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输呢!”这不现实!
不等他们嚷嚷是不是白楹作弊,曹立一个眼神飞过去,“输了就是输了!我们顶天立地大男人,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的吗?”
那几个看着跟无法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瞬间闭上嘴,怀疑的目光落在白楹身上,心想,莫不是这小姑娘家家的,看着软萌可欺,实际上天赋高的不得了,连曹立都输了……也难怪国师大人会收她为徒。
先前无法败落而归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
没想到。
儒前辈朝白楹拱了拱手,说:“国师大人后继有人,实乃大煜之幸。”
曹立说:“此次我输的心服口服,多谢白姑娘赐教。”
无法虽是心有不甘,但也跟着说:“日后,我们不会再来纠缠!”
白楹:“那再好不过了。”
不安分的爪子又伸向盘子里,白楹嘿嘿一笑,带着点不好意思,问:“你们要走了吗?坐下喝杯茶?”
抛开最开始的成见,其实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挺有灵气的。曹立的孙女大概也和白楹这么差不多大,只不过要比白楹高挑不少。
他笑了笑,说道:“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楹眼睛一亮,语气越发软绵,像棉花糖似的:“那阿楹可以把这些没吃完的糕点带回去吗?”
玄术一派的人:“……”
儒前辈看白楹的目光很慈蔼,“带吧带吧。”他又像是不经意问,“不知国师大人何时归来?”
伸手不打笑人脸,这个道理白楹懂,她笑眯眯说:“还不知道呢,不过阿楹会修书一封,寄给师父,告诉她各位前辈都很友善,教会阿楹好多东西。”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国师大人是大煜百姓心中的神祇,同样也是玄术一派人心中至高无上的追求,他们针对白楹,不过是觉得她配不上国师大人亲传弟子这个名号罢了。
他们虽然没对白楹做什么,但国师大人这么疼爱看重白楹,若是知道他们找上门来,说不定要对他们心生厌恶。
有白楹这句话,他们也就安心了。
无法在这群人里是最年轻的,他心高气傲,到底心里还记挂着多年前国师大人不肯收他为徒一事,当下得寸进尺道:“等国师大人回来,可否让我上门拜见?”
白楹心想,这无法好像国师大人的脑残粉啊。
白楹摇了摇头,“国师塔不允许外人进入,这是规矩。”
好吧……无法虽然失望,但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
玄术一派的人离开后,白楹带着那只被伤了腿的麻雀,贴了银子把竹南小苑的食盒给打包了,这才走出去。
竹南小苑弯弯绕绕,先前带路的下人不知去哪忙了,白楹从园子里出来后也忘了方向,按着记忆走了一段路,便神色茫然四顾张望,只能等来人了。
不过这一趟出来,怎么说呢,还挺划算的。
白楹看了眼手里的食盒,吃吃一笑。
骗吃骗喝的感觉,不要太好。
今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看无法他们的样子,想必接下来是不会再找来“比试”了。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竹南小苑清清冷冷,他们这处园子附近也没什么人经过,白楹动了动站麻了的腿,一手托着麻雀,一手拎着食盒,想着看看能不能自己找路出去。
绕过长廊那红漆石柱,终于瞧见了两个人。
因着隔得远瞧不太清模样,但其中一个单看身形衣着,白楹就认出了是进来时带路的下人。
不说食盒里装着三盘点心,只说这檀色外表的食盒,一个便有两斤重,白楹细胳膊细腿的,拎了好长一会儿,已是又酸又累,如今见到人,喜不自胜,一时之间也忘了什么礼仪,忙喊道:“劳烦公子这边带一带路!”
下人和身边的人俱是一愣,白楹只看见下人恭恭敬敬和身边人说话,而后那人转过身来,一双黝黑眸子落在白楹身上,樱色的唇微微扯开,像是在笑。
白楹喊了一声,脚下也没空,直接就走过去,距离缩短,也看清了人。
她“诶”了一声,本就带着笑的脸上笑意越发明媚,她想说什么,好歹还带着脑子,顾忌地看了一眼带路的下人,又拿捏不准他是来做什么的,便没称呼,只笑着问:“你来这儿做什么呀?”
隔着一条长廊,他和下人站在石桥上,闻言不答反问:“你刚才叫谁呢?”
白楹看了眼他那墨色的衣袍,从容道:“刚儿离得远,都没看清你的脸,只认得你身边人的衣裳,我正找他来着呢,竹南小苑这么大,没人给带路,我能绕到明日早上去。”
所以说那声“公子”是喊带路的下人的。
下人眼见她话语之间的熟稔亲近,心下一片惶恐,忙道:“小的卑贱之身,哪儿当的起姑娘这般客气,是小的该死,这就差人给姑娘带路……”
白楹还在纳闷他态度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便先开口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带路的下人恭恭敬敬称“是”,没有二话,便退了下去。
白楹“诶”了几声,见那下人没反应,连忙走出长廊,见四下无人,直接上了横跨种满荷叶池子的石桥,她笑嘻嘻喊了一声“将离哥哥”,玩笑道:“你让人离开,难不成你送我出去啊?”
