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阙建在山巅,龙盘虎踞,十分雄伟,加之云缭雾绕,颇有仙家气派。
时天寒摆脱李婉歌,回山换身衣裳,见师父还没回来,便想去琅琊阙看看。
他自幼跟师父隐居,真正待在剑一道的时间不多,正好去宗门看看。
时天寒拾阶而上,到了山顶,见琅琊阙大门紧闭,料想师父正在跟掌尊商议事情,叹了口气,便要下山。
这时,一只蛤蟆跳到山上,大笑道:“哎呀,终于上来了,这山上的空气,就跟山下不一样,闻着都新鲜。”
时天寒愣了一下,往它身后一瞧,果然见到两个光头,登时叫道:“秃驴!”
大苦和尚还没说话,时天寒急步过来,道:“臭和尚,你姥姥的,还我饭钱!”说完下意识看了看蛤蟆。
蛤蟆瞪眼道:“我是他叔叔,又不是他姥姥,你看我干什么,有俩眼珠子了不起啊?”
时天寒只好将矛头对准大苦,抓着大苦衣领,道:“死和尚,还钱!”
大苦和尚赔笑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一顿饭钱,我还能少你?”
时天寒瞪了他一眼,哼道:“那可说不准,你这和尚,看起来就不靠谱,说不定呀,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咦,不对,这里是剑一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大苦和尚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剑一道高手如云,我就是偷跑进来,也不敢大模大样出现在这里呀。”
时天寒点头道:“说的也对。”
大苦和尚轻轻掰开他抓住衣领的手,赔笑道:“话说回来,你们剑一道之所以能得到不老仙药的消息,还是我提供的。”
时天寒愣了下:“嗯?”
这时,只见蛤蟆对着写有“琅琊阙”三字的匾额念道:“良邪阁,好名字,你们剑一道还挺会会起名字的,良邪阁,正所谓一念为正,一念为邪,这是警示后人,切勿心怀邪念,要做到一身正气啊,这才是剑修风范!”
时天寒脸都黑了,道:“那念琅琊阙!”
“琅琊阙?”蛤蟆一怔,道,“这怎么跟我学的不一样啊,肯定是你们写错了!”
时天寒:“……”
蛤蟆道:“我可是念过很多书的,你休想骗我!”
时天寒:“……”
大苦:“……”
时天寒咳嗽一声,对大苦道:“你刚才说什么仙药,说下我听听!”
大苦和尚摇头道:“不说!”
时天寒好奇心起,用肘碰他,道:“来呀,来呀,说一下!”
大苦和尚连摇两下头:“不说,不说!”
时天寒如猫儿附体,心痒难耐,用肘碰他,道:“你这和尚,说一下,说一下,说一下,说下又不会死!”
大苦和尚叹道:“唉,口渴难耐!”
蛤蟆也道:“唉,肚子饿呀!”
时天寒何等机灵,肃然道:“二位不要说了,来者是客,来我剑一道岂能让你们饿着,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待会我拿一个烧饼,二位一人一半,您看如何?”
蛤蟆道:“啊呸,我来你们剑一道,就为了吃这半个烧饼的?”
最终他们去了道路旁的小摊吃面。
时天寒用肘碰着大苦,道:“来呀,面也吃了,说一下,说一下,说一下!”
大苦摇头道:“法,不可轻传!”
时天寒赔笑道:“面,您可以随便吃!”
大苦笑道:“兄弟果然爽快人!”
时天寒笑道:“爽快人办爽快事!”
两人如老友般对视一眼,皆仰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大苦道:“要说这个仙药啊,我要从当年的浴血教跟你说起!”
