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袁男三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打起来。
这样的情况使得袁男和罗世林走得更近,而和骆厚康疏远了。
有人说女生的友谊是从一起上厕所开始的,其实男生的友谊也是从一起上厕所开始加深的。
袁男和罗世林下课时一起走,一起上厕所,只是他们一起上厕所时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们的这所重点中学的校长。
他们的校长也姓罗,教化学。所以人称“罗摩尔”,因为管理严格,坏学生恨他,好学生喜欢他。据一些坏学生说,他们有的偷过他家的鸡,有的在他家的蒸饭的甑子里拉过屎。这样的事情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只是恨他的那些坏学生为了过过嘴瘾瞎编的。
在厕所里碰到校长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被躲在厕所里的学生描绘得比较恐怖。
不管是被抓到也好,被搜出的也好,罗摩尔总是把随身携带的笔拿出来,直接在香烟上记学生的班级和姓名,然后会通知班主任,班主任就会在课堂上点名批评。
没收的香烟据说就放在罗摩尔家的灶台上,保留一个月,一个月后,这些烟就会被用来作引火之物,一个月内如果谁的名字出现了三次,就会被通知家长。
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一个抽烟的同学会给校长虚假信息,也许是不屑为之,也许是校长的惩罚还能接受。
原因是两人撒尿时,有的尿没有撒到尿槽里。然后记下了两人的名字和班级,最后说罚两人冲洗三天的厕所,三天内他会随时来检查,如果没有做,会通知班主任,如果两人敢给虚假信息,一旦查实,直接开除。
那时的厕所都不在楼内的,全部独立修在外面,这个厕所也不例外,在教师楼大礼堂之后的山脚下,水泥地,水泥尿槽和粪槽,打扫方式就是用水冲。
接到这个惩罚,袁男和罗世林就犯了嘀咕,
袁男郁闷地说:
“说是让冲洗厕所,但没有说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不过既然说了厕所,肯定包括女厕所。”
罗世林大大咧咧地分析:
“他应该不会去女厕所检查,我们只冲男厕所好了。”
袁男又小心地假设:
“那万一他让他爱人和他女儿去检查怎么办?女厕所还是要冲的。”
罗世林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女厕所平时都可能有人,不好去啊。再说冲洗厕所被认识的同学看见也不好。”
袁男继续分析:
“厕所没有人的时间,只有夜晚。”
罗世林否定道:
“大半夜的过来,我自己都害怕。”
袁男灵光一闪:
“要不我们凌晨五点过来。”
罗世林说:
“太早了吧?”
袁男又分析道:
“如果晚了,到了六点,就有早上晨练的人上厕所,那时不行,我们冲厕所要带盆,我们还要把盆带回家,不可能拿着盆上课。”
“那,我们就约定早上五点到这里,一人带一个盆。”
然后,两人都早上五点到达学校,开始用自己带来的盆装水,冲洗厕所,一人负责男厕,一人负责女厕,第二天又交换。
第三天是周日,那时还没有双休,每周只有周日不上课,这次冲洗厕所就没有那么赶,冲完厕所,天已经亮了起来。
罗世林和袁男来到学校的礼堂背后。罗世林建议袁男把盆都放到地上,然后带着袁男爬到了礼堂背后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变得有点远小的盆,罗世林突然拣了个石头去打袁男的盆,一边扔一边说:
“你带来的盆真好看,这么远,看看能不能打到。”
罗世林连扔了几个石头都没有打到,袁男兴冲冲地跟着也扔了一个,这时罗世林扔出去的石头“咣”的一下打到了袁男带来的花搪瓷盆。袁男心疼地抖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开始用石头去打罗世林带来的盆:
“你打我的盆,我也打你的盆,你只会打我的盆,你敢打你自己的盆不嘛?”
