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菨放开他,在池中移开半步一双美目微眯着含笑打量着他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故意扮作平庸无能,从你敢孤身进城来催要粮草这一点上我就知你非寻常之辈!”
“这说的哪里话来啊?大军即将断炊,小将入城向侯爷求粮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百里菨又娇哼一声,道:“有些事你是心知肚明的,还要我说破不成?”
贺然真是有苦说不出,要是早知此间深浅他何至于自涉险地呢。
“就算我看错了你,但绝不会看错赵慜,以他的精明绝不可能派个连属下都掌控不了的人当大军主将,你说是也不是?”百里菨用玉手托着贺然的下巴媚媚的笑着,眼中勾人的春意又荡漾而出。
贺然心中暗叹,这女人显然也是精明之辈,想来她肯定是十分了解赵慜为人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统带两万大军的将领自然是千挑万选的,自己能轻易骗过寻玑确难以骗过国公夫人,毕竟她久居定阳,加上有意为之,对赵慜性情及行事风格估计是了如指掌了。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再装下去已无意义,贺然索性一扫胆怯、卑庸之色,眼神中有了睿智之光,哈哈笑道:“夫人心思机敏目光如炬,小将佩服!”
百里菨看的一呆,只觉眼前的青年将官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微翘的嘴角配上从容自若的神情让他那张本就英俊却略显呆板的脸立时焕发出令人心动的光彩,如同拂去了厚厚灰尘终显露出来美玉,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淡定平和还略带笑意,可给人的感觉却深似汪洋,见惯风云人物的百里菨马上意识到不但寻玑低估了这个人,自己也低估了他,因为只有经过大风大浪且永远智珠在握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呀!原来赵将军是如此的深藏不露,妾身都被你瞒过了呢。”百里菨美目闪出异彩,惊奇的打量着他,忽又贴上去张开小嘴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腻声道:“赵将军是妾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男人。”
贺然的心有点乱了,他看出百里菨的惊喜并非全是装出来的,那就是说自己有施展“美男计”的机会,美人计遇到美男计会是什么结果呢?这算什么事啊,不过他倒很乐于献身一试,十几天积压下的欲望已经被她撩拨的急欲发泄了,这尤物又是如此的诱人,可一想到寻玑,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抬爱了,小将得大王赏识不敢妄自菲薄,不过也只是略具薄才而已,何谈什么深藏不露,夫人略施手段小将就一败涂地了。”
百里菨抿着嘴又把手伸到他胯下,玉面微红,媚态横生的咯咯笑道:“什么一败涂地,将军可是威武更盛呢。”
贺然大感吃不消,忙向一边移开一点,苦笑道:“夫人不要再戏耍小将了。”
百里菨没有紧逼他,美目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虽仍带春意却清辉闪动,娇声道:“将军乃黄珆手下,此时我们与易国已然结盟,若论轻重缓急,该是黄珆领兵南来才对,大王竟擢用你,可见将军犹比黄将军更胜,偏偏如此人才妾身怎么从未听闻呢?”
贺然苦笑而答:“小将不善逢迎,是以屡遭排挤,其实调到黄将军手下也不过数月光景,先前是戍守番疆的,大王当政后清除奸佞任用贤良,一些赏识小将的将领得以重任,值此用人之际他们保举了小将,大王亲为考量,所幸小将对答无差这才得以领兵。”
百里菨轻轻“哦”了一声,这种官场排挤她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并不怀疑,“大王恩重,那将军是要誓死忠于大王的喽。”
贺然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头没有说话,那种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溢于言表。
百里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玉手再次抚上他的胸膛,“将军能得赵慜赏识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将才,对当前天下大势应有清楚的判断,赵国既不是赵慜的,也不是赵醌的,西屏必将得天下,到这个时候想来妾不说将军也明白寻玑与妾的动机,是受尽折磨而死还是乐享唾手可得的荣华,将军一言可决。”
贺然目光如剑的盯着她,冷冷道:“夫人不怕小将辣手摧花吗?我要想杀你外面的人就是想救护恐也不及。”
百里菨毫无惧意,挺起傲人的****娇笑道:“将军忍得下手吗?”
