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说易剑、顾希,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往通灵谷赶去,听闻黑冈山与苗家岭山匪较多,怕惹麻烦,耽误行程,有意绕道而行,不日便来到尾山镇,过了这尾山镇,便是通灵谷。
二人进了一家酒楼进食,易剑见顾希自紫竹驿站之后,一路闷闷不乐,此刻又毫无食欲,手托下巴,望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想来定是还在气自己那日在紫竹驿站不该拦下她,害得她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所致。
顾希自幼性情直爽,受不得欺负和委屈,被那个叫莫云的小子连着耍弄两次,心中定是不太好过。
易剑与顾希从小一起长大,又岂能不明白顾希的想法,但此次毕竟不是游山玩水,有重大任务在身,且时限紧迫,也是由不得她耍性子。好在顾希也并非全然不明事理之人,虽心中怒火难平,但一路也未跟易剑闹腾,若是不然,易剑也未必降得住她!
不过易剑自小对顾希万分疼爱,看着顾希满脸不悦,心中也是阴郁,想那小子确实过分了些,若办完事返程时,还能碰上,定要叫那小子给顾希好好认个错,道个歉才好。
“真好看!”顾希突然道。
易剑顺向顾希的视线看去,见一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自门口缓步而过,那少女缎带束住齐腰青丝,胭脂淡粉,娇艳姿媚,颇为俏丽。
顾希痴痴地道:“也不知未来的嫂嫂可否比得上她!”
易剑一听,刚入口的茶水险些喷将出来,适才还想顾希定是在生自己气,哪知她心中竟在想着这等子事,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心中顿觉释然。
这时,三个身着玄色劲服的汉子迎面走来,拦住那少女,一个身穿锦衣长袍的男子从那三个汉子后走上前来,男子衣着华丽,腰悬佩剑,显然是富家子弟。
男子不怀好意笑道:“好俊俏的姑娘,在下肖玉,请姑娘喝口茶可否?”
那少女腼腆怕人,遭人当众调戏,羞得面红耳赤,缩着身子退到身旁一少年后面,那少年看着比少女少上两三岁,少年年纪虽小,但颇为勇敢,挺胸上前,护住少女。
肖玉嬉笑道:“哟!英雄护美?有骨气!但是光有骨气可没用,要有能耐才行,我劝你让开,否则可是要吃苦头的!”
少年攥紧拳头,面容刚毅,无丝毫退让之意。
肖玉摇头轻叹一声,下巴一点,身后的三个汉子气势汹汹将少年围住。
少年一手护着身后少女,一手摆出抵御之势。
肖玉见少年架势,笑道:“原来是个练家子,好得紧!上!”
一声命下,三个汉子便向少年扑去。
这三名汉子人高马大,怕是不好对付,少年欲护好身后少女,须将三人尽快击倒,否则拳脚无眼,怕是会伤到少女。
少年当机立断,趁三个汉子还没扑到,展开身法,先下手为强,马步上前,一出拳,转身,二劈掌,腾挪,三踢腿,少年身法极快,转瞬之间,便将三个大汉撩倒在地。
顾希叹道:“这三个大汉看着人高马大,怎这般无用?”
又见肖玉突然大叫道:“好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简直是目无王法!”说罢,拔出佩剑向少年刺去。
肖玉这一剑刺得有气无力,少年一挥手便将长剑荡开,哪知这长剑划了一圈后突然变得迅猛无比,如长蛇猎食般向少年咬去。
少年推开肖玉第一剑,毫不费劲,击倒那三个汉子也是轻而易举,只当这肖玉是个羊质虎皮的公子哥,哪知却是扮猪吃老虎,肖玉这一变招太过突然,少年哪里躲闪得及,好在肖玉并无杀人之意,这一剑只是刺中少年的肩部。
肖玉轻蔑一笑,连上一脚将少年踢翻在地,一脚踩在少年脸上,磨蹭了两下,道:“本公子宅心仁厚,今日不杀你!快滚!”
少年受了这般侮辱,恼羞成怒,拍地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向肖玉刺去,肖玉不慌不忙,长剑一挺,插向少年咽喉,匕首终是短刃,少年身手再快也及不上这长剑来得快,少年不得不缩回匕首隔开长剑,再下杀招。
这肖玉的剑法极为古怪,毫无章法、不成套路,可每一招、每一剑却出得干脆利落、巧妙无比,任凭这少年的身法如何迅捷,肖玉总能让剑刃对住少年命门,反守为攻,是将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道理用到极处,若不是少年身手敏捷,怕早就死在肖玉的剑下。
约莫十数招之后,肖玉道:“那美人和你什么关系,你这般护着她?”
少年道:“与你何干?”
