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突然劝道:“不可!不可!你瞧这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定然是心地善良之人,还请大人念在初犯,饶恕她罢!”说完,对顾希施礼道:“在下尾山帮肖玉,敢问姑娘芳名?”
顾希见肖玉虽是抱拳行礼,但双目直勾勾看向自己,一脸色相,心里厌恶至极,道:“呸!本姑娘要你求情?我管你是什么头山帮还是尾山帮,就冲你这眼神,本姑娘就要你好看!”
说罢,顾希扬剑刺向肖玉,哪知肖玉竟不闪不躲,顾希讶然,全没想到肖玉竟不还手,好在收手及时,流光剑恰好抵住肖玉咽喉,若再进得寸许,肖玉定然性命不保。
肖玉毫无畏色,坦然笑道:“姑娘,莫要动气,有话好说!姑娘那替这这没用的小子解围,我放过他就是,这小子护着的小美人我也可以不要,只要姑娘肯陪我共度一晚如何?”
此话一出,顾希险些没忍住刺穿了他的喉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满街百姓及捕快之面,说出这般下流无耻之言,还一副有恃无恐,洋洋自得之神情,顾希还是头一遭遇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顾希也是有所不知,这肖玉是尾山帮帮主肖通的独子,肖通早年以四十二路通天剑法名动江湖,成名之后,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一日,肖通为恶之时偶遇一不吐姓名的侠士,败于其手,险些丧命,此后闭关修炼三年,看破剑招限制,悟出无招之招,取名为肖氏剑法,适才肖玉所用剑招便是这肖氏剑法。
肖通技成,欲寻那侠士报仇,可天涯海角,找不到那侠士下落。一日路过尾山镇,与一女子结缘,便在这尾山镇安家立业,创立了尾山帮。肖通非但武艺高强,还精于商贾之道,未出数年,便富甲一方,掌控尾山镇近乎八成的产业。
肖玉自幼便秉承父亲习性,为非作恶,横行乡野,尾山帮家大业大不说,肖玉武学天赋也是极高,年纪轻轻便得肖氏剑法真传,尾山镇及其周遭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武林人士无不受其迫害。状告肖玉的罪行书险些压垮了官爷的案桌,官爷迫于压力,不得不出动捕快将那肖玉关了大半载。
肖玉虽是入狱,却也是衣食无忧,偶有几名娼妓有意犯些罪行,入到牢中,供其享乐。
入狱之后,肖玉行动受困,闲来无事,竟读起九州律法来,读着读着,还悟出了一个道理:“这年头,纵是行恶,也须知法守法才行!”
出狱之后,肖玉一改往事蛮横霸道之作风,渐渐变得儒雅起来,换了一个法子为非作歹。若是瞧上什么好玩物件,不再豪夺,先是出言讽刺激怒对方,再佯装受伤,诉之官府,那人入狱之后,是死是活自然看他肖玉的心情;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也不再明抢,略施小计,让其家人入狱,再慷慨解囊诱骗人家姑娘。肖玉一方面使出各种手段敛财弄色,一方面又用所敛之财或疏通官府关系,或收买人心,让人抓不着把柄。肖玉臭名远著,但百姓拿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让着他,顺着他,躲着他。是以,适才肖玉略施手段,便使那少年成了行罪自认,周遭白姓虽是心知肚明,却又不敢直言!
顾希受羞辱,火冒三丈,正欲好好教训肖玉一番,却被那少年一把推开,少年咆哮道:“谁要你帮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顾希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好心帮人,反惹得少年生气!
少年指向捕快,又指向肖玉,怒道:“真当我瞧不出来,你们串通一气,陷害于我吗?莫要欺人太甚!还有你刚才骂谁无用呢?”
肖玉笑道:“骂的就是你!”
少年道:“我便让你瞧一瞧,到底谁没用?”说罢,少年向肖玉扑去。
肖玉道:“张捕头,你也瞧见了,是这小子先动手杀我,莫怪我下手无情!”肖玉手中长剑突然蓝光暴涨,已然在长剑之上注入灵力,杀人之意十分明了。
少年却不见使用灵力,依旧是一把匕首扎向肖玉。
肖玉长剑一挥,斩断少年匕首,手腕轮转,剑尖已对向少年胸口,只待少年自己撞将上去。生死一线之际,少年却毫无收势之意,手中多出一只竹简,“噗”的一声轻响,竹简射出一枚钢珠。
这钢珠来势极快,肖玉哪里看得清,还当是甚么飞针射利器,急忙收剑格挡,却不曾想到,那钢珠打到长剑,“砰”的一声爆裂开来,散出一团紫雾,肖玉闻着,只觉喉咙发甜,顿觉不妙,赶紧憋气,后退数步,然而已是不及,踉跄两步,倒在地上,一阵抽搐之后,便送了性命。
张捕头见肖玉被毒死,顿觉心头一凉,若是让肖通知道爱子死在自己眼前,却未能阻止,自己怕是难逃一死,唯今之计只能拿下这少年,或能将功补过。
张捕头拔出佩刀,厉声道:“小子,好大的胆子,当街杀人,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衙门,否则莫怪我将你就地正法!”
少年将竹简对向张捕头,张捕头瞧见这毒雾的厉害,不敢向前。
少年后退两步,拽住那少女的手,突然喝道:“看招!”
