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赤狄族人再也不敢出阴山一步,更别说履赴九州了。
从此,墨飞之名,闻名天下。百姓为其歌功颂德,建了一座巨大雕像,至今都屹立在边城大门口,供括州子民膜拜称颂。更有百姓将墨飞画像挂在家门上,以示驱除邪魔、福佑家康。
一日,当朝大诗人杜白游历括州边城,见到墨飞雕像,触动良多,有感而发,写下“云黑风沙寒,赤狄休言欢。边城出飞将,铁马踏阴山!”的诗句,广为流传。
墨飞成名不久便发生震动九州的武安之乱。墨飞搅入其中,纵是功绩赫赫,也落了个赐死抄家的下场。
墨飞死后,其门下众人,转辗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因墨飞死前嘱托,墨家门人从不拉帮结派,成立门户,却常在打抱不平之后又不约而同以墨家人自居,渐渐名其愈大,成为江湖中无派之派的一大奇事。
墨家人不懂灵力,但却精通机关之术,常以巧夺天工的机括手法,出其不意,杀人夺命,不少武林好手丧命于此道。
那自称墨雪的素衣女子虽不会武功,但在临危之时能逮住机会,抓住刀疤汉子命门,这种行事作风,绝非寻常女子做的出来,那刀疤汉子暗忖:“这娘们若真是墨家人,定是暗藏机关暗器,来者不善,不可大意。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先让她一让,待我逮到机会,再让这娘们好看!”
刀疤汉子哈哈笑道:“原来是墨家人,久仰!久仰!误会!误会!在下周亮,承蒙道上兄弟抬爱,送了一个鬼面刀客的名号。墨家侠义之名那是如雷贯耳,恨无缘拜见,今日有幸见到,实乃三生有幸!若女侠早些报上名号,我周亮说什么也不会对女侠无礼!”
墨雪道:“就算不是墨家门人,你们也不能随意欺侮他人!”
周亮痞笑道:“你看我们这黑冈山全是男人,几个月都看不到女人,这不难得碰到一个,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墨雪一听,火冒三丈,手腕一转,在周亮的小臂上也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不止。
墨雪道:“我不与你这无赖费口舌,快将你们当家的唤来,我有话对他说!”
周亮咬牙忍着疼痛,给其中一名红衫汉子使了个颜色,那红衫汉子便从腰间取出一竹筒,将竹筒下的引绳一拉,一道火光从竹筒喷出,直冲云霄,只听一声巨响,火光在空中爆炸开来。
莫云暗道:“不好!这冲天炮乃是求救之用,这一声炮响定会引来更多的山匪,这下怕是逃不掉了!”
墨雪却是气定神闲,无所畏惧。
不消片刻,只见四周树摇枝摆,飞尘四起,听得杀声一片,上百土匪,手持兵刃冲涌过来,将莫云三人围个水泄不通。其中一个肩扛大刀的虬髯大汉从人群里走出来,看了看莫云,又瞧了瞧那老者,最后将目光定在墨雪身上,贼笑道:“哪来的小娘子,胆子不小!”
那放出冲天炮的红衫汉子在虬髯大汉耳边嘀咕几句,显然是说明事情原委。
虬髯大汉上下仔细打量墨雪一番,道:“都说墨家人虽不能修灵,但各个都是傲骨铮铮的义士,我黑风今日算是见识了。我这位兄弟今日虽对你不住,但毕竟也没把你怎么着,你也划了他两刀,算是扯平,你放了他,我放你走,如何?”
“你是何人?”墨雪问道。
“黑风!黑风寨我说了算!”
墨雪道:“你就是当家的?山下赵家村的赵蓉可是被你们黑风寨劫走,你须连她一并放了!”
黑风呵呵笑道:“我说怎这么巧,让我这兄弟撞上你们墨家人,原来你是来救人的!”
黑风叹了口气,又道:“可惜了,你来晚了一步,赵蓉今日一早上吊自尽了,她的尸首我已经让人送回去了!”
“怎么会?是你害死了她?”墨雪怒道。
黑风急忙摇头:“赵蓉生得俊俏,甚得我心,娶她都来不及,我哪舍得害她?”
