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男和骆厚康毕业后考入了同一所中学,该中学也是骆厚康两个姐姐所读的中学,此中学是市重点中学,和清华大学颇有渊源,清华大学校友会城市分会也开在这里。
同一年,骆厚康大姐也高中毕业了,没有考入清华大学,而是考入了复旦大学。袁父让袁男向骆厚康大姐学习,袁男奇怪的是,人家都去上海读书了,还怎么向她学习啊。
袁父因为袁男考上了重点中学,在这一年生日时,给袁男买了一对熊猫牌的乒乓球拍,拍子都是直拍,拍面为正胶,一支颗粒大,一支颗粒要小一点。
这一举措促使袁男爱上了打乒乓球,每天除了寻人去台子上打,平时有事没事都对着墙壁练习接球,那时的乒乓球都是雄鸡牌和象牌,八分到一角钱一个,最好的乒乓球拍和球都是红双喜的,只是价格很高,只能在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里见到,普通学生是买不起的。
普通学生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乒乓球是双鱼牌的,那要三角钱一个,除了袁男这种好奇宝宝为了开开洋荤,一般学生不舍得买。这球的质量确实比普通球要好,不小心被踩上一脚,都可以用拍柄把它弄复原,其它的球光打都可以打坏更别提用脚踩一下了。
袁男对乒乓球的热爱也辐射到了骆厚康的身上,骆父给他买了友谊牌的乒乓拍,拍面是当时难得一见的反胶,一块是直拍,一块是横拍,而且比较专业,当年的友谊就是现在的729,相对来说,袁男的熊猫牌就是杂牌了。
骆厚康的二姐也喜欢打乒乓球,只是他二姐更喜欢拿着乒乓球拍比划一些漂亮的舞蹈造型。
袁男打乒乓球,从此走上了一条乒乓不归路。
打乒乓球,从兴趣的角度来说,十一二岁并不晚,但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就太晚了,十一二岁如果没有经过市级、省级再到全国级的层层比赛,从而进入国家青年队,那么这一辈子,乒乓球就只能止步于兴趣爱好。
省级市级比赛成绩好一点的人如果没有选入国家队,有的就会考入体育院校,最终成为乒乓球基础教练;有的会通过高水平运动员特长生招生方式考入其它院校成为院校主力。
他们毕业后参加工作,活跃在每一个省、市、地区级的职工比赛上,一辈子就是强身健体的娱乐,最好的结果就是:小时候或成年后凭借在省级比赛上的名次获得国家一级或二级运动员称号和证书。
作为准专业或半专业的水平,想要在全国大赛上获得名次,从而晋级国家健将级运动员,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神州大地专业乒乓运动员多如牛毛,好多进入国家队和进入国家二队的运动员都在全国大赛这条路上奋斗着。
因为痴迷打乒乓球,也因为和骆厚康不在一个班,袁男和骆厚康的见面次数渐渐减少了,骆厚康的班级放学总是很晚,袁男整个初一年级阶段都会等他放学一起回家,常常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个事情连骆厚康的班主任都知道了,劝说袁男早回家,也让骆厚康转告袁男不要等。
骆厚康班里有一个同学叫罗世林,他把袁男的这些坚持都看在了眼里,很是喜欢袁男这种性格,当袁男在等骆厚康时,他会给袁男打招呼:
“又在等骆厚康啊?”
一来二去,从一两句话开始,两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一天,罗世林问到了袁男家的住址,对袁男说:
“再见,晚些时候再找你玩啊。”
“好啊,随时欢迎。”
袁男认为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客套话,也没有往心里去。
晚上吃完饭,袁男小姑正在洗头,突然房东找到袁男说:
“有一个小男生骑着自行车,在房子周围叫你的名字,你去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袁男出门去看,夜风中,星光下,那是一个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的白衣少年,自行车很大,少年很瘦弱,宽宽的大脑门,瘦长的脸,一只脚支在院墙上,一只脚蹬自行车上,斜倚着墙,眼睛看着袁男家房门的方向,动作很潇洒,仿佛鲜衣怒马的骑士在暗夜里找寻他失落的玫瑰,不是罗世林又是谁。
自行车算是那时的主要交通工具,相当于今天的汽车,有些人家都舍不得买。很多稍大一些的不良少年都会用自行车带着女孩满街跑,女孩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会成为一个城市的风景线。
袁男小姑看着罗世林夜里来找袁男出去玩,又骑着自行车,袁男小姑觉得罗世林是纨绔子弟,不良少年,无论如何不让袁男跟着出去玩。当着罗世林的面训斥袁男:
“大晚上的,玩什么玩,要玩不会白天么?明天还要上课,不许去!”
