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言看着她被自己识破心思而显得格外不自然的样子,在心里笑了,带着一点点酸涩,真是个傻丫头。
他吃得差不多,起身移开椅子,说:“慢慢吃,吃饱了再去上学,时间还早。”
宋青青怔住了,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很开心的带着恶作剧的心情说:“子言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小心余蔓姐吃醋哦!”
天知道,当时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表面是恶作剧的问,内心却极度的矛盾着,既希望他说是,又害怕他只是关心妹妹的那种。
不过,楚子言最终并没有回答她。
宋青青乖乖的吃完早餐,然后顺理成章的去上学。
……
楚子言大学毕业的时候,她亲手为他纯手工做了一个很漂亮的布娃娃,当时还引来不少人的哄笑,她却丝毫未感到尴尬,硬塞进他的口袋,他也没有拒绝。
这半年来,宋青青以为楚子言已经卸下了满身坚硬的外壳,将内心不愿示人的东西都没有一丝遮挡的摊开了。
所以在他决定收下那份礼物的时候,她内心长久以来的那一丝丝戒备和坚强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时间在他和她之间平稳而安静的流逝,宋青青迎来她悲催的那一晚,楚庭深没有回家,这已经不足为奇,令她失落的是楚子言也没回家。
那天,宋青青一直等到凌晨一点,仍没见到他的身影,她急得不停打电话,可每次都是冰冷如机器人说出的那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天一大清早,整座城市被一则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新闻的主角就是宋青青心心念念的人,楚家大少爷楚子言。
他在聚光灯的追随下,众人的瞩目下款款走向那个能睥睨天下的台子上,身着黑色的西装,搭配着白色衬衫,沉稳大方而不失时尚。
记者们争先恐后的向他投去各种关于如何一夕得势,坐稳楚氏的问题。
他面容平静,轻而易举地吐出一句:“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注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用尽生命去努力它也不会属于你。”
看着银屏上的楚子言,仿佛在他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继续说:“而有些东西你必要的时候不得不加以利用,但利用完了,就必须抛得一干二净。”
他那犀利的眼神再次重现,这样的话刚脱口而出,就迎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客厅的空气顿时变得凝滞,管家古怪的瞪着电视中的楚子言,而后视线从银屏画面移到宋青青的面容上。
坐在沙发上的宋青青抿紧嘴唇,她不知自己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想好好安静下。
她像是受到极度的刺激,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手里握着那张破坏的照片,楚子言的脸是扭曲的。
眼泪不禁流进脖颈,湿透了她每寸肌肤,原本以为他终究得势的那一日,她不会感到难过,可是她突然格外的害怕,害怕她会被他赶走,会不要她。
直到她整个人哭累了睡去,沉沉入睡后没多久,被楼下细碎杂乱的声音吵醒,楚庭深和管家站在客厅正讨论着什么。
见到宋青青后,楚庭深换上一副性子极好的笑容,问:“青青,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宋青青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庭深瞄了一眼身侧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楚庭深身材还算高大,黑发一丝不苟的梳着背头,颇有那种商业精英之势。
“刚刚回来。”
“子言哥呢?”她试探性地问。
对方没有表达出任何愤怒,只是唇色稍微苍白了一些,继续神色淡定地说:“你想他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叔叔,是不是子言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看到新闻了,他已经得到楚氏大权了对吗?”
“楚氏本来就是他的啊!”楚庭深微微笑着,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楚氏,何必要让他恨你那么多年呢?”
宋青青仰头看着楚庭深,见他面色愈加苍白,额角也冒出细密汗珠来,她第一时间迎上去,挽着他的手。
“叔叔,你放心,不管谁伤害你,我都不让。”
“包括子言吗?”楚庭深冷冷地问。
她的手逐渐的松落了下来,低着头,艰难地说:“如果是必要的时候,我会。”
彼时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外面,他从车里出来,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淡淡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真的很淡很淡,淡得楚庭深都快认不出来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就是那个与自己在一片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儿子。
“子言,我能跟你单独谈几句吗?”楚庭深开口。
“你觉得此时此刻还有那个必要吗?”他的神色倦倦的,声音低哑。
“是私事。”
他的脸清冷苍白,有夜的凉意,犹豫了会儿,“十分钟。”
楚子言跟在楚庭深的身后进了书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脸上如此清淡,楚庭深心中有些恼怒,捏得手骨咯吱发响,扭头笑看着他,说:“我知道,没有那个资格奢望你能原谅我,今天我只是想跟你谈谈青青母女的事……”
“我劝你最好别想,如果你认为我有一点点怜悯而留下她们母女,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声音平静无波,转身准备往外走。
“她虽然和你没有血缘,但好歹与你同在一片屋檐下这么多时日,我看得出她是好女孩,你就不能在楚家留一席之地给她吗?等到她大学毕业,现在你如果赶走她,你叫她怎么生活?”
“当初你逼死我妈的时候,你有这么想过吗?”楚子言红着眼瞪着楚庭深,那种由眼中射出的冷漠能与千年冰寒相媲比。
“很多事情过去的我没办法去弥补,不过我不希望以后你像我一样后悔。”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房门处的人,宋青青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耳朵发疼,疼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清瘦美丽的手指细细的摩擦着衣角,就像这样就能令她无法分心。
她挪开步子,行尸走肉般一点点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