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术一派中鼎鼎有名的大老爷们,想要给国师大人亲传弟子一个下马威,让她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结果到头来,下马威没给成,还被小姑娘一顿夹枪带棒怼的颜面尽失,这也就罢了,更严重的还在后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偏心着白楹,他们说她几句,还都摔了个四脚朝天!
中年男子直接被压的小腿骨折。
好几个人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搀扶着中年男人急吼吼走了。
白楹:“别走啊,茶都没喝呢。”
无法默默道:“你可别火上浇油了。”
白楹微微一笑,非常诚恳:“大家坐下来吃点喝点吧。”
剩下加上无法还有四五个人,除了无法,都黑着脸,有谁无缘无故摔了心情会好?还是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丢尽颜面。
其中一个穿着灰色劲装的男人,看着也就比无法大六七岁,实际上已经四十几岁了,他冷着脸:“既然是要比试的,那就不要废话了,那我等都见识见识白姑娘的实力吧。”
白楹笑道:“国师大人日理万机,只教了我一些皮毛,阁下愿意跟我比试,是给我面子,抬举我,阿楹真是感激不尽。”
“……”灰衣劲装的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真如白楹所言,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国师大人确实忙得很,他们若是就这样和白楹比试,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都不太好听。
无法却说:“就算只学了点皮毛,那也和其他人不一般,国师大人能收你为亲传弟子,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白姑娘不必谦虚。”
白楹笑着,没说话。
过人之处你个鬼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能避过去就算了,她也没想过能凭借三言两语就打消他们的念头。
一个盘子已经空了,白楹若无其事坐直身体,笑的又甜又乖:“那但凭各位阁下做主,想怎么比试,就怎么比试。”
这么配合,这么懂事,一瞬间都让人不太适应。
一开始要有这么乖,吴良兄他们也不会走了。
还是那个灰衣劲装的男子开口,他们都是知道白楹叫什么,所以没有问她性命,他先自报家门,说:“我姓曹,单名一个立。不知白姑娘擅长哪些,占卜,炼药,画符,还是其他。”
白楹:“……”不好意思,都不擅长。
她摸了摸鼻子,“只知皮毛。”
其中炼药这一块,国师大人教都没教过她,他只觉得白楹年纪还小,日子还长,不着急。
压根没想到他出去了之后,会有人找上门来。或许他是想到了的,但没有放在心上。
曹立嘴角一抽,说:“那不如样样都来比试比试。”
白楹:“随你们吧。”
她自暴自弃,无所畏惧。
无法在曹立身边,附耳低声说道:“这处是我精心挑选,不少草都是草药,这第一步,先让她找药吧。”
曹立暗暗点头,找药,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绝不会简单。
单看人怎么出题了。
曹立淡淡道:“那白姑娘,这第一回合,不如就一炷香内,我们在这院子里,谁先找出十种草药,谁就获胜,你看如何?”
你就说了,我还能如何?
白楹轻轻叹气,“曹立阁下开心就好。”
曹立:“……”
无法等人:“……”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
无法弄来香和香炉,一炷香开始,白楹刚还不紧不慢,忽然无法说了一句:“两人的草药不能相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白楹的表情立马就不对了。
曹立这个臭不要脸的,地上随处可见的马齿苋已经被他捏在了手里!
她虽然背过书,但是她对活的中草药不熟啊啊啊!
白楹跑到草最多的一块,弯腰低头找起来。
蒲公英!蒲公英是!
白楹刚要摘,后头无法就喊:“曹立兄已经先找到了!”
白楹:我去你爹的无法!
白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曹立,他手里头已经有了三种药了。
还都是常见的!她熟悉的!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白楹冷静下来,眼尖看见一棵桑树,桑叶也是药,园子里就这么一棵桑树,她快速走过去跳起来摘了一片桑叶。
看见白楹摘了桑叶,原本还不紧不慢没把她当做对手的曹立不禁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是没想到。
就这么一愣的功夫,白楹又拔了一株牛筋草。
她手里头已经有两种药了,曹立还是三种。
白楹没再看曹立,以免让自己分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园子里的草药确实有点多,虽然在旁人看来只是杂草,但在真正懂的人眼里,植物只分菜和药两种,没有所谓的杂草。
无法盯着白楹,时不时开口。
“千里光曹立兄已经有了!”