“我的盆随你打,我再打打你的盆。”
袁男打了几下罗世林的盆,“卟卟”有声,看见罗世林的聚乙烯的塑胶盆毫发无损,赶紧叫停。
袁男自己跑下来抢救自己的盆,罗世林不依不饶地又扔了几块石头,袁男一边躲闪一边喊:
“别扔了,小心你打到我。”
袁男再看自己的盆,盆上的搪瓷都被砸去一大块,快要漏掉的样子,不想再理会罗世林,赶紧回家。
正好这个周末袁男父亲回来,看见袁男把家里的盆弄成这样,一顿臭骂。
这些都没有影响到袁男和罗世林的关系,两人还是在一起玩耍。
得知罗世林每晚都会帮他父亲守仓库,独自睡在值班室时。袁男每晚都会悄悄溜出家,走几公里路去找罗世林玩。
那些夜晚总是很晴朗,不是月明星稀,就是繁星满天,夜风吹拂,很是安静,罗世林总是在晚上十一点后才去换他父亲回家,所以袁男出发的时候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们俩要么闷在值班室里下棋,要么会出门逛一逛。有个著名的篮球运动员说他每天见到芝加哥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袁男两人就会说,他们每天见到风景区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只是那一个人是起得早,这两个人是不睡觉。
两人正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闲逛,橙黄色的街灯照得地上明亮而温暖,一个警察看见了他们俩人,上前盘问,这样的夜晚,两个半大小孩在闲逛,觉得很是意外,想看看是不是作奸犯科的不良少年。
那时还没有身份证一说,再说两人都没有满十六岁,在警察的问询之下,如实说了各自的家庭住址,并说了罗世林替父亲值班,袁男来找他玩然后出来闲逛等等情况。
警察见两人老实,看上去也不像不良少年,就告诫了几句,让赶紧回去,放他们离开。
每天上课,两人都无精打采,大脑里都飞旋着车马炮。
罗世林想好好学习,对袁男夜夜来临的行为很是生气,晚上不再给袁男开门,只是袁男会锲而不舍地叫门,罗世林怕别人听见,怕别人知道自己给父亲代班的情况,从而使父亲丢了工作,只好给袁男开门。
开门后不想理睬袁男,只想睡觉,但是经不住袁男软磨硬泡,只好强打精神又来应付袁男。
如此这般一个月,罗世林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罗父心里也不是滋味,就自己亲自值班。袁男几次偷偷溜过来,敲门时听到屋里声音不对,就又悄悄溜走。
袁男有时晚上睡不着,只要天气好,就会偷偷溜过来看一眼,多次的侦察结果,使得袁男能从值班室窗上的身影分辨出是不是罗世林。
几周之后,罗父觉得袁男应该不会再来,就又让罗世林去帮他值班。
当罗世林恢复替班时,就被袁男碰了个正着。
那一晚,他们俩吵了一架,终于各自分开,当时明月,依依素影,何处飞来。
袁男和罗世林的关系处于疆局时,骆厚康和周利斌吵架闹矛盾了,他又回过头来找袁男和好。
两人不说话很久了,骆厚康打开僵局,让袁男很是欣慰。
这个周末袁男就约上骆厚康,拿上家里麻将聚会时帮袁父买烟攒下的两元钱,一起进入市区,去袁父市区的家里玩。
每人花了两毛钱的车费到了市区,很快找到了袁父市区的家。袁男阿姨刚生下孩子三个月,正在家里养身体带孩子。
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袁父作为政府公职人员,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违反一对夫妇只能生养一个孩子的政策,但因为和女友是非婚生子,只算事实婚姻,不算法律上的夫妇关系,怕对工作有影响。生孩子的事情就瞒着单位,有人来时,不敢随便开门。
袁男和骆厚康敲了半天门,虽然能听见门里有人,但是就是没有人来开门。对屋内有没有人猜测了半天,再敲无人应答后,只好放弃离开。
两人走得热了,买了两根冰棍吃起来,忽然发现市区的豆沙冰棍和牛奶冰棍比风景区的每根要便宜一分钱,市区只要五分钱一根。
吃了冰棍,也没有在市区多逗留就坐上了郊区车回了风景区。回来后,袁男对骆厚康说:
“市区冰棍便宜一分钱,我们为了节约这一分钱,花两毛钱坐车去市区买冰棍,买完冰棍,然后马上再花两毛钱坐车回来。我们可真节约呀。”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月末,袁男阿姨和袁父带着小孩回来,袁男说了这件事。袁男阿姨说她听到了有人敲门,然后听到两人的谈话,觉得是两个敲错门的女孩子,所以没有去管。
袁男一想自己和骆厚康都还处于童声期,确实还没有变声,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