话说当年的浴血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倍受欺压,只能在各大势力的夹缝里生存。
这时一个叫伊天昊的人横空出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浴血教,起初也没人在意。谁想没过几年,浴血教竟迅速膨胀,一连吞并了十几个宗派,这引起当时还是一流势力的炼狱道的不满,想要敲打一下浴血教。
这浴血教主伊天昊,也是天纵之才,潜心改良了浴血教的浴血魔功,威力竟比天下少有的几大神功,不遑多让,一举击杀了炼狱道宗主,继而又吞并了同为一流势力的五鬼道、天魔宗、七欲教,一举成为顶尖势力之一。这引起正道的警惕,曾多次围剿,都铩羽而归。
后来,浴血教的发展势头,已经不可抑制,吞并大量魔道门派,一跃成为魔门三大巨头之一,跟大浮屠教及傲天魔门并列。
某一天,伊天昊从造化山,升仙之地,得到了炼制不老仙药的方法,妄图以邪法炼药,致使天下生灵涂炭。
身为天下正道领袖的剑一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那一场大战持续数月,双方都损失惨重,剑一道这边更是连长老都陨落数位。最后还是当时还在世的叶剑主出手,斩浴血教主于剑下,劈碎炼制仙药的丹炉,平息战乱。
可是当时叶剑主受伤颇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生灵性的仙药飞走,进入浴血教总坛,跟浴血教总坛一起遁入虚空。任凭天下修者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一丝痕迹。再后来,时间久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时天寒摸着下巴道:“那这么说,不老仙药最后还是炼成了。”
大苦道:“大概是吧,不过到底是以邪法炼制,具体有几分功效,有无毒害,也无人知晓。”
时天寒道:“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仙药在哪儿,你怎么知道?”
大苦和尚赶紧解释道:“你可别乱说,我可不知道仙药在哪儿,这是要人命的。我只是发现了浴血教活动的痕迹,当年浴血教教众被一举歼灭,只有浴血教总坛还有少量余孽未被剪除,现在浴血教重新活动,浴血教总坛必然已经重新开启,这离仙药现世还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对!”时天寒摸着下巴,眼角余光,瞥见桌上高高两摞碗,吓了一跳,道,“这怎么突然多了两摞碗?”
蛤蟆道:“这不是多了两摞碗,而是吃了这么多面。”
“谁?”
“你猜!”
只见大乐端着海碗吃的正欢,一张大饼脸,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冲时天寒笑道:“呵呵!”
时天寒嘴角一抽:“呵呵!”
他拉着和尚,悄悄道:“你徒弟平时吃多少?”
大苦道:“不是跟你说了吗?顿顿吃一桶!”
时天寒惊道:“这你也养得起?”
大苦道:“养不起啊!养得起还用跑你这来蹭饭,你刚刚可是说面随便吃的!”
时天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说随便吃,是让你这样随便吃吗?你瞧瞧你徒弟,这不是大乐,这就一大桶啊,还得往里面不停倒面,还是那种不见底的,这以后谁敢请你吃饭!”
大苦和尚道:“急啥,不就吃你两碗面吗?”
时天寒瞪眼道:“这是两碗面吗?你自己数数,这都快一百零八碗了,你徒弟这是要凑个天罡地煞呀!”
大乐许是听到了,傻乎乎道:“师父,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要不我不吃了。”
大苦大方道:“没事,随便吃,你看我时兄弟在乎你这两碗面吗?”
时天寒吼道:“一百零八碗好吧!”
大苦缓缓道:“你看,我时兄弟在乎你这一百零八碗面吗?”
时天寒欲哭无泪。
在乎!
我真在乎!
大苦搂着他道:“哎呀,时兄弟别这样,千金散尽还复来!”
时天寒咬牙道:“你媳妇跟人跑了还能回来吗?”
大苦愣了下道:“这怎么又扯到媳妇了呢?”
时天寒带着哭腔道:“这世上除了媳妇,还有谁能这么贴心的懂你,只有钱啊!”
蛤蟆插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是你跟一个和尚谈媳妇的事,你觉得他能不能理解你!”
时天寒道:“……”
蛤蟆嘿嘿笑道:“不过你可以跟我说呀,不是跟你吹,我当年那也是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
时天寒道:“那万千少女都是瞎子吧!”
“滚滚滚滚滚!”蛤蟆黑着脸,对大乐道,“吃,使劲吃,往死里吃,吃大碗的!”
大乐果然傻笑一声,抱起海碗,一顿猛吃。
时天寒感觉心脏受到猛烈冲击,眼前憨厚的大乐,是那样面目可憎,每吃一碗面,都让他心疼一次,大乐吃的不是面,是钱,是骨髓,是白花花的银子。
时天寒头疼欲裂,抱着大树就撞:“啊啊啊啊啊啊……”
大苦道:“时兄弟,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时天寒道:“你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心疼我,让我尽情地撞吧。”
大苦道:“不是啊,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树啊,人家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让你给撞裂啦!”
“啊?”时天寒退了一步,这水桶粗细的大树,果然已被他撞裂,想想也是,家里那面山壁,都被他摧残地坑坑洼洼,何况是一棵大树。
时天寒仰天叹道:“人生总是这样艰难吗?还是只有现在?”
蛤蟆道:“不是啊,有的人就活得比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