行,她就摘羊蹄草。
“天胡荽曹立兄早就摘了。”
那她换旱莲草。
“曹立兄手里刚拿的益母草。”
她拔牵牛总可以了吧!
无法逼逼叨叨,吵的白楹压根静不下心来。
三分之二的香已经没了。
白楹站直身体,和曹立对视一眼,曹立已经九种药了,她手里头才八种。
等于曹立离胜利,只差最后一步。
白楹沉住气,回头瞪了一眼曹立,生怕他再说话干扰到自己。
她往前几步,没注意脚下。
直到听到曹立脚步声,她脑中灵光一闪,立马低头弯腰,眼睛一亮,眼疾手快抢在曹立之前拔了一根车前草!
车前草被她踩的有点惨,白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丢不起,然后抬头笑盈盈看曹立。
“……”曹立脚步一顿,硬生生让他拐了个弯。
无法嘀咕:“算她机灵。”
白楹和曹立都还差最后一种药了。
两人一边四处搜寻,一边时不时余光瞥对方,都提防的紧。
无法喊道:“还有一小会儿,香就要没了!”
墙角处的竹子根根挺拔,竹叶早就被曹立取了,边上土里种着几株花,仅有的几根雏菊也被曹立下手了,相比之下,芍药花开的美丽动人,无人问津。
白楹的手指落在芍药花花瓣上,这个动作让无法心里一咯噔。
他倒是忘了!
芍药花也是药啊!
但曹立和白楹似乎都没有想到,无法回头看了一眼亭子里,香要没了。
还不等无法偷偷暗示曹立,一阵风吹来,最后一小截香,灭了。
无法觉得很可惜,但想到白楹也没有发现芍药花是药,心里舒坦了,“时间到!”
白楹叹息着收回手,没注意到刚才一阵风,把摇摇欲坠的芍药花瓣,吹到了自己手里那一堆草药上。
她看了眼还是九种草药的曹立,露出笑容。
还好平了。
她这段时间书没白看。
也多亏了今天早上看见傅南歧,说不定大佬的福气又被她沾到了。
两人朝凉亭走去。
数药的时候,白楹擦干净手,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拿了块芙蓉糕在手里吃。
她看见无法的表情一瞬间变了。
白楹好奇,把最后一口芙蓉糕塞到嘴里,走过去看。
她的九种草药被分开摆放的整整齐齐,但里面,多了一片娇艳美丽的花瓣。
芍药花瓣。
等等,白楹吞咽的动作都停住了。
芍药……
芍药?
芍药?!
如果她没记错,芍药花也是一种药。
她还用这个别名给傅南歧取了字来着。
白楹心中汹涌澎湃,她强装镇定,咽下最后一口芙蓉糕,脸上带着纯良无辜的笑容,说:“我赢啦?”
曹立:“?”小姑娘什么时候摘的芍药花,他为什么没想到这个!
无法,无法他也没看见白楹摘啊!
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无法直截了当问了:“你不是没摘吗?”
呃……既然他都这样问了,那白楹也直截了当的实诚坦白:“我没摘啊,可能是风吹的吧。”
这回答……太招人恨了吧!
这种运气……
果然连老天都帮她!
无法嘴角抽了抽,闭了闭眼睛说:“你赢了。”真不想说出这种结果。
他第一次觉得曹立好无能。
连找个草药都找不到十种。
曹立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身后一个人说:“第二轮,不如简单一些,还是由曹立兄和白姑娘比。就以修炼的内力,玄术之中的基本功,来把天上的鸟儿打下来。”
???白楹懵了。
她讪讪一笑,“玄术之中的基本功,是这个啊。”
曹立没吭声,他望了望天上,都没几只鸟儿。
说什么简单一些,这明明就是有些难度。
更何况对于白楹一个小丫头来说,哪怕给她一把弓几支箭,鸟儿成群结队飞,她也没那本事把鸟儿弄下来。
曹立看了后面人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就会使这些阴搓搓的手段,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那就开始吧。”
白楹看出来他们有意为难自己,她“嘁”了一声,准备拿点糕点出来撒园子地上,看看能不能引来鸟儿。
话说鸟会吃这些吗?
