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膀大腰圆,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之辈。见他的弟兄们已经团团将马车围在了中间,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膀大腰圆之人不由得的面带喜色,遂将口中嚼着的小木棍一口唾到地上,手中大刀往肩上一抗,对着马车大声喝道:“连年混乱,没有生计,实属无奈,再下们讨点钱花花。”
一般这个时候,被拦截的马车上的人就会很识相的将身上全部的钱财从窗户丢出来,只要能让他们觉得满意,多数也就不会在为难这些已经没有任何钱财的客商。
坐在马车中的龚晨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心中早已慌作一团没了主意。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窗外与身旁的左善之间徘徊,若不是左善此刻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不定他早就瘫软一团了。
坐车头的车夫见车内迟迟没有动静,料定二位道长定然不是什么强硬之辈,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跳下马车。抱拳施礼,向着为首之人紧走几步,满脸都是阿谀道:“各位大爷早,各位大爷早——”
透过车窗,龚晨看到了车夫那一个劲拜年的姿态,并且掏出了自己怀中不大的钱包。
那歹人呵呵一笑,伸出手将钱包抢了过去,掂量掂量,二话没说一巴掌便将车夫打倒在地。随后他将钱包丢给了身后的一个喽啰,便不在理会受惊的车夫,手提大刀,向着马车走来。
看到那人接过钱包而刚刚平复一些心情的龚晨心中顿时再起波涛,心脏一个劲儿的砰砰乱跳,紧张地再次扭头去看一旁的左善。
“看来,非出手不行了。”左善毫不慌张缓缓地起身,并没有理会颤抖的龚晨,挑开车帘,走了出去。一切都是那样的泰然自若。
龚晨见状,虽有犹豫,但还是马上跟去。不过为了保险起来,刚跳下马车的龚晨便直接拔出了手中的短剑。站在左善的身后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走来之人。
听到拔剑之声,左善斜眼看了一眼此刻自己给自己壮胆的龚晨,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后,便马上严肃起来。
那膀大腰圆之人看到车内跳下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个道士,不是什么富人,心中难免有些泄气,他深知在此乱世人人自危,出家当道士的人和自己这样落草为寇的人出身基本上没多大差别。不过失望的他并没有泄气,还是细细打量,直到他看到了左善背后背着的那把所露不多的长剑。
剑柄之处裸露金黄,把手处还镶嵌着两枚不算太小的宝石,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宝剑。
为首之人不由得转忧为喜。看来道士也不全是穷光蛋。他这样想道。只见他强掩心中贪念,先是对着左善微一失礼,而后便再次说起了他那盗匪之词:“连年混乱,没有生计,实属无奈,再下们讨点钱花花。”
这哪里是什么乞讨之词。看着他奸诈的嘴脸,龚晨心中不由得嫌弃起来。
见眼前的中年道士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嘴角微抿的注视着自己,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为首那人心中不由得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有些忐忑起面前道士真实的实力来。环顾四周,再次确认自己的手下全部刀剑出鞘,他才有了一丝心安。
“你们是出家人,我们不为难你们,不过兄弟们熬了一宿,总不能一无所获吧。如果两位道长实在没有钱财,就将身上的武器留下来,也好让弟兄们换两件像样的武器。”
听到劫匪如此述说,趴在地上呻吟的车夫不由得止住了呻吟,扭头看向了左善龚晨二人,如果他们二人只是将武器留下就能够脱身,在他看来是何乐不为的快事。
“真的是天变了,现在打家劫舍的竟然连面都不蒙了么?”
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中年道长竟会在如此剑拔弩张的场合说出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只见他仰天大笑,随后低头环顾四周轻蔑的说道:“对付你们,都不用我出手,我一旁的小师侄就足够了。”说着一扭头,对着身后短剑出鞘的龚晨说道,“你去把他给我解决。忘了告诉你了,如果歹人人数众多,那就杀贼先杀王。”
“啊——?”听到左善如此主意,本就是狐假虎威的龚晨脑海中一阵的空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没有动弹。而左善并没有给他太多发愣的时间,伸出手一揽龚晨的肩膀,便将他向着为首那人推了出去。
就这样,脑中一片空白的龚晨身不由己的缓步向着那人走去。如果将对手的块头比作头熊的话,那此刻的龚晨就好像一只小鸡一样弱不经风,并且向着熊的怀抱自投罗网。
“真是找死。”为首之人见左善只是派出了一个一看就是小屁孩的晚辈来对付自己,完全忽略了自己作为头领的威严。心中不由得怒意四起,丝毫不在多说,直接跨步上前,手中大刀一轮,刀刃带风,恶狠狠地便向着走来的龚晨劈头砍去。
“啊!”当龚晨从木讷中反应过来时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人的面前,而且情况已然十分危及,那人对自己下了死手,完全没有时间让自己去思考如何去做。
一切反应只能全靠本能。
却见龚晨丝毫没有抬手格挡,而是将手中的剑随手一丢,双手直接捂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噗——”一声闷声传入他的耳中。
“咣当——”随后是一声铁器掉落地上的声音。
我?死了吗——?当几滴温热的液体喷溅在龚晨脸上的时候,龚晨一瞬间回归了现实。察觉自己似乎相安无事,龚晨缓缓地撤下了捂着眼睛上的手掌,偷眼瞧看,眼前所见之景一瞬间将他吓得瘫软在地。
那人依旧是那人,面相依旧凶恶仿佛要吃了自己一般,只是相比之前他的脖颈处横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而持剑之人正是原本站在自己身后还有一段距离的师叔,左善道长。
事情发展之快皆处于电光火石之间,那帮歹人谁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老大如此之快便命丧当场。
左善将剑从那人脖颈拨出,在他倒地之后用他的衣服将剑尖处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随手便将宝剑插入鞘中,一挽手不屑的环顾着周围已经有些骚动的人群。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击必杀吓到了,捏呆呆愣在当场谁都没有动作。许久之后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要替老大报仇。”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手提武器,纷纷围了上来。
双方近在咫尺之间,战斗却并没有一触即发。左善并不想大开杀戒,那帮人也没有一个人敢先行动手。就在僵持之时,一马队从远处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