张捕头见有东西飞过来,还当是那钢珠暗器,不敢接招,慌忙纵身侧移数步,避而远之。待见到那东西打在地上时,才瞧见那非是钢珠而是那竹简,这才明白,那暗器定是只有一发,少年用竹简唬人,再看那少年,已经混入人群中,逃之不见了。
张捕头的武功不弱,追上那少年本是易事,奈何这围观群众平日受肖玉欺压,而无能为力,怨气积压颇深,此刻见这祸害被除,无不大快人心,因而自发护向那少年,不是故意拦住捕头去路,便是有意乱指方向,害得张捕头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越去越远。
顾希此刻却是一反常态,捡起地上竹简,痴痴发呆。
易剑上前问道:“怎么了?”
顾希道:“这暗器叫望希简,出自父亲之手!”
“啊?”易剑惊道。
顾希手指用力一按,望希简裂成两片,道:“你看,这竹简内的机括构造像不像一个‘希’字?”
易剑一看,果不其然。
顾希道:“在我六岁那年,父亲打造出这只暗器送我护身,取名‘望希’,一是守护、盼望希儿平平安安,二是父亲常年在外奔波,聚少离多,这简内有一个‘希’字,看见竹简便如同望见希儿!”
顾希又道:“望希简最初的构造可以射出三发,父亲去世后,家里断了收入来源,入不敷出,为维持家计,母亲决议将父亲的暗器构图谱卖掉,补贴家用,其他的也就罢了,唯独这护希简我是哭着、闹着,不让卖,说是父亲送我的东西,就不让卖,可那买家偏偏就瞧中望希简,执意要买,我与那商贾争抢中,打翻茶壶,构图被茶水打湿,毁了部分构造,想来是这个原因,这只望希简只能射出一发。”
易剑道:“顾伯爱女心切,也能理解,不过送你这暗器未免毒辣了些!”
顾希摇头道:“不!父亲送我的望希简钢珠内藏的只是昏睡迷雾,最多让人睡上一两个时辰,这支竹简显然是被人改造过!”
易剑见顾希神情黯然,想及父亲所赠之物沦为他人杀人凶器,不禁心头一动,道:“小希!走!我们追上那少年,问出这望希简从何而来,或能再赎回图谱!”
顾希双眼一亮,道:“真的吗?”
“这种事,你哥岂会说笑。”易剑施展轻功,道:“你快些跟上,莫要跟丢了!”
顾希笑道:“小瞧我不成!”纵身紧随易剑身后。
二人施展身法,走街串巷,寻了片刻,未寻到少年,倒是瞧见那捕快的身影。
易剑道:“捕快向来精于追捕,且对这尾山镇更为熟悉,我们尾随其后,定能找到那少年!”
二人尾在张捕快身后,行了一段路程,顾希突然道:“哥,还是算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去通灵谷罢,查明曲善死因,还御剑山庄大白更为要紧,莫要为了我这事而耽误行程!”
易剑笑道:“咦?怪了!我这爱管闲事的妹子也知道轻重缓急了?”
顾希白了易剑一眼道:“就知道拿我打趣!”
易剑呵呵笑了两声,道:“其实此次前来,除了调查曲谷主死因,顺路找找三叔的下落!”
“易三叔?他失踪了?怎么一路未见你提过?”
易剑道:“你未问,我也就不提了!”易剑此次带顾希出来,除了助她找寻通灵草,更是带她游历,增长见识,因而并不想将山庄内务之事说于她听,增添其负担。
顾希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剑道:“几个月前,三叔受百晓堂堂主之托,下山调查一件事情,具体是何事,我甚了解,也不便说与你听,但三叔每隔半月便会向父亲通一封飞书,通报进展,可三叔最后一次通飞书却是在二十日之前,三叔做事想来缜密,父亲担心其中有什么变故,故而在下山之前叮嘱我寻寻线索。”
顾希道:“三叔本领高强,应当不会有事吧?”
易剑道:“我想也是。三叔最后一通飞书便是从通灵谷附近传出,这尾山镇是通灵谷一带最近的镇子。”
顾希问道:“可这和我们追那少年有何相干?”
易剑道:“适才,那肖玉说他是尾山帮的人,这尾山帮突然让我想起曾经听三叔讲过的他的一段往事。”
“什么往事?”
易剑道:“三叔年少游历江湖时,听闻长河一带有四个小鬼仗着武艺高强,迫害百姓,犯下累累恶性,号称什么‘长河四鬼’,三叔便向四人发出英雄帖,与之一一约战。长河四鬼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其大哥肖通的四十二路通天剑法更是在江湖上响当当,且四人高傲自大,哪会将当时默默无名的三叔瞧进眼里。三叔见四人对自己的约战贴理也不理,便只身一人握着一把寻常钢剑,杀进长河四鬼的老巢,一个晚上便将那老巢一锅端了,那其他三鬼都死在三叔剑下,唯独大哥肖通诡计多端,逃跑了!”
顾希赞道:“三叔好生威风,这等壮举我为何从未听过?”
易剑道:“三叔的游历事迹多着呢?三叔向来行侠仗义不爱留下名讳,所以武林中很少有关于三叔的传闻。三叔游历归来,便忙于庄内事务,深居简出,是以这肖通后来又似乎有了机缘造化,自创了一套肖氏剑法,四处找寻三叔报仇,却是寻之不到,后来便在这尾山镇成立一个什么尾山帮。”
顾希笑道:“若是让那肖通知道败他之人是御剑山庄的易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御剑山庄寻仇!”
易剑道:“那也难说,听三叔说这肖通气量极小,睚眦必报,怕是他明着不来,暗地里使阴招!”
顾希道:“所以你怀疑,易三叔的下落和尾山帮有干系?”
易剑道:“目前也没有其他线索,只能顺着这个想法查查看。适才我听周围人低声说,死的那个肖玉是肖通的独子,肖通定不会放过那少年,我们追上那少年,定能见到肖通!”
顾希听易剑这么一说,便不再顾忌,安心跟在那捕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