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只有五副壁画,并没有文字,但众人隐约看得明白,这是关于桀王的故事。
只见第一副壁画上,仍是峭壁,钉在上面的银发逆仙已不见踪影,峭壁上流淌的污血,呈现蠕动的姿态,峭壁之上,画着日月。
接着是第二幅画,人形鲜血盘坐山巅,许多衣衫褴褛的跪地叩拜,成群的野鸡、野猪、兔子等动物从林子里奔出,更远处是升起的篝火、袅袅炊烟以及正在建造木屋。
到了第三副画,仍是许多人在祭拜,有戴粗大金链、十指都是宝石戒指的员外,有满脸恨意的少年,有白须白发面露惶恐的老者,而盘坐的山巅的人形鲜血已发生变化,露出獠牙,长出羊角,抽出蝎尾,赫然是桀王模样。
看到这里,倾月道:“现在已经很明了了,这逆仙留下的鲜血,就是桀王的泥身!”
时天寒疑惑道:“泥身?”
倾月微微一笑,道:“所谓泥身,是香火神明才有的东西,香火神明并不能凭空产生,必须要人们信仰它才行,而汇集香火愿力的寄身物,便是泥身。比如说,当地某些将军死后,本地民众为其立下将军祠,供奉将军像,久而久之,这将军像就会变成泥身,将军的香火神灵便会从中产生。又比如,一座山诞生了山神,不出意外,这座山便是这山神的泥身。”
时天寒若有所思,道:“那我要灭了这山神,必须要毁了这座山才行?”
倾月点头道:“不错,泥身是香火神明汇聚的香火愿力的寄身物,百家印是人们的香火烙印,通过百家印才能汲取香火愿力。想要彻底杀死一个香火神明,要先覆灭它的信徒,再彻底毁了它的泥身,这样它才永远不能复活。”
时天寒恍然道:“那安阳镇的桀王一次次复活,岂不是意味着他的泥身尚存,才能通过吸纳香火愿力,让自己一次次复生。”
倾月道:“正是这样,泥身是香火神明的根本,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何况是这逆仙之血形成的泥身。”
说罢,看向第一副壁画,道:“你瞧,这桀王本是逆仙被钉死在峭壁上,流下的一滩血。壁画上画了日月,说明这滩血正是久受日华月精,才逐渐有了灵智。”
燕乾坤心头一动,道:“那第二幅画,是说这滩逆仙血受民众祭拜,逐渐有了人形,在享受供奉。”
“受祭拜不假,但绝非是在享受供奉。”倾月摇了摇头,继续道,“恰恰相反,是它将野兔野猪赐予这些人,这些人才开始祭拜。你看这些人衣衫褴褛,想必是别处的难民,逃到此地,遇到了逆仙血,逆仙血赐予他们食物,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受这些人祭拜,才慢慢化为香火神明。而图中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安阳镇的雏形。”
时天寒看向第三幅图,道:“那为什么人形鲜血会发生变化?”
倾月微微一笑,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连香火神明自身都无能为力。众生创造了神,也在潜移默化改变着神。你瞧这副画,员外戴着金链戒指,一脸贪婪,他可以向逆仙血祈求什么呢?”
燕家长老道:“员外很富有,但他想得到更多的财富。”
“不错,”倾月点头道,“这是贪念。”
燕乾坤目光一扫,落到壁画上的少年身上,道:“这少年满脸怨毒,定是想要复仇!”
倾月微笑道:“这是仇恨!”
时天寒目光落到最后一个老人身上,笑道:“这老人一定是害怕死亡!”
倾月点点头,微笑道:“富有的人想得到更多的金钱,有仇的人想要报仇,害怕死亡的人想要更长的寿命。贪念、仇恨、恐惧种种情绪,潜移默化影响着逆仙血。”
“所以,桀王就诞生了!”燕家长老叹息道,“所以我燕家世代守护的百姓,才是制造桀王的黑手,他们一次次令桀王复生,我们燕家却要一次次为他们流血,这,真是笑话!”
燕乾坤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一起看后面的壁画。
第四幅图,年轻男子将桀王钉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摊挣扎的血,更远处,是正在修建的白塔。
第五幅图,画风再变,硕大祭坛上,一滩人形鲜血,正努力从血池里挣扎出来。
燕乾坤盯着年轻男子,脱口道:“燕祖!”
时天寒奇道:“这是燕家的老祖,那他手里抓的这滩血,便是桀王的泥身了,那为什么桀王还会复生?”
倾月微笑道:“你看最后一幅图,人形鲜血是从祭坛的血池挣扎出来的,血池里还有大量的血,即便它的泥身被毁,还有新的泥身诞生,继续汲取香火愿力,变成桀王。这也许就是它的泥身被燕家老祖镇压,还能复活的原因。”
说到这里,她看向时天寒,见他怔怔出神,便道:“你在看什么?”
时天寒缓缓道:“祭坛!”
洞穴黑暗之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座祭坛静静矗立,就那样,隐藏在众人眼底。
祭坛整体呈圆形,以石块堆彻,粗糙而平整,建有三层台阶,四角各竖一根石柱,上端刻成人手模样,呼的一声,掌心蓝色的火焰陡然冒出。
祭坛中心,三个类人怪物石像,一个长着蝎尾,一个头生羊角,一个遍布符印,皆举手向天,分成三角,共同围着一个圆池。
“干了!”时天寒看了眼圆池,除了池壁枯黑的血,再无他物,皱眉道,“什么都没有!”
倾月忽然道:“不对,那人形血是祭坛挣扎出来的,而且壁画里的血池,还有六点亮斑,像是钉住了逆仙血!”
时天寒心中一动,一记掌风,朝池底扫去。
但听铮的几声响,清脆鸣响,六道白芒,从池底射出,速若惊雷。
时天寒眼疾手快,紫光一闪,斩龙气已将白芒吸到掌中,细看下,竟是六根铜钉。
倾月美眸精光一闪,一个念头泛出,脱口道:“这是钉死逆仙的六根铜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