肖玉道:“美人被本公子相中,便与本公子有关,你开个价,多少钱,本公子给得起!”
“无耻!”少年听到这般脸厚心黑之言,心中越发气愤,招式也越发狠辣。
肖玉却从容应对,道:“你别不知好歹,本公子要得到的东西,从未有得不到的,你信是不信?”
少年不屑再与此人搭腔,致心于招式,力求击败对手。
肖玉道:“不信?莫要后悔!”
说罢,肖玉突然露出一个破绽,少年本就打得吃紧,此刻逮住良机,也未及多想,手腕一转,匕首横扫,划破肖玉的臂膀。
肖玉急忙后退数步,捂住伤口,大声叫道:“来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有人当街行凶!快来人啊!”
少年一头雾水之时,一个满脸胡腮、捕快扮相的男子扒开人群,走出来,对着肖玉大声吼道:“喊什么喊?”
肖玉指向少年道:“这小子当街行凶,快把他抓回衙门!”
捕快怒目圆睁,对少年道:“可有此事?”
少年辩解道:“分明是这个叫肖玉的当街调戏我朋友,我这才防卫反击!”
捕快瞟了那女子一眼,转向肖玉吼道:“大胆!你戏弄人家姑娘在先,还贼喊捉贼,真是可恶!随我回衙门走一趟!”
肖玉满脸委屈解释道:“冤枉啊!可不是我先动的手!这满街的人都可作证!”
捕快一把抓来一个男丁问道:“谁先动的手?”
男丁畏畏缩缩指着少年道:“是他!”
少年一愣,吼道:“你莫要冤枉人!”
捕快又问向一个佝偻的老太婆道:“谁先动的手?”
老太婆下巴点向少年,道:“他喽!”
少年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捕快又弯腰问向一个六七岁的小儿,道:“你看到是谁先动的手?”
小儿道:“我看到三个大叔叔把大哥哥围起来,大哥哥一下子就把三个大叔叔打倒了,大哥哥可厉害了!”
捕快走到少年面前,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少年蒙在那里,却是争辩不得,回想起来,着实是自己欲先发制人,先动的手。
捕快又看向那少女,少女颤颤巍巍地指着肖玉,却是不吭声。
“实在是对不住了!”肖玉突然道:“小生见姑娘生得这般好看,一时情难自禁,便想请姑娘喝茶结交,并无非分之想!惹得姑娘误会,实在是对之不住,小生向姑娘赔罪了!”
捕快道:“一码归一码,肖玉调戏姑娘在先,但现已赔罪,算是两清,但是你这小子当街伤人,按我尾山镇律法,当拘禁三日,再由官爷酌情定夺!”说完便掏出铁链捆住少年双手。
顾希拍桌叫道:“这捕快好糊涂,分明是那肖玉伤人在先,怎将那少年抓捕起来了?”
易剑道:“确实是那少年先出的手,围观百姓都瞧在眼里。”
顾希道:“是那肖玉先有伤人之意,少年为求自保先发制人也有错?难道定要等自己挨了打,再能还手不成?那围观之人皆非习武之人,瞧不出其中端倪,但捕快不应当瞧不出啊!”
虽说武林事,武林了,但武林恩怨仇杀时常波及无辜百姓,为保百姓安宁,朝廷扩大捕快职责,无论事私人是非,抑或是武林仇怨,只要有状告,捕快都应管得,或是从中调解,或是抓捕归案交由当地官爷定夺。寻常之人又如何管得了武林之事,因而能做得上捕快的,武功定然不弱,是故顾希才有此一说。
易剑道:“虽说这捕快未必瞧见过全部经过,听取百姓之言并不为错,但我见这捕快时不时与那肖玉互通眼色,这少年怕是有牢狱之灾了!”
“岂有此理!这捕快徇私枉法,我定要让他好看!”顾希起身欲插手此事,易剑急忙抄起桌上长剑,拍在顾希肩上,将顾希按坐回去,道:“你说那捕快徇私可有证据?几个眼神又能解释什么?你教训了那捕快,就能洗清那少年嫌疑?何况……”
“何况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多惹事端!”顾希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这么说,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我们武林之人分内之事吗?”
顾希这话随口而出,理直气壮,理所应当,易剑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顾希道:“今日这事,本姑娘还管定了!”
顾希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到少年身边,手起剑落,哗啦声响,铁链被剑斩断,掉落地上。
顾希剑指捕快道:“你这捕快好不讲理,我分明瞧见是肖玉先动的手,你却抓捕这少年,我看你定是收了肖玉的好处,有意徇私袒护,是也不是,从实招来!”
捕快厉色道:“哪里来的小姑娘,说话可得讲凭证据,不可妄言!你公然妨碍我司公办,已是违反九州律法,你也想去牢房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