她走到外面,抬头望天,太阳很大,照的她睁不开眼。
她不禁抬手遮了遮,往后退了一步。
“啪叽!”一只麻雀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白楹脚面前。
所有人:“……”这都不是老天爷帮不帮白楹的问题了,这明明就是偏心!
赤裸裸的偏心!!!
白楹都惊呆了,她反应过来蹲下身,发现这只麻雀的腿好像被箭擦伤,飞都飞不起来,所以才会掉下来。
只是太凑巧,掉在了白楹面前。
说比试这个的男子不吭声了,曹立都还没发功呢,白楹这都赢了。
还比什么?
有什么好比的!
曹立脸色完全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一人干巴巴道:“太过凑巧了吧,不如换种……换种比试。”
任谁连输两次,都要暗自气愤,更何况还是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说是十二岁,看着顶多也就十岁的样子!
曹立的脸,黑如锅底。
饶是这样,他还要憋着气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没什么凑不凑巧一说,这局,白姑娘赢了。”
无法暗自腹诽,白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上次也是这样!
午时日头很大,白楹把麻雀抱到了凉亭底下,在几个大老爷们诡异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地把麻雀伤口给处理了,包扎的时候还顺手给绑了一个蝴蝶结。
无法他们的目光,越发诡异了。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子盯了白楹好一会儿,忽然闭眼掐指,再次睁眼时快速拉住了想要说话的无法。
无法:“儒前辈?”
中年男子把他们几个人拉到一边,看了眼白楹,压低声音说:“这个丫头的命格有些古怪!”
中年男子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一个,看着四十几岁,但实际上他已经七十多岁了,玄术越是厉害的人,活的也越久,越能青春永驻。
就如同国师大人,他历经了三个皇帝,但看着就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
曹立问:“哪里奇怪?”
被叫儒前辈的中年男子一脸讳莫如深,他只说了八个字:“福泽深厚,气运所在。”
几个人都沉默了。
这几个字翻译过来,不就是上天的宠儿吗?
无法心想,莫非这就是国师大人要收她为徒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根骨天赋有多好,而是命格奇特,百年难遇。
曹立因为这几个字,松了一口气。
若是白楹本人厉害,他或许还会觉得颜面无存,这么多年修炼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真的要以头抢地了。
但她若是福泽深厚……那么他还能安慰自己,运气如此好,他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若是真刀真枪的武力比试,说不定所谓的运气,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几个人心思百转千回,齐齐回头看白楹。
白楹刚用茶洗了手,拿了块点心在手里,他们的目光齐齐看过来,害她差点噎到:“?”
无法心里不承认白楹比他厉害,知道了她命格特殊,那点憋屈也就释怀了,他第一个开口:“白姑娘,你赢了。”
白楹瞅了眼长凳子的麻雀,“还是再比吧……”她心里清楚这都不是她的实力。
白楹完全忘了,以前是怎么帮桑见溪说话的。
曹立说:“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好再比的。”
这时候,之前走的那帮人,想着比试结果差不多出来了的,又偷偷回来几个。
他们没进来,只开了门,露出个头,问:“赢了就回去吧。”
三个三十几岁的大老爷们,三个人头,三双眼睛,齐齐的,这场面……着实惊悚!
儒前辈没好气骂过去:“滚滚滚!”
还嫌不够丢人的!
无法别过脸去,不愿意承认这些人是他伙伴。
曹立冷硬道:“输了。”
白楹咬着糕点,纯良软萌,冲门口的那几个微微一笑。
说什么?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