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低声谈话之际,墨雪稍有松懈。
这黑风看起来五大三粗,却是机警得很,果断得很,刹那间便甩起大刀。黑风离墨雪还有几步距离,大刀自然是砍不到,但那大刀甩动带出刀风,刀风卷夹灵力朝墨雪把持匕首的手臂撩去。
若是墨雪早有防备,这刀风刮来之机,定能先取走周亮的性命,再闪避开去。可黑风这一刀当机立断,来得太过突然,等墨雪缓神之时已来及。此时若想杀死张亮多少需使出些力气,再躲开,怕是要留下自己的手臂,若是就此撒手虽能躲避开去,但必然会失去人质。
墨雪出师混迹江湖两载,虽也杀死过几个作恶多端之徒,但本性绝非好杀之人。况且墨雪自幼接受的师训便是仁爱、慈善之理,此刻让墨雪舍掉一条手臂来报这流氓羞辱之仇,哪里不得去手。墨雪只得撇开张亮,侧移躲闪,那刀风从墨雪身旁扫过击打在身后的大树之上,只听“砰”的一声,树摇枝摆,落叶纷纷,好生霸道。
话说这周亮也是阴险狡诈之人,趁着墨雪撒手腾挪之际,反手一拳打在墨雪腹上。
墨雪只觉小腹一阵剧痛,喉咙一紧,一口鲜血便喷洒出来,点点鲜血落到衣衫之上,有如雪天红梅绽放。
墨雪一口气没缓上,晕厥过去,莫云急忙将其抱住。
黑风一脸阴笑,道:“兄弟们,把这二人绑了!”
七八个土匪大汉一拥而上,莫云见势不妙,背起墨雪转身欲逃。
那土匪众人各个都身怀武艺,纵身跳到莫云前面拦住去路,拳脚向莫云袭来。莫云虽学了些招式,但那毕竟是强身健体的武术套路,哪能用在实场对敌,出手挡下两招便招呼不住,只有挨打的份。虽是挨打,莫云也是尽量正面对敌,一心护住背后的墨雪,可那十数只拳头密密麻麻,总有几拳落在墨雪身上,这一拳两拳竟将墨雪打醒。
混乱中,墨雪取下背后的大黑伞,奋力撑开,只见银光点点,数十只亮光闪闪的铁针从伞面飞射出去,打在围攻的土匪身上,或有被射中身子,急忙后退,或被射中眼珠,惨叫连连,更有被射中喉咙,一命呜呼。
墨雪一出手便将七八名大汉击退,其他人更是不敢再上前去,怕这黑伞中还藏有其他什么机关。莫云也惊讶于墨雪的手段,心想若是刚才自己未曾分了她的心,让黑风乘机救下周亮,她怕是从这土匪窝里从容而退也绝非难事。
墨雪在莫云肩膀上轻轻一拍,道:“别愣着,赶紧走!”
黑风眼看自己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哪会轻易放走二人,提起大刀冲向前去。墨雪急忙收伞,再撑伞,数十枚亮针尽数飞出扎向黑风。
黑风身手也是了得,来回舞动大刀将铁针全部挡开,且前冲之势毫无衰减。
墨雪见飞针伤他不得,又将手中那把匕首甩将出去。
黑风连那细难可见的铁针都不放在眼里,又哪会在乎区区匕首,索性挥动大刀,欲将匕首打弹回去。
哪知“咚”的一声轻响,那匕首竟附在大刀之上。
原来那匕首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墨家一大名器,名为“相知万里”,所谓“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那匕首的刃尖与把柄可拆解开来,却又以丝线相连。那刃尖乃天外陨铁所造,可吸附于铁器之上,若非有特制器具,绝难将其分离。那把柄也是墨家巧匠妙手所出,可扎入土中如树根之牢固,那所连丝线更是墨家独门工艺之法所制,刀割不断,火烧不毁,强劲异常。这“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便是说这刃尖与把柄本就是相辅相成,纵使分隔甚远,也还有丝线拉连,有如邻里。
墨雪将手柄砸向地面,瞬时便没进土中,墨雪在莫云耳边道:“后退七步!”
莫云毫无迟疑,连退七步,果不其然,黑风竟被那相知万里拉扯住,若不放下手中宝刀,不论何其用力,也是半步难以上前。那所连丝线看似一拉即断,实则异常强韧,那宝刀何其锋利,却奈何不得。
黑风见宝刀被牵扯住,只得丢弃,又从身旁两个大汉腰间拔出一把长刀攻向莫云,莫云自知不是对手,转身欲逃,墨雪却道:“别怕!迎上去!”
莫云虽是心里哆嗦,但还是向前迈了两步。但见墨雪再次收伞,撑伞,第三次使出飞针之术,莫云心想,飞针之法适才奈何不了他,再施展又有何用?
