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建庄已有七百年,巅峰时期,风头无两,只是如今已然衰落,若非当年跟剑一道结下善缘,有剑一道暗中照拂,如今只怕已经从世上除名。
萧轻尘一身白衣,脸颊映着阳光,如雪般透明,嘴角挂着和煦笑容。
桂花林中,花香四溢,三人沿小径进庄,迎面走来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
这汉子四十余岁,满脸胡渣,额上一撮白毛,左眼是宝蓝色异瞳,一道刀疤自左眼拉到右唇。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显是没了右臂。他推着轮椅,上面的老人十分瘦削,晒着太阳,正在打盹。
李婉歌有些发怵,怯怯道:“杨叔叔好!”
萧轻尘对壮汉及瞌睡的老人行礼道:“杨二爷,杨老庄主!”
杨不义寡言少语,微微点头,便推着父亲离去。
时天寒瞧着这壮汉背影,对李婉歌道:“你好像很怕他?”
李婉歌小声道:“也不是,杨叔叔其实人很好,杨老庄主瘫痪二十多年,都是他在身边照料,人人都说他是孝子。只是他不爱说话,也不跟人交往,又长得吓人,所以大家都有点怕他。”
“老父瘫痪二十多年都不离不弃,还真是一个孝子。”时天寒点点头,又朝那对父子看了一眼。
只见几只蓝蝶飞来,围着轮椅上的老人上下翻飞,其中一只蓝蝶还落到老人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藏剑山庄,“萧贤侄大驾光临,藏剑山庄蓬荜生辉啊!”
萧轻尘白衣落拓,谦逊有礼,道:“轻尘拜见庄主!”
杨庄主扶着他,笑道:“哎,叫什么庄主,你是李老哥的弟子,跟婉歌一样,要叫姑父,再说早晚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杨夫人也笑道:“就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难得你跟婉歌一起过来,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萧轻尘微笑道:“是,姑父,姑姑!”
杨庄主目光一转,落在时天寒身上,道:“这位小兄弟是?”
萧轻尘微笑道:“这位是宁师伯的弟子,我师弟,时天寒。”
杨庄主一怔,道:“宁师伯?不学无术宁不回?”
萧轻尘尴尬笑了笑。
杨夫人用肘捣了下杨庄主,杨庄主心知失言,拿出招牌似的笑声掩饰尴尬:“哈哈哈哈哈哈……”
杨庄主道:“时贤侄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啊。”
时天寒不喜别人叫师父浑号,闻言道:“呵呵,你也一表人才。”
“哈哈哈哈哈哈……”杨庄主笑得更大声了,“幽默,幽默,贤侄真是幽默。”
杨夫人打圆场道:“都别站着了,快进去吧,我马上吩咐下人开饭。”
于是开始上菜。
“哈哈哈哈哈哈……”杨庄主爽朗大笑,“婉歌,轻尘,你们别客气,尽情地吃,哦,还有时贤侄,你也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
萧轻尘想起初见之际时天寒啃着鸡腿的情形,于是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微笑道:“师弟,你吃!”
时天寒也不客气,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见萧轻尘放下筷子,道:“萧白脸,你不吃吗?”
萧轻尘微微一笑,李婉歌道:“我师兄不吃这些,他只吃素果。”
时天寒惊奇地看着萧轻尘,道:“萧白脸,你不吃荤吗?”
萧轻尘微微一笑,道:“些许素果果腹便可。”
时天寒更是惊奇,瞪大眼睛道:“你一直如此?”
萧轻尘淡淡道:“习惯罢了。”
这时,忽然有人叫道:“不好了,发病啦,快来人那,发病了!”
发病的仆役浑身抽搐,好似极冷,额上却布满汗珠,左脸颊浮现一块指甲大的蓝斑。
众人放下碗筷,快步奔出,萧轻尘检查一番,心头一惊,目光闪动两下,旋即平复。
时天寒问道:“怎么了?”
“没事!”萧轻尘心不在焉,旋即反应过来,微笑道,“可能是旧疾犯了,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又对其他仆役道:“我这有粒丹药,你们用水化开,给他服下。”
仆役迟疑着不敢接,杨夫人笑道:“这是萧公子赐的仙药,快拿着,待会用水化开,酌量服下,以免药力过猛,伤了五脏六腑。”
仆役接过药,抬着发病的仆役下去,杨庄主发出招牌似的笑声道:“还是贤侄心善,这么宝贵的丹药,随手就送了出去。”
萧轻尘心不在焉,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杨夫人适时道:“咱们快些回去,待会饭菜凉了。”
时天寒方要转身,忽觉两道目光往这边射来,扭头一瞧,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推着轮椅缓缓离去。
时天寒皱眉道:“是他!”
恰此时,几只蓝蝶飞来,围着轮椅上的老人翻飞,许是颠簸一下,那瘫痪的老人脑袋扭到一边,时天寒隐约看到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时至深夜,时天寒并没有睡,而是被萧轻尘拉到屋脊上猫着,目之所及,一片漆黑,整个藏剑山庄陷入沉寂。
时天寒盯着对面仆役休息的房间,道:“这也没动静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萧轻尘面色凝重,道:“没错,再等等。”
时天寒歪着脑袋,道:“你大半夜把我拉到这儿,是不是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懵啊!”
萧轻尘沉默一下,道:“你听说狰吗?”
时天寒一脸茫然。
萧轻尘接道:“狰是一种怪物,生活在传说中的孽湖里,它的形态,大概是人脸的模样。”
“人脸?”时天寒道,“这有点恶心那。”
萧轻尘继续道:“狰并不能以个体的形态长时间存在,所以在孽湖里,它们会汇聚在一块,形成奇特的生命,也是大量人脸组成的怪物――原初狰母!”
时天寒打了个寒颤,道:“想想都恶心!”
萧轻尘看了他一眼,道:“原本狰并不轻易出现,可是当年浴血教以邪恶仪式唤出孽湖,取悦了原初狰母,得到了狰的精元种子,于是在浴血教的培育下,大量的狰开始出现,并寄生在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