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大赞,曹伦温道,“果然是有人君之才——”说完觉得不妥,摆摆手,小心地把眼来看众人,希望自己这句话淹没在众人的夸赞声中。但众人还是听进了心里,互相看看,都有些尴尬。
明巫脸上变了色,岔开话题,“巫家的本分是奉天应道,何必多言政治。”
曹巫见有台阶,“对——还是来说说咱们的本分吧——我看明巫的复活之术未必在屈暮之下——”众人也称赞附议,他便继续说,“复活之术也本是光巫的本行——你看大秦的光明魔法师就最擅长疗伤术和复活术了。”
众人以为他有什么高明的见解,见又是旧谣陈言,便依旧绕着弯去赞太子霖。
明巫怕众人不知边际的称赞引出对太子和自己不好的言论来,便接着曹巫的话说,“大秦的魔法和魔法师没有我们分得这么细罢了。”
曹巫见明巫跟着自己的话题,更有兴致了,“大秦的魔法,总的来说只有两类,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而我们楚巫以祖巫来论已有十家——”众人知道他又“掉书袋”了,又不好薄他面子,便去观战,指点起战争格局来。
太子霖却有兴致得很,“祖巫都以东皇太一为尊,如今却是魂巫为尊。”
外甥老是纠结于这上面,明巫很是尴尬,皱了皱眉,便指着战场上的楚巫说,“看似我们是以巫术来分门别派,其实还是以巫在灵力、巫力、肉身和魂魄上的修为来分修别类——”
曹巫看出明巫的尴尬,不敢再多说,怕又把太子的话题引到不能掌控的地方,只是颔首点头。
明巫继续说,“同样是一个闪电链,魂巫使出来,对人灵魂的破坏力更大;战巫用起来,对人肉体的破坏力更大;而光巫、水巫则侧重于灵力。在对巫术的修炼上,火巫重巫力的修持,光巫重灵力的修为,魂巫重魂魄的修炼,而医巫和战巫重肉体的修行。所以,十大巫族本没有高下之分,都是相互制约,又相通相用的。”
众人听了,都来附赞,认为说得妙极。
明巫眼前光影一晃,又回到了从前。
“灵力、魂魄、巫力和肉体这四大中,光巫更侧重灵力。”明妃安坐在星空之下。
明巫仰望星空,星辰们环绕、碰撞、爆发、坍塌,数十亿年的过往在飞快的展现。长信宫灯里两姐弟在促膝长谈。
“要有一等的灵力才能领悟高维的世界,才能感受星辰的悸动——”明妃打亮宫灯周身的金板,那里一行行密码一般的符号文字明灭显现,“高维世界里有星际往来穿梭的能量,星辰的运动中有时空亘古不灭的境界。”
“可惜你灵力有限——我也没有足够的智慧开示于你。”
明巫的灵力确实是有限的,至少比之于明妃。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静静的听着,姐姐是他的偶像,姐姐是他的灵力源泉。
“可能只有昆仑山的清晓大师可以令你开悟。她来自洪荒大巫妙音在古德星的道场——”明妃感叹,“那一定是个清静安好的地方,一定是真正洪荒过后的净土。”
明巫似乎看到了那颗明星。
“不像洪荒过后的地球,依然肮脏——”明妃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是近年来暮气日盛罢了——若大巫都像姐姐们睿智,楚国就有望了。”明巫安慰她。
“屈娇走了已快一年了。”明妃摸着突起的腹部,似乎在自言自语,“我记得屈娇怀孕时我还摸过她的肚子,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傻傻地笑,如今可能要轮到我了。”
明巫坐过来,握住姐姐的手,“不——资政院还在我的手里——”
明妃笑笑,“我们不可以再插手巫学院的事了,否则‘四大’和‘十常’将更加和我们离心——运用好资政院和楚王——”
明巫知道姐姐是对的,屈娇和段绘羽的事已经让一些大巫转了向,连带着忌惮起明家来。毕竟楚国三凰的关系非同一般。曹伦温就曾来秘告,说巫学院已经有人联名议事,认为明妃巫术高深,又手握兵权,国将大乱。
在长信宫灯的结界里,不时变幻着自然场景,几只小鹿从他们身后跑出来,“呦呦”地叫着向着水草更深处奔去。
有人在轻叩宫灯,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结界的外面。
那是翠缄,已将各色果子摆满了桌面,窗前、床边也换上了新开的鲜花。
“北后——”翠缄躬身轻语,“南岭的张通玄送来时令水果各一筐,玉和田许杰家的花也换上了,今天是百合,极香呢。人还在宫门外侯着,听北后示下。”
明妃回答她,“代我谢他们,费心了。何秀娘送的湖莲,我吃着极和胃,你叫人再煮些来。”
翠缄应诺出去。
明巫说,“这几个凡人倒是知恩重情的,不枉了我们栽培。”
明妃躺下身子,“也是我年纪大了些,怀孕就像生病似的,时不时地犯乏,不能理政处事。”
弟弟送上一颗去骨车厘子,“有什么比龙儿凤雏更重要的?姐姐只管好生休养。”
“怕的是楚王受南后窜掇,不定又搅出什么事来,倒叫人难心安。”
明巫用巫力移来一瓶百合,放在几上,“百合最安神了。”
明妃的心思仍在别处,“如今你只要守着资政院,管好神工馆就行,一切都等我生了孩子再说。资政院28席,凡人中8席全听我们的,王族中你有一席,加上巫族中光巫封家、木巫柳家、幻巫沐家,这12席足以否决任何不利于我们的政事。”
她又说,“凡人易受利诱势导,他们可以为我们所用,也可以为他们所用,要好好利用张玄通、许杰和何秀娘这三人控制住那8席,也要好好保护他们,免叫人替补了去。”
明巫说,“这个我早已安排,8人都教了些极易的巫术,赏了大转金丹,若无天劫,寿可百载。”
在姐姐面前,弟弟并没有太多可以说的话,弟弟只是听从训示罢了。
但弟弟忽想起一事来,“听得黑巨子说,王叔笛找了些民间剧团在排剧——”
姐姐没有作声,示意他说下去。
“叫作什么《冰心鉴》——”
“大意影射的是王叔竿剖心进谏的事——却编成是咱们——”
姐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王叔竿是个人才,不过就是过于正直,正直得迂腐,而被人利用。”
“好些集镇傩社时已经上演,大家也都在传——”
“让他们宣传吧——”姐姐无可奈何地说,“这也正表明我们变法的决心——谁敢阻挡的时代的车轮,谁就注定被碾成齏粉。”
“不止这个,还有武云摔下观星楼的事——”
姐姐尴尬地笑笑,仿佛已经知道了故事情节,“他可真能编——”
弟弟脸上狠了起来,“不作不死——干脆——要不要叫黑巨子把他——”
姐姐默了一会,“人家写小说编剧本呢——”姐姐轻轻地扶摸着自已突起的小腹。
“范不着——让他弄去——他也就这么点能耐,若有竿的胆气,武云的挚着,也不会活到今天——倒让我瞧不起他。”姐姐吁了一口大气。
弟弟点着头。
姐姐又说,“白的那边也要规划好,不拘一格,多收纳能人异士,时机成熟,便可以之替掉巫学院——苏超学万不可引渡回大宛,多与大宛外交斡旋,他一人能抵一个机甲师,大宛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编出他些罪名,好叫他留在大宛。”
“必要时还是要动一动时光轮——”明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