一旁的红衫汉子接话道:“我们当家能看上赵蓉那娘儿们,那是她八辈子的福气,她嫁给我们当家的,做黑风寨的压寨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回那穷的叮咚响的赵家村要强得多,那娘儿们就是不知好歹,死活不依,死了也是活该!”
黑风道:“你听到了,赵蓉可不是我害死的,你可莫要冤枉我!”
墨雪道:“还说不是你?你若不掳走她,逼迫她,她好端端的为何自杀?既然赵蓉不愿嫁你,你就应该放她回去,强求她作甚?”
黑风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姑娘家的向来脸薄,口是心非的多,一次不成,磨她个十次八次的或许就成了呢?不是常言说,贵在坚持嘛!”
“可你非但没成,还害了人家的性命!”
“兴许是我的手段不对,下次须换个法子!”
墨雪怒道:“还有下次?你还想毒害其他姑娘不成?”
黑风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老大不小,再不娶妻生子,我那入土为安的老娘怕是难得安宁了。”
墨雪道:“你既要娶妻,找一媒婆,说一门你情我愿的婚事便是,何必要强抢逼婚?”
黑风道:“我也找过媒婆,但那媒婆介绍的不是流寇山匪,便是歌女娼妓,再或是图我钱财之人,不是良配!我娘说,要娶,定要娶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
“你本就是山匪,贤良淑德的女子又如何能瞧上你?”墨雪又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助你娶到中意之人!”
“什么法子?”
“你散了黑风寨,洗了黑手,或是老老实实务农,或是安安份份行商,用不得三五年,兴许会有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女子瞧上你!”
黑风摆手道:“这务农行事我可做不来,还是这土匪头子做得舒服,我就不信,土匪头子就娶不到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女子!”
墨雪道:“所以你是万不肯从良了?”
“决计不肯!”
墨雪将匕首微微上顶,划破周亮下巴处的皮肤,道:“他呢?”
黑风道:“大丈夫说一不二,你若杀了我兄弟,你也休想活!”
墨雪轻蔑一笑,道:“大丈夫?你也配?”
“我又如何不配?”
“大丈夫者,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有手有脚,又有一身武艺,不想着匡扶正义,为国为民,还处处劫财行恶,强抢民女,算哪门子大丈夫?”
黑风横刀怒道:“我不与你这娘们逞口舌之快,你到底放不放我兄弟!”
墨雪原本是奉师傅之命前往次州给一位同道送信,途径黑冈山,天色已黑,便在山脚赵家村一户好心农家借宿,不想半夜听到户主二人不住叹气哭泣,便起床询问缘由,这才得知家中女儿被黑冈山上黑风寨所劫。古有一饭之恩,千金相还之义,墨雪身为墨家人,听后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第二日,天色一亮,便往这黑冈山赶来。
墨雪本来盘算着,故意惹事,让那黑风寨将自己抓去,先会见到赵蓉,再想办法逃走,哪知如今得知赵蓉被黑风寨逼死,又见寨主黑风不思悔改,便生出剿灭黑风寨的想法,以免再有无辜百姓被害,可自己终是人寡力薄,且毫无准备,心想待过上几日,约上几位同道门友,打造几件车马兵刃,再来围剿也是不迟。此时先想办法抽身才好,便道:“要我放他不难,你先要放走那位少侠和那位老爷爷!”
黑风一招手,围住莫云的几位汉子撤开,莫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墨雪对莫云道:“请少侠和你爷爷先走!”
莫云心想自己好歹是一修灵且略懂武艺的男子,此刻却需要一女子相救,自己若真就这么走了,怕是良心终生难安,道:“要走一起走!”
墨雪道:“感谢少侠的一番好意,少侠先走,我能脱身,不必为我担心!”
莫云不知墨雪真有脱身之计还是骗自己先走?正当左右为难之际,那老者突然开口道:“小子!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莫云突然意识到,走,定是被老者拿去做那灵兽的盘中餐,不走,最多也是死在这帮土匪刀下,横竖都是死,索性拼死救救这姑娘,也算是死前做了一件善事,何乐不为?
意已决,莫云走到墨雪身旁,道:“我与姑娘同进退!”
墨雪听后心头一颤,感动不已。身为江湖儿女,墨雪也不多客气,点头道:“好!我们同进共退!”
墨雪又低声道:“那你爷爷怎么办?”
莫云低声回答:“他不是我爷爷,我是被他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