那黑风再见飞针,心中暗喜:“这娘们的手段怕是使穷了,这次非拿下你们不可!”黑风再次来回摆动大刀欲将飞针格挡开来,哪知这次飞针噼噼啪啪打在大刀上,竟将大刀打断,黑风大叫一声:“不好!”再欲躲闪,哪还来得及,数根飞针扎进黑风胸口,所幸大刀泄掉飞针不少力道,没让飞针扎得太深,否则这飞针穿胸而过,定要丧命于此了!
原来适才黑风手中那刀,名为鹰眼刀,是一把厉害非常的宝刀,自然能挡下黑伞飞针,而那些土匪喽啰的佩刀却是市井所贩卖的寻常刀具,哪里挡的了墨家机关之术。而那黑风适才以市井刀器欲挡下飞针,着实是小巧墨家人了。
墨雪在莫云耳边低声道:“他们这回不敢上来,我们走!”
黑风心想:“这墨家人的手段果真了得,但若今日若放走二人,他日再伙同同伙,来个十个八个墨家人岂不是能把我这黑风寨给端了!”
黑风突然又拾起鹰眼刀,注灵于刀面那颗鹰眼宝石之上,宝石霎时光芒万丈,十分耀眼,刺得莫云头晕目眩,莫云突感脚底一空,竟跌下万丈深渊。
莫云惊慌失措,但见日月更替,像是坠落很久,又似仅有一瞬,终是落在一块悬崖边上,只见头顶星辰密布,周遭树影婆娑,正是昨夜初遇那蓝统长衫女子之地,莫云猛一回头,果见那女子立于眼前。
那女子眼神脉脉如秋水,面色红润泛桃花,嘴角含笑,一边退去身上衣物,一边款款而来,看得莫云气血翻涌,燥热难当,不禁解开自己衣衫,与她亲热相拥,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过得片刻,莫云又觉有数千只蜘蛛爬满全身,吸食骨髓血肉,疼痛难忍,仿佛又回到那日初食蜘蛛内丹之时。
“啊!”莫云一声大叫被疼痛惊醒,这才知道适才着了那鹰眼宝石的道,陷入幻境之中,此刻见到自己压覆在墨雪身上,撕扯她的衣服,顿时脖颈通红,羞愧欲死。
原来这鹰眼宝石本是一颗百年灵兽猎鹰眼珠所炼化而成,灵力催动之下,能夺人魂魄,乱人心智。莫云身为炼器师,即便未曾见过,但多少应当有所察觉,可莫云自卷入进来,满心只想如何脱困,于这眼前之物,竟未留心,着了此道,等自己清醒过来时,见墨雪也不知何故晕厥在地,自己竟对她行不轨之举。
黑风哈哈笑道:“看你这小子一副老实正经的模样,原来骨子里也是下流好色之徒!”
周亮也坏笑道:“看你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我还真当你是大侠,原来也是图这娘们的美色!”
黑风突然计上心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莫云不答,黑风续道:“我们这群兄弟脑子笨,只会明抢,小兄弟聪明得紧,知道英雄救美,骗得美人芳心。我们手段不同,但也是同道中人,你有胆有谋,甚得我心,不若你加入我黑风寨,我保你有吃不完的好肉,喝不完的美酒,还有睡不完的美人,如何?”
未等莫云表态,黑风指着躺在地上的墨雪道:“这个娘们死伤我众多兄弟,今日若不杀她,难平我这些兄弟的怨气,你帮我解决了她,我就当你答应了!”说完将一把大刀扔道莫云脚下。
黑风自然不是真心看中莫云,虽制住墨雪,但不敢轻易得罪墨家,此时若能假借他人之手除了墨雪,若墨家真找上门来,便将莫云推出去,再随口编些说辞,让莫云做这替罪羔羊,而莫云杀死墨雪已是事实,到时候叫他如何抵赖得掉!
莫云虽瞧不出黑风的心思,但毕竟心思淳朴,杀人做匪,莫云是万万不敢想的,摇头道:“不、不行!”
黑风道:“我说小兄弟,我才还夸你聪明,怎么立马又糊涂起来?你刚才轻薄人家,等她醒来,即便我们不杀你,这娘们也不会让你活!这娘们的手段你刚才也见识过了,你觉得你能从她手下活命?”
莫云道:“适才我被你那鹰眼宝石迷了心智才会无礼人家,并非本意,她若执意要怪罪于我,我任她杀,任她剐便是!”
黑风叹了口气,道:“我还当你是聪明人,原来是一傻子!来几个兄弟把这傻子剁了喂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这娘们先押回山去!”
“慢着!”手拄枯木仗的老者突然开口道:“这傻小子是老夫带来的,要杀人,是不是须先问问老夫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