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还未见上哑女,不甘心就此受死,伸出手掌,意欲抓住剑刃。
易剑藏匿在小树从中,将眼前一幕瞧得真切,欲出手相助,但想及霍宇昨晚向哑女吐诉心肠的那番话,想起他心高好强的性子,纵是出手帮了他,也落不到好处,反倒更挫他的自尊,但如此关要之时,却又不能不帮,易剑心念一转,想出一计。
易剑将地上的泥土揉捻成团,以灵力粘结,一弹指,土球飞射而出,打在霍宇手背,泥土触碰到手上肌肤即刻散开,那凝土所用的灵力瞬时贯在霍宇手掌之上,手掌触及剑刃便猛地将剑震开了去。
纨绔少年只觉虎口突然一阵酸麻,便失去握住力气,任由佩剑脱手飞出,插在地上。
三少年同时叫道:“咦?”似是未曾料到这小子居然能使出灵力。
霍宇也是瞪大眼睛反复察看自己手掌,也不知何故。
霍宇全然不知,那是因为易剑对灵力的掌控极为精准,并非以泥土撞击手背来散开灵力,而是以灵力撞击手背散开泥土,是以泥土打在手上也浑然不觉,这番对灵力操纵的手段绝对入得了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霍宇自习武以来,朝思暮想能有朝一日使出灵力,可自己纵使试过千般办法,吃过万般苦口,也使将不出,只惹得周遭亲朋好友,门窗路人的围观嘲笑。可今日,终于使出灵力,定是老天垂怜自己的这么多年的辛苦遭遇,让自己危机之时激发出潜力,自今日起,自己再也不用受人折辱,父亲也再也不用为了自己低三下四,更不用为了自己,献出家传武学,卖祖求全,那种压抑多年的憋屈、委屈、苦闷瞬时释放出来,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三少年相互看了看,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白净少年对高个少年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哭起来了,你适才出手太重,莫不是把他打傻了吧!”
“你才傻了!”霍宇擦干眼泪,站将起来。自使出“灵力”之后,霍宇适才的酸痛感瞬时消散了,只觉全身充满力气,莫说眼前只有三个,纵是有三十个,他也能将其全部打趴下!
霍宇道:“要打架是吗?来,你霍爷奉陪!”说罢,抡起拳头便冲向纨绔少年,纨绔少年侧身一跃,一来避开霍宇的冲拳,二来跃至佩剑旁,拔起佩剑,回刺霍宇。
白净少年道:“人家赤手空拳,你也应当赤手空拳,这才公平!”
纨绔少年道:“这小子都说了是打架,可不是比武,还管什么公平不公平!”
白净少年笑道:“说得有理,那你们打吧,我瞧瞧你用几招才能砍断他的双掌!”
说话间,纨绔少年已连出三剑,这三剑虽看似凶猛,实则破绽百出,前刺那剑抬手过高,霍宇稍一矮身便躲开;横扫那剑又不够迅猛,霍宇向后一跃,又躲了开去;斜砍那剑又使得用力过猛,后招跟进不足,霍宇身形一转,便又错了开去。
三剑不中,纨绔少年又补了两剑,这两剑使得倒有几分模样,霍宇躲闪不掉,便用手格剑,易剑连弹两指,助霍宇将铁剑震开。
二人打斗间,白净少年又道:“这小子只守不攻,你又攻他不得,这般打法,怕是打倒天黑也分不出高下!”
纨绔少年道:“你好意思说说呢!你不是说他不会聚灵吗?为何能使出灵力?”
白净少年道:“我父亲说他不会,那还能假?或许这小子后来有了什么机缘造化,也未可知!”
高个少年突然道:“我去帮帮他!”说罢也加入战局。
白净少年道:“以二敌一,又是什么说法?”
高个少年笑道:“这小子欺负我朋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白净少年笑道:“说得有理!”
白净少年又道:“但若你们二人不能在十招之内拿下他,怕是这脸要丢大了!”
高个少年道:“帮我数着,若在十招之内,我废不了这小子的双手便算我输!”
白净少年道:“甚好!我数着呢!”
这高个少年的武功显然高出纨绔少年许多,那招式使得是中规中矩,出拳带劲,劈掌含风,毫无破绽可言,霍宇连一招都躲闪不过,若不是易剑弹指不断,霍宇在死在高个少年的拳脚之下了。
霍宇哪知这其中厉害,只当是自己神功护体,刀枪不入,越打越是兴起,越打越是酣畅,多年来堵塞在心头的积郁,如被洪水冲净一般,只觉心头畅快无比,透彻无比,心想终于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终于可以挺直腰板做人,终于可以将那些嘲笑奚落自己的人踩在脚下,这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旁人哪能理解。
易剑也理解不到,只觉得今日这霍宇不同往常,嘴角含笑,神情俊朗,不似往日那般阴沉,所使招式也是极为流畅,进退有法,攻守有度,似是陡然之间精进不少,与那两人周旋,竟不落下风。
白净少年数到第六招,摇头道:“已过六招,你们怕是要输了!”
