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躬的身躯定在原地,苏惜月眼帘低垂,周遭的动静尽数映入到脑海之中。缓缓地站直身躯,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泥砖砌房。
‘原来还真的有人在的啊,还以为是这小胖子魔怔了呢。’
低头瞥了一眼昏迷中的胖小孩,她挑了挑眉继续向着衣架走去。
‘不过还真是少见呢,是没醒呢……还是说只是普通地躲起来了而已。’
暗自嘀咕了几句,女子碧眸微睁,澄明的眸光不见一丝迟疑。
伸手选了件花纹最为丰富的滑丝衬衫,入手间一片冰凉顺滑的丝绸质感。虽然细腻处与自己先前穿着的衣服还有所差距,不过就这种境况的人家都能穿着的起,当今社会的优异之处还真是显而易见啊。
看着晾晒满横杆上的各式衣物,苏惜月挑了几下,选走了几件同样材质的艳丽衣服。
半曲着腿把稍短的裤子穿戴整齐,她伸手整了整身上的穿着,俏丽的脸庞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完美,现在应该可以出发了。’
如此想到的她正准备动身离开,耳旁萦绕着的细微呼吸声稍稍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回过身去,看着破晓的晨曦穿透云层,炽白的光芒在浓密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天地逐渐明亮了起来。
稍稍思考了下,苏惜月还是觉得和屋里面的人说一下比较好,毕竟是‘借’别人的衣服,就这样直接拿去也不太好,虽然说自己也不会因为对方不借就随便还回给人家就是了。
确认好此行的目的之后,她大步流星地向着黄泥屋的方向走去。路过一旁昏迷躺尸着的小胖子时,她抬头看了眼周遭天色,莲足不经意地点了一下对方后背。
处理完后,也不等对方回过神来,苏惜月径直闯进了黄泥砖砌成的低矮瓦房之中。
残旧的木门经由叶镖一带而开,还没等屋中人回过神来,如帘般的下摆迎风猎猎作响,女子一下子冲到了对方床边。
听着耳旁传来的连串琐碎细响,屋内的幼童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身前虚空,目光散漫空泛且毫无焦点。
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如此作态,不得不说苏惜月的好奇心的确是被勾了起来。从进房门以来就一直紧盯着对方的她来说,只要是对方脸上出现过的表情无论是再细微的都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也就是说直至现在,眼前的这个小毛孩子依旧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对外界的变化毫不在意。
‘有点意思,年纪轻轻的,难道就到达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了吗?’
带着些许的疑惑,她突兀地探前头去,两人直直地四目相对。
与其带有着侵略性的目光相异,幼童的目光与其说是看向自己,倒不如说只是睁着眼睛发呆而已,是以苏惜月完全感受不到丝毫被注视的视线。
不知是过了一瞬抑或是片刻,对视少许后苏惜月突然大笑起来,俏丽的脸庞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为这昏暗的陋室平添了几分明艳。
自俯身中站立起来,随行的笑声也逐渐减弱了下去,直至整个人彻底站直身来,澄明的眸光中难掩清冷神色,些许叹气声悄然掠过耳旁。
‘原来只是失心旧疾而已,还以为找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真是服了。’
稍稍叹了口气,苏惜月也放弃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怜悯地看了一眼对方,她在心底里默默地为这家主人叹息。
虽然也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但实际生下来后还真的挺难办的,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的确是要被拖累一辈子了。
意外?
一想到这,刚抬过门槛的右脚僵在半空,些许念头如惊雷般窜过脑海。
看着日渐东升,天地逐渐清明,如玉的脸庞沾染上些许笑意。只是明明沐浴着破晓曦光,甜美的笑容却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自门口处转回身来,苏惜月碧眸微眯,轻垂身旁的右手略微握合起来。
‘既然都拿了你们家的衣服来穿,那总得解决些问题才对。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么做,不过……抱歉啦。’
独声的嘀咕戛然而止,只是对方脸上的笑容却半点语气里的无奈都看不太见。
莹润明艳的脸庞上笑意盎然,微抬的右手猝然下劈,五指笔直成刀地砍向对方后背。
似乎是感受到迫身而来的凛冽杀意,躺倒蜷缩在床上的幼童不安地战栗起来。
樱色的唇瓣勾勒出微讽笑意,掌刀瞬间没入到重叠的被褥当中。
两相交触,澎湃的劲意转化为千叠重劲,如潮般的向着对方四肢百骸如潮倒卷而入。
眸光清澄,些许的悲鸣自被窝中传了出来。劲意勃发,怒张的潮势贯通周身上下的关隘要穴,阵阵赤灼痛感游遍全身。
稚童紧抿着唇瓣死命地压抑住惨叫,终究还是随着些许的漏音尽数溃败开来。
凄厉的惨叫声愈演愈烈,不消多时整间屋子便被尖锐的声响给尽数充斥。还没进入变声期的孩童就是有这么个特点,声音方面可以轻松达到足够高的音调区间。
对别人的痛苦没有什么兴趣的苏惜月在观察了一下情况,确认不会出什么状况后安然退出了房间。
跨过半脚踝高的门槛,待她走出到屋外时,天空已经彻底明亮开来。
感受着林间缓送过来的徐徐清风,些许细微的交谈声随之略过耳边。
嘤咛一声,随着凝促的血气尽数化解消散,房前的胖子渐渐苏醒了过来。半支起身子睁开眼睛,方才还蒙蒙亮的天色此刻已经彻底放明。
迷糊着双眼扫了下四周,预料外的景象使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而且,些许细微的不同随着脑袋瓜子的逐渐活跃而不可避免地跃入到其脑海之中。
方才贝戋种家的门口上,似乎站着个穿花衣服的人……
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王实僵硬着扭头看去。刚转到一半,简陋的房屋里突然传出道尖锐凄楚的悲鸣哀嚎,一下子把他吓得整个人浑身一抖,肥胖的身躯犹如肉弹般激射而出。
目光紧紧地盯着害怕得慌不择路的低矮胖子,本来还想覆面吓吓对方的苏惜月默默地梳妆起披盖身前的秀发。
待确认到双脉已经尽数贯通之后,她没再继续浪费时间。而是抬头确认了下目前方位,紧捻着嫩叶的五指骤然崩弹。
艳俗的衣摆迎风猎猎作响,背光幻化作连身长裙更显惊悚怪异。翻山越岭,女子身形犹如一团黑影般穿行在森林之中。
遮蔽初阳的密林中骤然闪过一团黑影,偶然看见的樵人无不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加之胖子回去后大肆渲染的撞鬼谣言,离乡独居的两人日后生活显得愈发得孤僻起来,直到些许异常出现在众人之间时,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这一切罪魁祸首都已经忘记了便是。
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即便是在当地樵人眼里也很难走的山路,在苏惜月看来都并无两般。素手轻扬,长袖挥舞,混元的劲力穿透向四面八方,把阻挡在身前的枝桠树杈尽数拦腰折断,飘落到地面上化作森林肥料。
身形腾挪,秀发飞扬,穿过层层繁茂枝叶,一道平坦的道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与宫里青岩铺就的地面不同,即便是通体不用上一块巨岩,苍灰色的路面依旧平整靓丽地向着远方蔓延而去。有别于人类常走而逐渐形成的山林野径,机械工业化所铺就的道路更让人意乱神迷,看着科学技术在荒郊野岭里的初次运用,苏惜月感觉未来的生活应该会丰富多姿多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