贺然目光更寒,“夫人确是国色天香人见人怜,可也不要太自负了,天下男人并非都是惜花之人。”
百里菨收起笑容,神情郑重道:“将军果是大丈夫,请恕妾不敬之罪,妾之所以敢冒身死之险以色相诱实属无奈,不得不搏上一搏,即便是为西屏大业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况且我观将军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更不会行鲁莽之举。”
贺然收回目光,望向虚无的水雾,淡淡道:“可是夫人行的确是鲁莽之举,现在弄得你我都骑虎难下了。”
百里菨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擅闯浴室,过早举事扣押大军主将确是一招险棋。
百里菨扭动了一下身子,似有意似无意的把一边半个****露出亵衣之外,一点殷红的蓓蕾若隐若现,以略带撒娇的音调道:“人家这也不是没办法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势虽明,但变数犹在,且不说赵慜尚有一战之力,只康国取向就足以让人心忧了,如今是关键时刻,只要西屏大军荡平了留国,赵慜顷刻即亡,那时康国想救也来不及了,将军这两万人马虽不能挽回赵慜的败局,却可以延缓赵醌进军的速度,万一康国在这个时候有所行动,那后果可就难料了,将军说人家这鲁莽之举是不是被将军逼的呢?何况将军还是个让人莫测深浅的人,到了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还不知有多大呢。”
贺然淡淡而笑,道:“夫人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绝不会放我出城了。”
“真是个精明的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我看可省去许多口舌了,你若肯合作,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足可守住此地直到西屏大军攻来,赵慜此刻已派不出兵马来打我们了,妾保证不会亏待将军。”说着用玉手再次托起他的下巴,滴水的双眸满是暧昧的诱惑。
贺然看着她,轻轻的拨开她的手,反用自己的手托起她娇俏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些许嘲讽,道:“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太过自信了吧?有些事恐怕并非如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百里菨眨着眼道:“说来听听。”
贺然好整以暇的收回手,往自己肩头撩了几下水,才开口道:“首先一点,小将绝不会叛降,因为家小皆在定阳,我若明目张胆的在这里与夫人举事,那一家老小可就要命丧刀下了。”他用手指按在百里菨张开的小嘴上,“夫人且听我说完,第二点,夫人认为我能将兵,这眼光确比望云侯高明,不过夫人没领过兵,这其中奥妙恐知之不详,按常理,部卒皆为统帅封地的子民,如果那样我或可凭一句话就让他们效命夫人,可眼下这支人马却大有不同,小将官职低微没有封地这点夫人应该清楚,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把命交给我,这是拼凑起来的军队,且其中很多都是只效忠大王的,如果是上战场杀敌,那没的说,小将有把握让他们言听计从,无人敢怠慢军令,可若要让他们投靠西屏,呵呵,夫人也听到刚才的战鼓声了,仅仅是怀疑夫人与侯爷心存异心扣押小将,他们就不惜围城而战,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在意小将生死。”
百里菨心慌的拨开贺然托着她下巴的手,秀眉紧蹙看着贺然目光犹疑不定,“这些人中至少有三成是你的亲信吧?”
贺然苦笑道:“夫人若盘算着城外大军会因内乱而互相残杀那就省省吧,监军东玉亦是了不起的将才,统御部下的手段十分高明,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此刻正在说服我的亲信,若夫人与侯爷坚持不放小将出去,他很有可能会强攻望云城,即便不能说服我的手下攻城,他也能带走大部人马,然后必会引来四周援军攻打望云城,大军再来时肯定会有大王手谕,那时我的亲信只得听命,夫人不信就看着吧。”
百里菨被他猜中心事,再难保持那迷人的笑容,俏脸已无血色,“东玉……,这人也未曾听闻,他果有此胆略与本事吗?”
贺然苦恼的叹了口气,道:“军中藏龙卧虎,被淹没的英雄不计其数,一旦风云际会,必将显现锋芒,这个东玉不容小视,小将可是对他既敬佩又提防。”
百里菨难掩愁容,早无心再撩拨贺然,美目不住眨动思索着应对之策。
贺然仰面望向屋顶,一副愁苦模样。
百里菨观察了他一会,心中一动,开口道:“身陷绝地可赵将军却并无任何惊惧之色,是视死如归呢还是心中早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