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道:“很好,握紧它!切记不可用手指力道压破灵气,否则灵气必会消散,你须握拳之时在手掌上汇聚一层更为稀薄的灵罩,利用灵罩将掌中那团浓密的灵雾包裹住并收紧,至于这收紧程度,你自行把握,不可太紧,否则灵团在你手掌开花,你这手怕是要废了,也不可太松,否则,毫无威力,徒费灵力而已。”
莫云想起那日激战百年蜘蛛所用的火炎雷,火炎雷实则是一种灵雷,制作时需将球状水晶掏空,再将浓密的灵力注入其中,所注之灵不能太少,否则毫无威力,也不能太多,否则水晶稍一震荡便会爆炸,伤人伤己。想及此处,莫云明白过来,此间道理与火炎雷并无二致,区别之处是将水晶外壳换成更为稀薄的灵罩。
莫云本是个手巧之人,何况从小痴迷于灵器锻造,在修补灵器之时对灵力的掌控那是熟能生巧、收放自如,此时明白道理之后,近乎眨眼间便在手掌中形成灵球。
洛英喜道:“好小子,悟性不错。剩下的也不用我教你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莫云点头,将掌中灵球砸向巨蚁,只听砰的一声裂响,巨蚁纹丝不动,灵力反被巨蚁吸入体内。
洛英道:“灵爆可不是你这般用法,这爬虫噬灵,你的灵球打在它身上,无异于给它送吃的。”
莫云道:“我知道巨蚁的命门在触角,但触角摆动太快,我射箭都不及,这灵球又如何能击中?”
“一定要击中才能造成伤害?”
“不击中如何伤得了它?”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夸,灵爆可不是点向攻击,而是范围伤害,所以你只要在触角头端落入灵爆范围时,引爆灵球,不就行了吗!”
莫云若有所悟,双手捂出一个大灵球,朝空中推去,紧接着搭弓射箭,动作流程、果断,一气呵成,待灵球逼近触角时,箭矢恰中灵球。
洛英暗想:“这小子看着木讷,心思倒是敏捷,一点便通,而且箭术竟如此了得!”
“轰!”一声巨响,蓝雾弥漫,隔着尘幕,巨蚁诺大的身影一动不动,莫云大喜,洛英却眉头紧锁。
待灵雾消散,竟显出一人来,那人身着青衣,头发花白,一只兽爪般的黑手握住巨蚁的两只触角。如此生猛的巨蚁此刻如受怕的老鼠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老者另一只手却紧握莫云所设箭矢。
莫云又见老者,顿觉阴风入骨、背脊发凉。
老者轻瞟莫云一眼,一手轻轻一握,箭矢便断为两截,另一只手轻轻一扯便将巨蚁触角端头扯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巨蚁六肢无力,一命呜呼,倒在地上,扬得灰尘漫天。
洛英自树杈轻飘而下,上前道:“老头!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老者瞧见洛英,老脸猛地抽搐一下,似笑不笑,表情十分诡异,却不搭话。
洛英道:“你这表情真讨人厌,来,先吃我一拳!”
洛英突然纵身跃起,抡起拳头,朝老者凌空下砸,老者身影一飘,退后数丈,落拳砸在巨蚁身上,巨蚁瞬时四分五裂。
“好身手!”洛英活动着手腕关节,说道:“一把年纪,能躲过我拳头的人不多,你到底是何人?”
老者盯着洛英,不紧不慢将扯下的触角放入腰间布囊,表情依旧,仍不说话。
洛英又道:“不知为何,看到你让我想到一位故人,每次想起他,我都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不等老者回答,洛英手中已多出一把灵力所化长剑,朝老者直刺而去,此剑之快如电光火石,老者未及反应,便被长剑刺穿心脏,洛英手腕一转,长剑横扫,老者的身子便由胸口割成了两半。
“死了?”还未等莫云看明白,洛英的背后竟闪现出另一个老者,而那断做两截的老者化作一团人形灵雾消散不见了。
洛英毫不惊讶,横扫之势余劲未消,便乘势脚尖一转,长剑续势扫至背后。只见,插在老者腰带上的枯拐突然飞入沽苏手中,将那横来的长剑挡了下来。洛英手腕一抖,长剑竟游动起来变作了蛇形长鞭,绕住老者身子极速回旋,长鞭尾端化作蛇头,霍然掉头,咬向老者心脏,那老者竟又再次化作灵雾,消散不见,让那蛇头扑了一个空,老者也不见踪影。
又见长鞭突然暴涨赤色灵光,变作一把重锤,洛英轮转臂膀,朝地面奋力一砸,“咚咚咚”锤砸之声在群山间来回震荡,久久不能停歇。莫云并未觉得山摇地晃,但放眼望去竟看到这黑岗山突然较其它群山突然矮下一截,莫云惊魂未定却又见老者从地面破土而出、直入青云,转而俯冲直下,兽爪直逼洛英天灵盖。洛英巨锤上甩,变作一面盾牌,直面迎抵兽爪,两者相撞之时,一股强大灵力如水纹般向四周荡开,灵力所过之处断木削石,威力极大,所幸莫云站在地势稍低之处,否则必如石木一般被削平脑袋。
此等惊世骇俗之灵力莫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做梦一般,心想,在洛英与老者眼中,想必这枝粗叶茂的大树是泥土做的,这坚硬无比的山石是沙子堆的,这二人功夫如此厉害究竟是何人?倘若武林中,人人都如他们这般,那武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想那百晓堂高手榜之人是否能翻江倒海,翻云覆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莫云顿觉向往,但又心生恐惧,有此等功夫之人若是善人自然天下安定,若是恶人,造乱起来,怕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了。
莫云思绪乱飞之时,洛英与老者斗得难解难分,洛英手中的灵力时而化作长剑刺、劈、削、斩,时而化作长鞭扫、抽、捆、撩,又时而化作长枪拦、圈、点、拨,还时而化作长刀、巨斧、大锤,武器千变万化,招式连绵不绝,如行云流水一般。洛英出招极为凶猛,既快,又准,还狠,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而老者乍看上去像是风烛残年,实则内劲十足,气息沉稳,招式干脆,每一次出招都留有退路,每一次格挡都暗藏杀机。
洛英、老者二人斗下百余来招,难分胜负,而周遭的山石树木却被毁的乱七八糟。
突然,老者枯杖就地一戳,脚下大地如冰面破碎一般,裂开数条口子,莫云站立不稳,失足掉入这裂缝之中。
洛英、老者二人你攻我守,越斗越酣,你近我退,越打越远,不多时,黑冈山便恢复往日平静。
苗争见这二人走远,料想多半不会再回来,又调整内息,发现灵力运转已是无碍,于是整顿人手,吩咐继续朝黑冈山攻打去。
李萱望向莫云所坠裂缝,竟是深不见底,心想多半是活不得了,不禁伤感长叹。苗争见状,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毋需难过,我留几个弟兄下去找找他得尸体,待我们攻下黑风寨,定会将他厚葬!”
