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有男有女,进入屋子,原来是袁父和他的女朋友,两人穿得很是清凉。看见袁男和林黔厦,袁父他们非常惊讶,看见袁男两人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对袁男说:
“桌上有可口可乐,自己弄一杯喝,给小三子也倒一杯。”
袁男第一次喝可乐,觉得味道很怪,还有点冲鼻。
林黔厦看着黑色的液体,上面还不停冒泡,没有敢喝。
正喝着,还没有来得及说明情况。
林父和林母就进了房间,看见袁父和其女友的样子,有点小尴尬。对袁父说:
“一天都没有见着袁男和小三子,我们着急到处找,后来有人说看见有个大一点的小孩带着小三子往风景区方向走,我想可能是来这里,就跑过来探一下情况,将就通报一声。没想到他们真在这里。”
“他们刚刚进来不久。”
“小三子,你们怎么过来的。”
“舅舅带我走路过来的。”
“哥,嫂,这有可乐,你们喝一点。”
“不喝了,小三子,我们走,回家再给你算账。”
虽然袁男很不舍林黔厦离开,但是林父看见目前情况,迅速带着林黔厦走掉了。
整个七月,袁父都没有去上班,看起来是在渡蜜月。
袁男作为电灯泡,每个中午都被要求出去玩,有时天太热,袁男不愿出去,袁父就在院子前房东家的水池里放了一池水,让袁男穿个小裤衩光溜溜地进去泡。交待袁男在这么凉爽的地方,多泡泡,越久越好。
房东出来接水,看见袁男只穿个裤头光溜溜地呆在龙头底下的水池里,用水有些不方便,还有碍观瞻,就笑眯眯地说:
“去河里游泳啊,好多家的小孩都去河里了,河里水清,水也宽,比这方便多了。”
“我不会游泳。”
“学嘛,再说还有水浅的地方,也是可以玩水的。”
冲完凉回来,袁男把这话告诉了袁父,袁父并不放心袁男去河里游泳,于是一切照旧。
袁男也下决心要把游泳学会,守着风景区这么有名的一条河住,居然不会游泳,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找到了房东家的班勋,让他带自己去学游泳。
班勋在袁男刚省城时,比袁男高一点点,胖瘦适中,现在上了初中,一个假期竟然胖了很多,班父说他的腿都比自己这个成年人粗。
这么胖的人,在水里居然不会沉下去,从小就学会了游泳,带着袁男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实在小学时,袁男有去河里游泳过,那时有个远房表哥在学院上大学,有带袁男去过,一个游泳圈伴着袁男过了那个夏天,因为离开泳圈学习时呛了几口水,所以一直没有再敢脱离泳圈。
这次,袁男不带泳圈,想在浅水区,先学闭气潜泳,再学会换气的正常蛙泳。
不过那时学的泳姿都不正确,就没有换气一说,只是要么一直潜游,要么一直将头露在水面上游。
因为小学时学过游泳动作,动作没有问题,关键是要离开泳圈。这次没有泳圈,袁男心一横跳到深水里,眼一闭、气一憋,对着岸边的方向一阵猛游,才几下就摸到了岸边的石岩,扶着石岩踩上了实底,从水里露出头,睁开眼睛。
班勋在岸上欢欣鼓舞:“会游了,袁男会游了”,比袁男还要高兴。
袁男受到鼓舞,就在岸边的深水附近出去几步,向岸边潜游,袁男在水下试着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碧绿,水如半透明的翠玉。
班勋对袁男说:
“你现在学的是‘沵头泳’,再练习一段时间就可以学‘抬头泳’,那时你就真正会游了。”
“谢谢您,我小学就套着泳圈开始游的,不过两年了都没学会,跟着你一天就学会了。”
游完泳,班勋带着袁男去他的朋友家下棋,高兴地对下棋的同伴说:
“他今天才学的,已经会游‘沵头泳’了。”
“这没什么的,还不是屁股一拱一拱的,好多刚学会的都这样。”
“他还可以,并不拱呢!”
“不拱?”