傅南歧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食盒,没说话,转身往来的路走。
白楹嘿嘿笑了一声,换了只手托麻雀,“谢谢将离哥哥。”
竹南小苑工作做得好,她也不怕他们被谁瞧了去传到有心之人那大做文章。
傅南歧哼笑一声,低头看食盒,心想她倒不客气,就直接递过来让他拎着,这种事也就她能做,换了旁人,看他怎么让人生不如死。
白楹跟在傅南歧后头,脸上带笑,眼珠子转了转,虚伪地问:“你来这做什么的?若是还有其他事,就不耽误你了。”
傅南歧哼笑一声,“那我走了。”
白楹见他真要走,忙拉住他那空着的手的袖子,墨色的衣料又软又滑,比起傅云祁穿的或许还要好,只是看着不起眼。
白楹抱怨道:“你有事就不该来给我带路。还把下人给使唤走了,你要是不把他找回来,你就得先放下你的事给我带出去先。”
傅南歧一个没忍住,抽出袖子,骨节分明如青葱白玉的手微微蜷曲抬起又落下。
白楹捂住脑门,刚想生气问他干嘛太敲她脑门,转念一想现在还用的到他,便闭上了嘴哼哼两声,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模样。
“我还没问你,来这做什么?”傅南歧掂量着食盒重量,不由得一哂,“这些东西,带出去给谁吃呢?”
左拐右绕好一会儿,翠竹随处可见。
白楹腿酸手疼,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我自己吃不行么?还不是玄术一派的人,前段时间邀我今日午时来这比试。”
她又不免吐槽起竹南小苑,“这里也太大了吧,也不知道背后主人是谁,真是好大的经商头脑,除了走路累点,其他完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傅南歧又是哼笑,手痒痒想去捏她那没几两肉的脸蛋儿,除了她,怕是没人会说走路累这种话了。
竹南小苑虽是这两年出来的,但寸土寸金,想进来的人数不胜数,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格儿,她倒好,白吃白喝打包带走也就罢了,自己身子骨弱还要怪这地方大,走路累。
头顶太阳还很大,照的白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只恨自己没带把伞出来,走在太阳底下,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薄汗。
白楹喘着气,任凭前面人再如何绝世无双,也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傅南歧往后看了一眼,见她越走越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放慢脚步,故意道:“看你这样,早知道就该喊人抬了轿子进来,省得你走。”
瞧这小脸惨白的,傅南歧只好腾出那只空的手,伸到白楹面前。
白楹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呆呆愣愣的模样可爱又傻气,傅南歧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他不耐烦道:“快点。”
“哦哦!”白楹连忙把手里头的麻雀送到他手心去,后者黑眸一瞪,煞气侧漏的样子很是唬人。
蠢死了!
白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见他要收回手,“啊”了一声快速搭上去,然后恨不得把全身重量压在她就身上,好让他拖着她走。
傅南歧没好气拉着她,手掌心小姑娘的手软软绵绵的,虽说没什么肉,但就是让人感觉像是没骨头似的,她手心还有汗,按照傅南歧这种洁癖劲,谁要是敢黏上来他能把她手拧断,但换做是白楹。
傅南歧弯了弯唇,弧度不大,但心情尚可。
要是她的话,他就忍忍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真是欠她的。
白楹口干舌燥,要不是手里头还有只麻雀,她能整个人挂傅南歧身上去,好在这里也没别人,不然里子面子也不要了,回头传出去她能被静太妃扒下一层皮!
“好累,好热,头好晕啊……”
“再叫唤把你扔池子里去。”傅南歧一句话吓得白楹紧闭上嘴,她在心里不由得哀嚎,原先在园子里头,有凉亭,有温茶,还不觉得热,走出来后才感觉到太阳刺眼灼目,身上最里面一层里衣都黏黏糊糊让人穿着不舒服。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路,白楹总觉着这路比来时长了不少,她也没注意,等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赶紧松开傅南歧的手,把食盒也给拿了回来。
白楹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生怕到外头去衣衫不整惹人笑话。
傅南歧在一旁,语气凉凉:“用完就扔,真把我当你家奴才使唤了?”
“哪儿敢呀?”白楹讨好笑了笑,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撒,“阿楹就知道将离哥哥最好了,扔下自己的事情都要给阿楹带路,还给阿楹减轻负担……阿楹最喜欢将离哥哥了!”
傅南歧没理她,今早上在寿康宫,她表现的还不错,否则他才没这闲心跑到这竹南小苑一趟。
真当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
大门合的死死的,左右两边还站着下人,白楹正要走出去,傅南歧长臂一伸又把她给拎了回来。
白楹:“干嘛呀。”她最烦他拎小鸡仔似的拎她了!恨不得分分钟长出一米二大长腿踹死他!
傅南歧声音沉了下来,表情也不像方才那样放松,他盯着白楹,说:“明日宫中要发生事情了,你躲着点,听见没?”
语气不太好,但白楹没关注这个,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把傅南歧拉到竹子多的地方,紧张兮兮问道:“什么事儿?”
傅南歧把她推开,“与你无关。”
白楹急了,“你不说我怎么避开?”她绕在傅南歧身边,竹叶划过她头顶,也没在意,“将离哥哥,将离哥哥,你告诉阿楹吧……”
嗓音又娇又甜,任凭谁听了都要心软。
傅南歧不耐烦了,说了一个“夏延宫”,甩开袖子,便走了。
白楹愣了一下,夏延宫……不是桑嫔的住处吗?
竹子遮去太阳光,有风吹来也是阴凉阴凉的。
白楹后背的汗蒸发,此刻竟觉得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