李萱点点头,道:“好罢!”
苗争一行人一路直上,除碰到几个机关陷阱,竟未发现黑风寨一个喽啰,苗争觉得蹊跷,等攻到山顶,方才明白黑风寨早已人去寨空。
苗争得意笑道:“难怪适才发生那等打斗,都看黑风寨打过来,原来他们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这时,手下来报:“牢房有人!”
苗争道:“走!去黑风寨牢房瞧瞧!”
来到牢房,也看不到一个牢卒,仅有三五个老弱病残的囚犯困在牢房之中。
苗争手腕一挥,一个苗家岭哨卫小跑过来。
苗争问道:“人呢?”
哨卫道:“昨日我明明看到黑风将一个少年押进牢房了啊!莫不是黑风也将他带走了?”
原来苗争此行并非全然是报复。
苗争的父亲苗虎,几日前被人发现死在断龙崖之下,那验尸人查验尸身后,推测苗虎是与野兽搏斗,被兽爪插断肋骨,击碎心脏而亡,尸体又掉落断龙崖,头骨朝地,面目虽不能辨认,但从其身上服饰、手茧厚薄、黑痣方位来判断,定是苗虎。
苗争起初信以为真,派人四处找寻这野兽,为父亲报仇,可这野兽却怎么也找不到,不禁心中起疑。正当这时,苗家岭一哨岗来报,说是在看到黑风寨有人死状与苗老岭主一模一样,而那人之死与一少年有关,那少年被黑风关押在牢房之中,正受刑讯。
苗争要查明父亲死因,怕这少年挨不住,被黑风打死,第二日一早便率人攻打黑风寨,其主要目的实则是为那少年而来。可如今来到此地,却看不到那少年身影,心头失落不已。
李萱见苗争满脸忧郁之色,心有不忍,欲为情郎排忧,思索一阵,走近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大爷牢房,说道:“爷爷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说完便将老大爷扶出牢房,让人端上一碗水,与那老大爷喝了,问道:“向您老打听一事,昨日晚上这牢房可曾关押过一少年!”
老大爷见李萱眉清目秀,虽是一副武人装扮,但谈吐间有大家闺秀之风,不像土匪,便放下戒备,将昨晚所见所闻一一说了。黑风寨牢房本就不大,牢房内发生什么,各个都能瞧得清楚,但这老者年纪大,耳目也不甚好使,所说之言断断续续。李萱、苗争二人听得仔细,也听出个大概,明了那少年先被黑风毒打,后来说自己是通灵谷的人,就被黑风放了,李萱又问:“您可知道那少年叫什么?”
老大爷皱眉想了想,道:“好像黑风叫他莫大侠,莫什么,哦,对了,莫云,好像叫莫云。”
苗争、李萱二人一听,顿时瞪大眼睛,相互对望数眼。
李萱摇头道:“不可能,莫云绝不可能杀老爷子!”
苗争道:“我看也不像!但我爹的死肯定和他有关!”
李萱叹道:“可惜他人已经死了!不然,还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争愤然道:“他死了,通灵谷还在,我要找通灵谷问个明白!”
李萱愕然道:“你想干嘛?通灵谷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苗争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通灵谷也要讲道理,我这就书信家师,定要让通灵谷还我一个公道!”
李萱熟知苗争的性子,知道多劝无意,只是心中不解,莫云怎生和通灵谷扯上关系了?
这时,一个手下突然来报:“不好了!苗家岭起火了!”
苗争、李萱二人大惊失色,赶紧率人往回赶,可等到回去之时,苗家岭已被烧得七七八八了,苗争一问得知,放火之人竟是黑风。
原来,那黑风着实是诡计多端,知苗家岭攻上寨来,自知肯定不敌,听说这莫云是通灵谷的人,便计上心来,故扮可怜之像,骗得老实巴交的莫云和涉事不深的墨雪二人替自己做说客,他哪是真心改过,只是以此骗得莫、墨二人信任,让其拖住苗家岭的人,自己再率众从暗路下山,偷袭苗家岭,反正这黑风寨是保不住了,临走前也要毁了他苗家岭,黑风运气也是不错,又恰逢巨蚁搅局,拖得苗争良久,使得计谋能轻易得逞。
黑风放火之后,又急忙逃走,去往冀州城,投靠他大哥黑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