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自己要是皇太子,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好讨厌好讨厌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他不能跟兄弟们一起玩,享受那个年纪该享受的东西,他每天起早贪黑,每天读书,练舞,骑射,各种学习从来没有停过,一旦一项考试没有通过母后还会惩罚自己关在废弃的宫苑里不给饭吃,后来他就不停的努力,每一项争着抢着做到第一。
到了后来,拉拢群臣,巩固自己储君的位置,更是做下了不少肮脏的事情,双手沾满鲜血,踏着白骨走到今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苍天会给他开这么大一个玩笑更是残酷的告诉他,他的母后是杀他生母的凶手,他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和努力都只是梦幻泡影,自己才是最彻底一颗棋子,这是一个天大的大笑话......
“桓儿,桓儿。”皇后看着苏桓茫然的目光看着自己,恍惚的神情越发的急了,推开秦嬷嬷针扎着要站起来,双腿颤抖的支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走到苏桓的身边,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头发嘴里喃喃道:“桓儿,别怕,别怕,有母后在,母后保护你。”
这个时候最先恢复镇定的是竟然是濯阳郡主,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活在害死生母的自责中,她是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还招来的山匪害死那么多人,虽然也怀疑过当年事情,而现在的这个结果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果然真相是最残酷的。
所以看见皇后触碰到苏桓,当下动手推开皇后,并且将苏桓拉到自己身边“你个杀人凶手,不要碰我哥哥。”
“我不是,桓儿,来母后身边。”皇后瞪向濯阳期盼的看着苏桓。
“真是感人啊,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很恨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呢,恨吧,这个狠毒的女人就该死。”明月缓缓走进嘴角噙着森白色的笑意。
“明月,你够了,适可而止。”苏俊廷站起身来,拉住明月瞪着她,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
明月挣脱他,上前朝高坐上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的皇帝跪下,清脆的女人朗朗有力回旋在邀月宫上:“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桩桩件件都有人证,绝无半点虚假,故而在东吴太子的接风宴上伸冤,还望皇上明察当年明月山庄惨案,还濯阳王妃一个清白,安慰冤死的亡灵,若蒙皇上彻查,民女纵死也心安。”明月眼中是无畏的坚决,展开舞袖,重重的磕头请旨,那沉闷的撞击声直击在座人的心脏,每一下,每一下,沉闷有力。
在座的众位大臣武将,多多少少起一些悲愤的情绪,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着,御史台史元第一个站出来,拱手道:“皇上,明月姑娘所言惊世骇俗,又有皇后娘娘在其中,如今看着濯阳郡主和太子殿下,实在是震惊,还有濯阳郡主身边的嬷嬷知晓当年之事情,可见并非迷惑虚言,若不彻查到底,恐引天下人非议,冤屈难平。臣恳请皇上准其所告,指派公义之臣前去彻查,给冤者一个交代,以彰显皇上贤德之名。”
他的话刚落下户部尚书就站了起来“这有什么可彻查的,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谁能说清楚当年的是非曲折,就凭着这个不知来路的女子就要大动干戈彻查当朝皇后吗,不是惹天下人发笑吗?太子就是太子,如今这个敏感时候谁能说清楚是不是有些人故意导出来的一幕戏,指不定就是党争。”
这话一来,心情本就有些激动的众人此时更是议论声大起,是啊,这件事情直接指向了皇后和太子,一旦二十四年前的事情属实,那么皇后必然会得到严惩,而太子,不,这根本就不可能再是太子南齐的储君,纵然无辜,太子之位绝对会废去的。会是党争吗?其实不然,眼见事实比耳朵听到的更为真实吧。这么相像不是兄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吧。
一时间连着纷纷的议论声都变得小声了起来,皇上该怎么做,兹事体大,他们不敢多言。
沉默间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逸王慢慢起身,眼睛微微有些迷蒙道:“儿臣以为御史台所请合情合理,请皇上恩准。”
“小六,你,你怎么?”皇上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这孩子不是一向我行我素对凡事都不关心吗,怎么会?苏湛抖了抖身子,双手撑在桌案上。这算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女人诚心要为南齐抹黑啊。实在罪该万死。
“漓王,你觉得此事如何?”苏湛目光转动落在从头至尾就没有发过言的三皇儿,这孩子还是这样冷静,他真不晓得该说什么。
“父皇也想问儿臣是否彻查吗?”漓王站起身来昂首道“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到这种地步了,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就算补上那也是无济于事,彻查与否是为君者的事情,百姓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事实的真相,让他们觉得皇权是处处为他们利益着想就足够了,皇后娘娘是否冤屈,查过便知,如果就此就抹去,必致四方诸议,百姓离心离本,将士寒心,更让东吴对南齐失去信心,若皇后娘娘清白,自然百姓会更加追捧皇后的贤良淑德不会计较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这就是儿臣的意见,最后的还请父皇定夺吧。”
苏湛闻言愣住,余光看向悠然自若的东吴太子,是啊,怎么把他给忘记,绝对不在这次的十年盟约上出差错。这么大的丑事居然在东吴太子面前揭开!这真是......
“儿臣同意皇兄所言。”逸王再次开口。
“老臣也赞成漓王所言。”御史台跪道。
“老臣附议!”右相站出来抱拳道。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附议!”
呼啦的一下子,所有的大臣喊着附议跪了下去,户部尚书一脸阴沉的跪着,想说什么却终是不敢多言,心里一片拔凉拔凉的。
苏湛见此,双手撑在桌案上,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众位臣子,最后将目光落在德贤皇后和茫然无措的太子身上,对这两个人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事情就是搁在寻常百姓家都是闹翻天的,自己册立的太子,二十多年后才被告知不是亲生的。这样一想来,更是怒火中烧。
“今日起停止皇后一切职权,收回凤印,幽禁西华宫,太子同样幽禁东宫,不得令不得擅自离宫,带下去。”
“至于明月,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十三院听候传召。”
“皇上,臣妾是被构陷的,臣妾是被构陷的......”皇后一路叫喊着。
“哥哥......”濯阳看着苏桓,复杂的脸上不知该说什么。
至始至终太子没有说一句话就被侍卫带下去了。
经过这样的事情东吴太子的接风宴也没有多大兴致办下去,苏湛缓缓的坐下,看着杨肃抱憾一笑“让肃太子见笑了,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肃太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朕派人送你回行宫休息。”
“也好,这一路来甚是乏累,接风宴小王很喜欢。”莫名其妙的说了最后一句领着自己的属下就朝宫外走。
苏湛脸色难看了几分却只能忍着,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都起来散了吧。”
“漓王留下。”苏湛看着苏漓陌带着司陵甄要走开口道。
苏漓陌皱了皱眉,拉着司陵甄的手紧了紧“去马车上等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