罗世林坚持等着,让袁男找机会出来,毕竟骑了六七公里的路,不想白跑。袁男小姑把袁男看得死死的,让袁男决绝一点,早点回答人家,不要大晚上的让人家差不多都等了一个小时。
听着袁男实在没有办法出来的话,罗世林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看着罗世林消失的背影,袁男有点怅然若失,觉得这个人言出必诺,是个不错的人。
人都是有点奇怪的动物,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袁男因为这个事之后,觉得愧对罗世林,几次主动找到罗世林,告诉他哪天自己小姑不在家时,再和他夜里出来玩。
但罗世林觉得袁男小姑说得有道理,挑了个第二天不用上课的周末时间,约定那天的晚上出去。但袁男不愿意,因为周末袁男小姑都在家的,只能是非周末时,袁男小姑回学院的时候。
终于被袁男觅到了一天,晚饭早早吃了,也无心做作业,专等罗世林来接他出去玩。
罗世林如约而至,用自行车带着袁男,在公路上飞奔,袁男坐过火车、汽车、摩托车,第一次坐自行车,有点小紧张,觉得这么单薄的东西,能带得下两个人么?
抓紧了罗世林,罗世林却因此有了成就感,把车子骑得飞快,还双手脱把,只用身体重心来操控自行车,表演无人驾驶的高危车技。
袁男对此毫无概念,只是觉得他很厉害,对他的车技无条件信任和佩服。
罗世林把车骑到风景区的车站码头,橙黄色的路灯把中心场地照得一片通明,罗世林就在场地上带着袁男转了好多圈,然后准备送袁男回去。
袁男意犹未尽,希望再多玩一会儿,同时也觉得这样很没劲,就出来溜个车,还以为晚上出来会有很多自己没见过没玩过的刺激玩意呢?
“再玩一会儿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一会儿就太晚了,我还要送你回去呢!”
“你家在什么地方嘛?”
“我家就在附近。”
“那去你家玩。”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还要回来,明天还要上课,我带你转最后一圈,最后一圈,就送你回去。”
“三圈,就转三圈才回。”
“好吧……”
“现在送你回去了。”
“再转两圈,再转两圈。”
“那好吧,就两圈。”
“再来一圈”
“不行,太晚了,要不我就丢你在车站,你自己走回去。”
“那好吧。你现在送我回去。”
“……”
一路无话,罗世林猛蹬自行车。他的心里没有想到袁男这么贪玩,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袁男看出了罗世林的不快。
第二天,袁男买了两本漂亮的笔记本,送了一本给骆厚康,是对前一段友谊的延续,又单独送了一本给罗世林,算是一段新友谊的开始。
但是罗世林让袁男再买一本笔记本,因为他还有一个好朋友叫张正健。
“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我只认你是我的朋友,我才送给你的。”
“那,你拿回去,我不要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送给你无可厚非,你说的那个张正健又不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啊,你再买一本吧,我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我又不认识他,你这样不太好吧?”
“他人不错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个笔记本,你亲手送给他或是我转交给他都可以。”
为了交罗世林这个朋友,袁男被买一送一。只得和罗世林去百货商店买了一本笔记本,当然袁男存了一些私心,新买的笔记本并没有送给罗世林的那一本好。
“张正健在另一个中学读书,我下午叫他出来,你亲手送给他?”
“不用了,我又不认识他,见了面尴尬,你转送给他吧?”
就算是买一送一吧,袁男也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让袁男始料不及的是,第二天,罗世林领着张正健和袁男见了面,并让张正健亲自送了另一个样式的笔记本作为回礼给袁男。
袁男感到哭笑不得。不想接这个“回礼”。
罗世林连连给袁男热情介绍他的朋友张正健,同时不停给两人找共同话题。
张正健高大威猛,国字脸,初看很木讷,不爱说话,一笑起来一口白白的牙,很阳光。
和身材相反,他说话的声音反而很轻柔,不像袁男和罗世林,尤其是袁男,就是一只小叫雀。
袁男虽然“小叫雀”,但和大人说话时就像一个十足的小大人,这一点是袁父找的第三个女朋友说的。
袁父找的这个女朋友,袁父让袁男叫她“阿姨”,对于这个阿姨,袁男内心是很不喜欢的。
首先是容貌,袁男是个外貌控,这个容貌只能说中下,而且她的一开口,就能看见满口参差的牙齿,那是最大的败笔。
其次是口音,那是一种袁男听了觉得土得难受的地方口音,不光是声音,连内容袁男都觉得很粗鄙不堪。
第三是她的动作和眼神,袁男总觉得不舒服,她说话时眼神飘忽,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多心眼不可信的感觉,书上说的“眼睛骨碌碌乱转”,说的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