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噪音,燕南寻落下两行清泪,缓缓道:“若是老天让我为人,我愿尽平生之力,除妖荡魔,护佑百姓。若是让我做这桀王,我要多加九分气焰,十分嚣张。可是,它偏偏给了我燕家的血脉和桀王的意志。每逢夜深人静,我都要同这股意志交锋,唯恐哪一天,真的承受不住,挥剑斩向最亲近的人。为何,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话到此处,眼中悲意更甚,一股灰气弥漫脸孔,肌肤也有干瘪的征兆,这是枯死禅运转的表现。
燕乾坤心中一痛,眼中闪过懊悔之色,叫道:“南寻,你停下,不管你是桀王,还是什么,你始终是我的儿子。你快停下!”
燕南寻摇了摇头,颊上泪痕未干,凄笑道:“没用的,枯死禅一经催动,再无法逆转。”
燕乾坤眼眶一热,想起他小时候在自己膝下承欢的种种憨态,险险落泪,便要上前,燕南寻连忙喝道:“你别过来,大寂灭之力会将周遭的一切毁去,就让我带着桀王离开,亲手结束这一切!”
燕乾坤脸露悲怆焦急之色,眸底深处,是无边的悔意,两行热泪顿时滚落。
燕南寻不再说话,伸手抓住铜钹,丝丝灰气顿时缭绕其上。
这时,桀王的声音自铜钹传出:“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我真的要灰飞烟灭了,因为祭坛里的魔血已经耗尽了。”
时天寒满腹不解。
香火神明不是有人祭拜,便不会消失吗?
只听燕南寻淡淡道:“那是最好!”
桀王接着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早在百年前,祭坛里的魔血就已经干涸了,因为所有的魔血,都已经被燕家封在了净塔里。那你说,我为何还会复活呢?”
燕南寻心头一颤。
桀王悠悠笑道:“那是因为,魔血被人从净塔里取了出来,你说会是谁呢?啊?”
燕南寻心头大震。
这一失神,被桀王抓住了机会,一团金光冲破铜钹,没入他的体内。
只听桀王的声音笑道:“跟我融为一体吧!”
燕南寻顿露痛苦之色,额现青筋,扬颈嘶吼,獠牙毕露,脸颊脖颈同时浮现金斑,细看之下,竟是一枚枚符印。与此同时,铜钹中大量烟气溢出,灵蛇般往口鼻钻去,使他气息攀升。
变故突生,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只见燕南寻面露挣扎,时而带着得意笑容,时而露出痛苦神色,嘶声道:“杀、杀了我,快……杀了……我!”
时天寒踏出一步,右手按剑,杀机锁定燕南寻,但不知为何,始终拔不出剑,叹了口气,将露出小半截的剑身还入鞘中。
燕南寻露出失望之色,在意识丧失之前,拼尽全力道:“去万罪山,无邪……洞!”
这一个“洞”字方落,他脸上痛苦全消,转而换上一副得意笑容。
“哈哈哈哈哈……”只听燕南寻狂笑道:“众位,咱们后会有期,再见了!”
话音未落,一股接天连地的风暴出现,将燕南寻笼罩。风暴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而燕南寻已无影无踪。
时天寒斩龙气耗尽,强撑不住,顿觉双膝酸软,单膝跪落。
倾月过来扶他,道:“你怎么样?”
时天寒摇了摇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倦意,道:“没事!”
倾月心念一动,对燕乾坤道:“燕家主,你可知道万罪山,无邪洞?”
燕乾坤跟燕家长老相顾茫然。
这短短的一日,发生太多的变故,现在还让他们无法接受,至于这所谓的万罪山无邪洞,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道:“云姑娘,这个地方我知道。”
倾月露出一丝讶色,看着猎户打扮的青年,道:“你知道?”
庚辰挠了挠头,道:“这个地方我不仅知道,还在洞口玩过。只是小时候被大人发现了,就不让我去了,据说凡是进洞的人,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久而久之这地方就没人敢去了。”
无邪洞位于深山,枯藤如帘,遮住入口,隐约可见上方以篆体雕刻的字迹――无邪洞!
时天寒斩断枯藤,带众人入洞,沿着缓坡向下,豁然开朗。
石壁两侧挂着油灯,绘有彩色壁画,穹顶垂落石柱。油灯晕黄,石柱蓝绿,壁画五彩斑斓,各色交织,十分美丽。
众人在壁画前驻足,面上既有好奇,又有惊异。
一侧石壁上,从左至右,绘制三副壁画,惊天秘闻就此揭开。
第一副壁画,绘有峭壁,银发男子被钉在上面,两颊挂着血泪,眉心、胸口以及四肢等六处地方插着铜钉,鲜血染红岩壁。旁边另有几行小字――逆仙祸世,剜其双目,废其修为,钉于崖上,曝尸千载。
第二幅是陨石坠落的图案,陨石仅巴掌大,燃烧黑焰,划破长空,下方是无数仓皇奔逃的人。旁边依旧有几行小字:
神陨降世,黑暗遮天,天地杀劫由此而起。
到了第三副图,那位被钉死的逆仙竟然活了过来,银发飘拂,掌托陨石,身罩黑焰,悬浮在空,脚下伏尸万千,血流成河,他仰着脖颈,看向高空,神色凝重,刻的字是:
逆仙复生,屠仙灭世,众仙撤离,以此界为牢……
后面的字十分模糊,已然认不清楚。
时天寒目光一扫,发现这三副壁画之后,还有几副壁画,只是一片模糊,加之掉漆脱落,更是不知画得什么。
燕乾坤看罢,神色间交织着震惊跟茫然之色,道:“仙?这世上真有仙吗?”
修者炼气,自古有得道成仙的传说,追逐仙道者不知几何,但可从未听说过有谁飞升成仙。
时天寒皱眉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谁留下这些壁画,这些跟桀王又有什么关系。”
倾月走过来,道:“这些壁画讲的是逆仙灭世的故事,后面的壁画被毁了,结果如果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我在另一边的壁画,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另外一边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