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寨,贺然命军医全力救治东方鳌及众将士,接着传下一连串命令,命何珙作出人马频繁调动的假象,这一方面是为迷惑敌方视听,让百里复不敢轻举妄动,二来是为掩饰真实目的,让西屏人觉得劫走暖玉夫人不过是凑巧之举。
布置完毕,他又去探望了一下东方鳌,见他伤势并无大碍才快步回到自己寝帐。
刚才一场血战让暖玉夫人芳魂未定,猛然看到贺然进来,她缓缓站起,美目定定的望着他,一语未发。
贺然紧走两步难抑激动的心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上天待我真是不薄,姐姐……,我无时无刻不再惦记姐姐。”
暖玉夫人专注的看着他,美目饱含无限深情与怜惜,轻柔道:“你消瘦许多了。”
思静喜极而泣,满眼泪花哽咽着说:“你……你这人……真的很好!”
“救回姐姐我这劳苦命就到头了,以后就剩 变胖了。”贺然说罢艰难的把目光从暖玉夫人俏脸上移开,从思静手中拿过丝帕替她擦了擦泪水,道:“我本来就很好,你怎么才知道?你这笨丫头!”
思静心情激动的哪还会斗嘴,不住的点头道:“你是很好,以后我再也不骂你了。”
心情略为平复后,贺然开始解身上甲胄,尽管一路行来穿了一个多月但他还是不习惯,暖玉夫人这时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一看之下不禁花颜变色,皱眉斥道:“方才阵上那位将军就是你!”贺然穿的铠甲制作极其精美,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贺然忙着脱铠甲,没有注意到她神色变化,嘿嘿笑道:“怎么样?披挂上阵我也够威武吧?”
思静不怎么会脱这东西,正笨手笨脚帮他,闻言不住点头道:“嗯!可威武了,我还真没看出是你,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要不是亲眼看见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还能变成那副模样!你真厉害。”
贺然撇嘴吹嘘道:“威武的将军有的是,这算不得什么,本军师谈笑用兵的样子你还没看到呢,身着文士长衫随口一道军令,上百的威武将军随之而动,那才叫威风呢。”
“你一定要让我看一次,我说什么也得看看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奇军师是怎样派兵遣将的,也好让我对你多生出一点敬仰之情。”思静笑嘻嘻的说。
贺然得意洋洋的正要再吹嘘下去,忽然听到抽泣之声,抬头看时见暖玉夫人不知何时已伏在榻上哭了起来。
思静有些傻了,不解的看着贺然。贺然对她使了个眼色用手指指帐外,她放下手中铠甲不放心的又看了夫人一眼才走了出去。
贺然小心的走到榻边,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暖玉夫人香肩抖动抽泣的更厉害了。
贺然心中忐忑,不安的问:“姐姐别吓我,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想起什么来了?至少跟我说一下是因欢喜还是因不快呀。”
过了一会,夫人拭干泪水坐起身,平静的看着他道:“好了,没事了。”
贺然迷茫的看着她,道:“姐姐不说出来我如何安心啊?这到底……”说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刚才兴奋的头脑有些晕了,此刻略一回想大致猜到了她为何而哭。
暖玉夫人看他神情知道他想到了,不愿多讲,指着床榻岔开话题道:“你这军师可够奢靡的,远征数千里还带了这么好的床榻。”
贺然装出一脸委屈道:“姐姐这么一说我可后悔死了,这是打下寒玉山后弟兄们给我弄来的,平时一直是铺些软草就当床榻了,这哭是白受了,我今天忘了让人把床榻移走了。”
暖玉夫人没有笑,用玉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道:“我知道,苦了你了。”
贺然连忙换做笑脸道:“姐姐别当真,我这是逗姐姐的,行军打仗可不都这样吗,我早已习惯了谈不上什么苦,在软草上睡反觉更香甜。”
暖玉夫人眼中柔情更浓,嘴角露出些许笑意,美目就那么看着他,仿佛世间再无它物。
贺然心醉的把暖玉夫人揽入怀里,由衷道:“这次把姐姐救回来,我再无所求了,上天对我的恩赐够多了,余下岁月我只求能与姐姐终老藏贤谷,就算是只让我做一个寻常百姓种田劳作也会感念上天之德。”
暖玉夫人轻笑了一声,道:“如果真是那样,恐怕累死你也难养活这么多娇妻,到时你就该埋怨上天了。”
贺然大为尴尬,被噎的无言以对。
暖玉夫人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抿嘴而笑,继而露出向往之色,轻声道:“我倒真的很想过男耕女织的日子,免得日久生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然感觉到了暖玉夫人隐隐的担忧,自己对她再好毕竟已有苏夕瑶与竹音,她再豁达也难脱当前的世俗观念,对为人姬妾的境遇心知肚明,以她这么尊崇的身份选择这条路无疑是爱得太深了。
感动之下,贺然捧起她的俏脸,神情的望着她道:“我早就说过,入我门者皆是正室,姐姐是天仙样的人,这已经是很委屈姐姐了,若日后我对姐姐有半分轻慢,那上天都不会饶过我。”
暖玉夫人没想到引出他这些话,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你无缘无故的说这些做什么?”
贺然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笑道:“到了藏贤谷姐姐就知道了,可玩的游戏太多了,你就是存心想生闷都难,姐姐可要管紧思静,要是她玩疯了可就不好管了。”
暖玉夫人撇了撇嘴,对贺然夸大其词的本事她是早有领教的,“我倒想早点去见识见识,是了,你怎么还不让大军拔营起寨呢?”
贺然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我是想让姐姐再多看看这西屏风光,这一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暖玉夫人不满的嗔了他一眼,道:“身处险地亏你还有心说笑,聆京城加上周边守军可有不下六万人呢,别管我了,你快去安排吧,说起来我这心都开始发慌了。”
贺然心有成竹的笑道:“姐姐把心放安稳了吧,我都安排好了,百里复现在还摸不清我的底细,一时半刻勤王之师也赶不过来,我与墨琚定的是五日后撤军,这边进行的太顺利了,为防万一咱们还得在这里耽搁几天,让围剿墨琚的那些兵马拼命往这边赶,三天后回程。”
暖玉夫人略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给我讲讲,到底是用了什么妙计突然就到了聆京城外,把整套筹划都讲给我听,也好让我对你多生出一点敬仰之情。”
贺然听出她最后一句是在模仿思静刚说的话,发作道:“你刚是不是用心在哭?怎么听得那么清楚?”
暖玉夫人展颜而笑,娇斥道:“你难道盼我哭的昏天黑地吗?快细细的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