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卿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盏,轻轻抿了一小块,初入口只有清香,可是酒从喉咙里慢慢顺下去的时候反而变成粮香和花香,只觉得格外香甜好喝,不由得一饮而尽。
“临安,你也尝尝,感觉这酒与我盛朝大不一样。”和昌羡宫拿起另一只酒盏给元昭也斟了一杯酒,元昭品尝后也觉得是芬芳异常。
“羡宫,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家吗?”褚云卿看虽然和昌国与盛朝一衣带水,可来一次还要跨越海湾,便觉得十分不容易。
“妾自然是想的,可是既然决定来盛朝,便来之安之。只是贵国有一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提到家乡,她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仿佛提到了伤心事。
“和昌国即便不是进贡我,也会是我的其他姐妹,我国物产不丰,河湖夹山,和昌有很多地方需要盛朝相助,文化,器乐,建筑,甚至作物商品。和昌子民以天下养我等皇女,那么我也只能回报以我自己,给和昌子民带去福音。”和昌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显得忧郁失落。
“我原以为是被赐婚给陛下的兄弟子侄,没想到是被陛下立为和妃,深感惶恐。”
“没事,我皇兄人挺好。”
“羡宫,你的衣服挺好看的,这就是吴服吗?”褚云卿想把她从伤心的思绪里拉回来。
“是,妾所穿的是我和昌国贵族女子吴服。”和昌羡宫拿起自己宽大的外衫衣袖。
“我初次见你时,你穿着的十二单可真华贵!”褚云卿想起初见的那日。
“元妃娘娘,为何对我和昌国命妇的服饰如此熟悉?”和昌羡宫想盛朝女子应该没见过十二单礼服。
“不,我是听一个遣藩使讲的,她曾经到过和昌国。”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这些衣服的,能不能让我试穿一回?”褚云卿看着这些衣服,只觉得好看。
“自然可以,我到盛都来时,父皇与母妃给我带了许多朝服与常服,就是怕我初入别国不便。若你不嫌弃,我便把一套十二单和礼冠首饰送与你。”和昌羡宫只觉得她与其他的妃嫔不一样,眼光柔和许多,不像是拿自己做敌人的感觉,便想与她多亲近。
“那多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试穿,你却送给我。”褚云卿只觉得羡宫太热情,不肯接受。
“若如此,你试穿完放与我这便可,下次再想穿,便到我这来取。”
“哎呀,皇嫂你就别推辞了。”
话间和妃已经命四个穿着绢白交领上裳与深紫色行灯袴的侍女把两套十二单衣与首饰送来了。
“二位请把两臂平展开,我的侍女会为两位穿戴好礼服。”
褚云卿和元昭照着和妃两臂伸展的模样站着,四个侍女自动分为两对,将褚云卿与元昭身上的衣服解开,拿出十二单最里面的一层白色单衣先套了上去。之后就是按照礼服的穿戴顺序,一层层将衣服给她们穿戴整齐。
褚云卿觉得,十二单的面料十分的厚重,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暗纹与浮绣里面掺了金丝的缘故,只觉得每穿一层便重一层。整套十二单礼服穿下来,想自己去挪动都显得十分的困难,怪不得清瑜说十二单只能是节庆朝贺的时候穿,这要是平常穿了,岂不是会把人磋磨死。
“羡宫,你每次穿十二单也是要这么长的时辰吗?”褚云卿由侍女提着裙摆走到羡宫面前。
“那是自然,若需要穿朝服,那必然是重大的场合,皇族女性自然可以等待一两个时辰。”和昌羡宫把两个人都按到蒲团上,开始给他们敷上胭脂。
“既然你们都做如此装扮了,倒不如我给二位画一幅版画回去如何,也是个纪念。”
褚云卿和元昭就由着和昌羡宫摆弄自己,等她们在千里江山屏风坐定的时候,和昌就支起画板画画。因为这十二单十分繁重,反而让褚云卿可以静下心,一动不动任由和昌羡宫把她们画入版画……
“羡宫,你这画技也太好了,把元昭画得那么漂亮,简直不像她了。”褚云卿话间说元昭没有画里好看,让羡宫拂袖一笑。
“皇嫂,什么叫把我画得那么漂亮,怎么不说你自己啊!”元昭对褚云卿的自夸非常不满。
“我本来就长这个模样啊。”她们斗嘴了好长时间,又跟和昌羡宫喝了好几杯清酒方才离去。
“皇上,奴听说元妃娘娘去了和妃娘娘那里,还在那待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与临安殿下仿佛醉醺醺的,不知道是何缘故,陛下若不然我们去看看?”荣喜知道元煜不想错过褚云卿的消息,便把这个消息说给他听。
“也好,朕正好去看看新修的宫殿。”元煜若无其事伸了个拦腰。
元煜刚走到南宫大门,就依稀听到这几声琴声,但是细细品,又不是盛朝的琴音。和昌宫这时候已经掌灯,灯火与烛光从窗格里面透出来格外的温熙漂亮。他让宦令和侍女都站到外面,自己一个人脱靴上到宽廊。
“陛下来了!”荣喜大喊,里面的人影晃动,不一会推拉的木格们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着吴服的女子,看衣服不像是侍女,倒像是个御典侍,她后面跟着四个侍女带着元煜穿过殿内的长廊,吴服外裳曳地发出“簌沙”的声音,侍女手里的香鼎袅袅升起燃香,元煜只觉得格外舒心和宁静。
“妾给皇上见礼,皇上御体坚朗,千秋万载。”和昌羡宫此时已经脱下了吴服,穿着更为舒适的白衣,她把元煜迎进去坐到正殿的屏风主位,元煜在殿内随意浏览,看到一幅挂到壁橱里的版画就停住了不自觉站起来到这幅版画前面。
“这,这个穿赤色牡丹金纹十二单衣的是元妃,旁边的穿着枫黄棕色团章纹十二单衣的是临安。”元煜看到版画上的褚云卿,感觉眼前一亮。
“是,妾今日与元妃娘娘和临安殿下画了版画。”
“和妃,你真是多才多艺。”
“妾有问题想问陛下?”
“你说,什么问题?”
“妾从宴会便看得出,你是喜欢元妃娘娘的,甚至是深爱,只是为何不愿意再见她。”
“朕也不知道,不是朕不见她,而是她不见朕,你看,我跟你说什么!”元煜也觉得对着一个藩国妃嫔讲这些没什么用。
“朕今日便睡在你这了,你派人安置吧。”元煜又坐回莆垫上,喝了一口案边斟好的清酒。
“这酒元妃娘娘喝着甚好,陛下也品尝觉得如何?”
“与我盛朝酒不同,入口柔软清甜,倒也不错啊!”元煜难得笑得那么好看,一双星辰眼眉开眼笑,令人赏心悦目,倾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