高个少年与那纨绔少年可不想输了面子,此时专注心神,一心对敌,也不在搭话。
“我来指点指点你们!”白净少年道:“你们二人尽量攻其右侧,出拳、出剑尽量从左向右劈!”
高个少年与那纨绔少年不明所以,但却依言出招,果不其然,霍宇立见吃紧,连连中招。
原来那白净少年在一旁观战,瞧出些门道,发觉霍宇震开自右向左的攻势要明显强于从左向右的攻势,白净少年虽一时不明缘由,却认定右侧乃霍宇弱点所在。
那缘由自然是易剑所在方位受限所致,为不被发觉,易剑只得在霍宇一侧相助,那纨绔少年从右往左斜劈,霍宇自然从左往右斜挡,易剑的泥球打在霍宇身上,其力道方向与霍宇格挡方向一致,是以震慑之力为强,反之,高个少年从左往右出拳,霍宇只得从右向左迎挡,易剑的泥球打在霍宇身上,其力道方向与霍宇格挡方向相反,虽也是以扩散的灵力震开拳头,但震慑之力却小了许多。
易剑万没想到,这白净少年竟如此机敏,虽一时还未察觉出是我相助于霍宇,但相信不用多时,定然会有所怀疑。
易剑正思忖是否应出面相助,那纨绔少年和高个少年顿时灵力暴涨,一人踢脚、一人出拳打在霍宇身上,易剑所射泥球还在空中,霍宇已被打飞数张之远,这一飞竟越出悬崖边上。
易剑心头一紧,聚灵于脚上,展开轻功,奋力冲飞出去。
三少年只觉一阵怪异的阴风刮过,霍宇便没了踪影。
白净少年忽觉有暗器飞来,急忙使出家传绝学奚灵指,食中两指凌空一夹,竟夹住一个泥球,这泥球由灵力凝结泥土而成,周遭更有灵力急速转动,不禁望向泥球飞来的那片树丛,再想到那股莫名的阴风,心头也已猜出个七七八八,低声自语道:“原来是有高人相助呢!我还真当那小子有什么奇遇呢!”语气中有些失望。
纨绔少年道:“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白净少年道:“这小子被你们打下悬崖,八成是活不成了!你们在通灵谷的地盘,杀了通灵谷的客人,看你们回去怎么交代!我说你们下手这么重作甚?”
纨绔少年道:“还不是因为你!”
白净少年努嘴道:“你们杀了人,倒怪在我头上了?”
纨绔少年笑道:“若不是你说什么十招之内打不过那小子便算输,我们也不至于在第十招时下狠手!所以这小子的死都怪你!”
高个少年四周瞧了瞧,道:“人都跑去看曲谷主下葬了,也没人看见,怕甚?”
白净少年笑道:“说得有理!”
纨绔少年笑道:“那走吧,我们喝酒去!”
白净少年道:“这通灵谷的酒有什么好喝的,改日你们到我九黎城来,我请你们尝尝什么叫好酒,那可是醉倒过当世大诗人杜白的绝世美酒!”
纨绔少年笑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三个少年说说笑笑,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
再说易剑那头,霍宇被两少年打落悬崖,易剑毫不迟疑,展开轻功跃下悬崖,下坠之时,左手将霍宇搂住,右手拔出后背青冥剑奋力插入崖壁之中,停下坠落之势,低头一看,正见不远处有一外凸岩石可供落脚,易剑荡动身子,右手一松,落入岩石之上。
适才纨绔少年与高个少年那拳脚一击颇为狠辣,兼之又见自己坠落悬崖,眼看活不成了,霍宇心惊胆怕,一时晕了过去。
岩石极为狭窄,容不下一人平躺,易剑只得让霍宇坐靠崖壁。片刻之后,霍宇醒来,见到易剑,颇感意外,又见自己靠坐悬崖侧壁上,低头不见崖底,惊错得手舞足蹈,险些坠了下去。
又过片刻,霍宇缓过神来,道:“你救了我?”
易剑颔首。
霍宇又道:“你为何会救我?”
易剑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霍宇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为何会在?你在跟踪我?”
易剑不假思索道:“不,我是来找你!恰好瞧见那三个少年将你打下悬崖,这才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