那个同伴疑惑地看了一下袁男,然后专心下棋,没有再说话。
班勋的朋友很多,每一个都比袁男大,有的喜欢下棋,有的喜欢听歌。
那时听歌用的是录音机,有条件的还有一个大耳机,再大一点人的就会拿着双卡录音机到公园的草坪里听邓丽君、跳迪斯科。草坪很大,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年轻人的活动都很丰富。
有练舞的,也有练武的,练武的那些人都穿着一套红色或蓝色的运动衫,运动衫从肩到腕会有两道白色的条,裤子也一样,从腰到脚边有两道白色的运动条,再讲究一点的就会有三道条。这样的运动服是那时的标配。
他们拿出长刀、长枪、棍子,表演刀术、枪术、棍术,有时单刀进枪,有时空手夺刀。棍扫一大片,枪扎一条线,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旁边会有人照像。
相机大多都是从上往下看的盒子相机,上下两个双镜头,从上面看相机盒子里,会有一个显像的玻屏,都灰蒙蒙的,玻屏上的像都是倒的。通过调焦对焦,使得成像趋于清楚稳定。
“穷文富武”,家里富有才能学武,毕竟兵器价格不菲。
最简单便宜的器械运动就只有打乒乓球了。
袁男早早看中了百货商店里的乒乓拍,一块红双囍的十元,两只闪电牌的五块五。
袁男那时不懂什么专业球拍,觉得两块闪电牌的拍子只要五块五,肯定这个划算嘛。
袁男给袁父说自己鞋坏了,同时展示了自己的坏鞋给父亲看。要了五元钱说是要买一双布鞋。其实想买的那双布鞋只要三块八。
一周后,如愿以偿地买到了闪电乒乓拍,袁父看见袁男的鞋还是坏的,问为什么没买鞋,袁男展示了乒乓拍,自然被一顿臭骂。
这时已临近开学,袁男的爷爷从老家回来了。
袁父和其女友又回到了市区。单位给袁父分了一套房子,其实早在袁父一月回来看袁父爷爷一次的那段时期开始,袁父在市区就有了这个安定的窝。
因为袁男在风景区的中学读初中,加上袁父两人世界不容打扰,就让袁男和爷爷继续在风景区生活,说袁男可以照顾袁男爷爷。可袁男爷爷常对袁男说:
“你爸爸常常站在干岸上,说是让你照顾我,其实是我照顾你。”
袁男想所谓的“干岸上”,应该是对比“水深里”吧。
没有人管束,袁男有时会把家里的粮票当钱拿出来用,都是一两粮票合两分钱。
那时买食品,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必须有粮票。粮票分为地方粮票和全国粮票。
地方粮票只能在全省范围内使用,全国粮票可以在全国范围内使用,价值高低显而易见。
买米买面不但需要粮票,还要有购粮证,每一个人每月的口粮是分配好的。固定多少多少斤米,多少斤面,米可以换面,面不能换米。
因为袁男对粮票挥霍,加上每月袁父又不过来,只是袁父女朋友过来,袁男爷爷总说家里粮食不够吃。
袁父听到袁男说的这个情况后冷笑道:
“不够吃,每周每月拿那么多过来,都还不够?那把我卖了算了。”
“爷爷说你不常回来,每月拿多少用多少你也不清楚,说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哼,没有我,没有我他喝西北风。你也要努力学习,从法律角度来说,我只需养你到十八岁,再过几年,我就可以不养你了。”
听到这里,袁男不敢再吭声,怕袁父一气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袁男原来曾听奶奶隐隐提到过袁父和袁男爷爷不太对付,两父子关系一直不太好。为什么不好,袁男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袁父会让朋友来风景区的家里打麻将,让袁父女朋友就做菜做饭,打麻将时,烟不够抽了,袁父会让袁男出去买烟,袁男知道父亲平时抽的是当时五毛一包的香烟,但是每次去买时,都买更为便宜的三毛一包的金狮香烟。省下来的两毛钱就进了自己的腰包。
袁男被要求叫袁父女友为阿姨,对袁父的朋友叫叔叔伯伯,有时袁父朋友会带着自己的小孩来和袁男一起玩,宾主尽欢。
每当这时候,袁男爷爷就会很落寞,会一个人出去公园里逛一逛。用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话说:“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当大家围坐一桌、觥筹交错、大快朵颐时,袁男招呼爷爷吃饭,袁男爷爷总是说:
“你们吃,我不吃,我不饿。”
有时袁父和袁男的阿姨周末一起过来,会听见外面有走街窜巷、提篮小卖的人喊“豆腐圆子”,袁父就会买上几个,和袁男的阿姨一起吃,袁男会问:“有那么好吃么?”
袁父这时才发现,好像没有买袁男的份,然后赶紧给了袁男一个,袁男阿姨也赶紧说:
“我只吃两个就行了,其它的都给你。”
袁男看见爷爷在一旁,对爷爷说:
“爷爷,给!您也尝几个,味道很不错的。”
“我不吃,你们吃。”
但是袁男看得出袁男爷爷眼底的悲伤,也看得出袁父是故意冷落袁男爷爷的。
真不知道当年袁男爷爷和袁父是有多大的隔阂。好像只隐约听小姑提过,袁男爷爷从来不管事儿,打人下手没个轻重。
袁男爷爷去世后,袁父有时会对稍大一点的袁男说:“我常常会做梦,梦见你爷爷,每次都梦见在梦里和他吵架。”
很快地,袁男又开学了。回到学校,本来作为顶尖班培养的袁男他们班被打散了,分到了各个班级。袁男他们班作为小升初的前三十名,虽然考分都很高,但是整个一年表现都不尽如人意,加上班上人数少,最后学校决定拆销顶尖班,把同学们平均分到了各个班级。
这一分,就把袁男分到了和骆厚康、罗世林一个班,袁男得偿所愿。
这样大好的形势下,骆厚康却和袁男却闹翻了,因为骆厚康在说某一句话时用手指着袁男,袁男最恨别人用手指着自己说话,当时就想抓住那只手,如果能抓住,袁男真能做出把那只指着自己的手指掰断的行为。
骆厚康在袁男抓过来时,灵活地缩回来,然后又指出去,如此三番五次,总让袁男抓不着。袁男气急败坏、非常抓狂,下了座位去打骆厚康。
两人再也不说话,骆厚康马上就和学院教师宿舍院子里的另一个同学好上了。那个同学从小就和骆厚康玩长大的。骆厚康叫他“毛娃”,名叫周利斌。
周利斌有些近视,看人时喜欢眯着眼睛,这给袁男的感觉十分不好。觉得是一种轻视人的眼神。
周利斌和骆厚康、袁男放学走的是同一条路,周利斌他们两个在前面走,袁男慢慢走在后面,他们故意减慢速度,袁男不想走到他们前面去,怕他们在自己后面说坏话。
走在后面,至少可以看见周利斌两人的举动,两人慢,袁男也慢。
走到分岔路时,两人直行,袁男要左拐了,骆厚康向周利斌说到了袁男的一些事,两人都没有回头看袁男,只是周利斌向后面伸出了中指,。
袁男看见了很是气恼,开口骂了起来,两人终于回头了,都用双手对袁男竖起了中指,袁男不甘示弱,两手中指交叉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