何等人物,要通灵卷轴作甚?况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倚仗他们二人护我儿周全!”
唐六爷道:“那好吧!你的心思向来比我缜密,你既然已有思虑,我便放心了,你快去找宇儿吧,这里有我,你放心!”
霍贤抱拳致谢,便大步出门而去!
话说易剑、顾希二人顺着镖中弟子指明的方向寻去,却不见霍宇人影,通灵谷岔路极多,二人决定分开寻找。
易剑边寻边想:“霍宇是为找寻哑女而出外,若能找到哑女八成能找到霍宇,这哑女不会说话,长得却又艳丽无比,走在路上应当十分惹人注目才是,为何询问通灵谷仆役及路人,却无人知晓?
这哑女又去了什么地方?难不成昨晚肖通又来了个回马枪,悄悄将哑女杀了?
可若是杀了,尸身又在何处?
霍宇知道哑女去了什么地方吗?多半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大可直接说出地方,让人去接回来便是,何苦那般焦急,甚至以死相逼?
但若是连霍宇都不知,哑女又能去到何处?”
想及哑女的去处,易剑又想起昨晚顾希偶遇霍宇之事,心想哑女是否会去到灵草园,便来到灵草园找寻了一番,却见不到人影,又询问周遭的路人及园丁,也无人看见。易剑找到当时顾希与肖通交手的地方,那片地上的花草已被踩踏得残败不堪,地上留有不少血迹,定是昨晚霍宇受伤留下的。
这时易剑又突然想起顾希昨晚偷听道霍宇所说之话,心想霍宇昨晚料理后事,交付给哑女一大笔钱,让其远走离开,哑女会不会真听了霍宇的话,一早便离开了?
想到这里,易剑往通灵谷出口方向寻去,在一处崖边上见到霍宇被三个少年围住。
原来霍宇和易剑想到一处去了,在灵草园找不着人便想着哑女是否真的出谷去了,便急忙赶来,哪怕是见上最后一面也是好的,怎知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位纨绔少年,那少年见霍宇撞了人,不致歉便向走,便反手一搭抓住霍宇肩膀。
霍宇急于见上心上人最后一面,不想与那少年纠缠,一个转身脱开少年手爪,两掌推出,打在少年肩上,这两掌又急又猛。
那少年本会武功,但并未想与霍宇动手,本意只想拉住他,让其为那鲁莽冲撞致歉而已,哪知这家伙竟还反手伤人,少年始料未及,被击倒在地!
“拦住他!”纨绔少年一声令下,身旁两个伙伴便拦住霍宇去路!
霍宇欲冲出包围,哪知其中一个高个少年拍出一掌,那掌注满灵气,挟风带劲,霍宇哪里接得下来,被打飞得屁股着地,连翻两个跟斗方才停下,这一掌着实狠辣了些,霍宇疼得站不起身来。
三人看着霍宇那副狼狈样子,哈哈大笑。其中一位白净少年认出霍宇来,道:“我认得你!你是顺远镖局的少镖头!年前我爹过寿,霍贤带着你前来祝寿,我见过你!”
高个少年问道:“顺远镖局?是什么了不得的门派吗?”
白净少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门派,但在押镖一行颇有名气!”
高个少年道:“那倒难怪你爹的寿宴会请到他们!”
白净少年摆手道:“非也!非也!我爹可没请他们,他们是不请自来!我爹本不想见他们,可他们却赖着不走,当着天下群豪的面,我爹也不能让他们父子脸面太过难堪,好歹顺远镖局在江湖中也多少有些名气,这才答应见上一见,请他们吃寿宴!”
高个少年笑道:“这倒有趣的紧了!他们这般死皮赖脸定是对你爹有所求吧?”
白净少年道:“那日他们父子带了一箱珠宝,说什么顺远镖局有单子生意往九黎山过,想请父亲照顾照顾!”
“怎么,你父亲答应了?”高个少年问道。
“那哪成!我们家缺那点珠宝吗?我父亲倒对他们家的那套封灵掌法有几分兴趣,想借诀要心法看看,他们若能答应,莫说从九黎山走一单生意,往后这九黎山随他顺远镖局任意通行,九黎城保他镖队相安无事。”
高个少年好奇道:“那封灵掌法这么稀罕啊,连你爹都这般看重!那这小子的武功应当不弱啊!”高个少年当霍宇一时失手才让吃下适才那掌,走上前去,轻轻踢了霍宇两脚道:“你起来,我们再来比划比划,让我瞧瞧你家封灵掌有何过人之处!”
白净少年笑道:“你怕是要失望了,这小子可不会什么封灵掌,他连聚灵都做不到,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学废材!”
高个少年一愕,道:“那岂不是……”
白净少年又道:“霍贤就他一个儿子。霍贤虽收了几个弟子,但资质不佳,封灵掌迟早失传,我父亲也是为他们家着想,才想借来掌法要诀参详,免得日后这套武学绝迹武林,岂不可惜!再者说了,他日后继承顺远镖局,武功不济,我多少还能照着他些!”
高个少年道:“那他们后来答应了吧!”
白净少年道:“霍贤倒是个明白人,恭恭敬敬将要诀献上,但是这小子却倔得很,说什么就算让封灵掌绝了,也不让他人学去,便抢走要诀逃走了,当时把他爹气得满脸充血,险些昏厥过去!”
高个少年道:“这小子倒是挺有骨气,那你爹可有好好教学这对父子?”
白净少年道:“这是什么话?我爹何等身份,怎会与他们这等人一般见识。我爹放他们回去了。只是顺远镖局那单生意是没做成,听说亏了不少钱,还得罪了客人,吃下了好大一个亏!”
那纨绔少年突然道:“有骨气?我今日倒要看看这小子多大得骨气!”说罢,抽出自己腰悬佩剑,冲霍宇道:“你适才惹恼了本少爷,本少爷给你两条路,要么我便废了你两只手掌,好教你日后莫要随意伤人,要么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再道三声对不起,我便饶了你,你自己选!”
高个少年觉得热闹有趣,咧嘴大笑!
白净少年却后退两步,道:“你砍他双掌可要斯文点,莫要让他的脏血污了我的衣衫。”似是断定霍宇定然不会乖乖求饶。
霍宇果真没有求饶,开口骂道:“选你娘个腿子!”
霍宇曾因无法聚灵沮丧消沉,与市井无赖混迹过一段时日,这骂人粗语便是那时学会的。霍宇改正之后已好久不说,此刻自己没得本领受这三人欺侮也便罢了,可这三人还张口一声“霍贤”,闭口一声“霍贤”,当着自己的面这般直呼父亲名讳,摆明就是在侮辱父亲,是可忍熟不可忍,霍贤气愤难遏,张口便骂了出来。
纨绔少年家境富裕,自幼被捧在手心长大,那听过这般辱骂,也是气愤难当,挥剑便向霍宇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