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忽然变得沉静了许多,每天都积极的处置各方报来的军政事务,对新军训练抓的尤其紧,其实在这方面他一直没有放松,早就要求城防军卒的训练要改变以往的松懈敷衍局面,除了要让其精通守城本领还要演练攻城及战阵技能,这在各国都是没有的,现实状况是守城之卒大多是本乡本土服兵役的农夫,平时训练不过是应个景而已,与正规军队差异很大,可易国的形式不同了,新收之城的守城军卒大多是为获得自由之身而入伍的,其性质已是常 备正规军队了,这些人保家护土的热情极高,这点与藏贤谷子弟相差不多。
轰轰烈烈的大练兵也只是表面现象,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人都可算是一般意义上的精兵,可贺然还需要更精的兵,像藏贤谷子弟那样的兵,所以一些经过千挑百选的精壮士卒又被调到几处隐秘之地以藏贤谷将领为教官进行更为严格残酷的训练。
随着新占城池的一步步稳固,兵源愈发充足,缴获的军资已见匮乏,好在朝中包括官制改革在内的一连串革新大幅削减了靡费,各地税赋又源源而来,及时的补充了军费开销,一支支在训的虎狼之师正日渐狰狞。
除了忙军务他去时郎那里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还经常拉时郎与贞愿谈经论法。
甚至在牧山与盈草的婚礼上他也保持了这种沉静与正经,这让新婚夫妇都松了口气。
等待中,局势开始按时郎的预测变化起来,赵醌终于选择了造反,借口是拥立三王子维护赵国正统,这也与时郎预测的一致。
风云突起之下,各国立时就紧张起来,派出的说客、密使往来奔走各逞口舌之利,以图尽快探明别国的意向并加以结交。
最先来见贺然的密使居然是赵醌派来的,显然他是在竖起反旗之前就开始向各国派人游说了。
来使所携礼物虽数量不多却颇为贵重,除了世所罕见的一块碧玉还有一把传世名剑,在贺然把玩那把称作分金的宝剑时,那密使一个劲的代赵醌为万壑关之事向贺然致歉,尽言皆是受白宫博唆使迷惑。贺然只是点头微笑,不用猜他也知道,赵醌派往顺国的使者也会说当时之事皆是受他贺然唆使迷惑。
密使见贺然神色颇善,有许以厚诺,只要易国能出兵赵国,那日后赵醌得了赵国将割十城为谢。
对这种空口白牙的许诺贺然一并微笑点头,那使者为得他亲口允诺不肯甘心,一再想用言语迫他表态。
贺然只是笑而不答,拿出一锭金子摆到几案上,认真的问:“此剑名分金,果有分金之利吗?”
使者见他似要真的去砍,大为心疼道:“此剑乃神兵利器,军师不可轻试啊,万一有所伤损岂不太可惜了。”
贺然哈哈笑道:“既是神兵利器又怎会有所损伤,若真名不副实损伤了又有何惜?”说罢在使者惊愕的目光下,挥剑猛劈下去,那剑锋嵌入金锭寸许费了好大劲才分开,再看那剑锋处竟无丝毫损伤,如果换了力气大的人,这一剑还真能把金锭劈开。
“嗯!好剑!好剑!”贺然用手指抚着剑身不住称赞。
使者却在暗自叹息,这易国军师真是拿什么都不当好东西啊,只因剑名分金他就用这么名贵的宝剑去砍金子,要名裂石肯定就去砍石头了,亏他做得出来,换做别人珍而藏之还唯恐有损呢。
收下了礼物,贺然笑着对他道:“回去代我拜谢肃王吧,万壑关那点事算不得什么,至于出兵嘛,我尽量在大王那边替你们说话,只要大王恩准,我即刻就起兵。”
使者欢喜的不得了,千恩万谢的去了。
打发走了使者,贺然如获至宝的拿着那把剑和那块劈开的金子去找苏夕瑶。
“姐姐你看,我又得了一把名剑,剑名分金还真的能劈金子,姐姐留下吧。”
苏夕瑶看着那块金子上的劈痕也惊奇不已,把那分金剑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才交还给他,道:“我要这东西没用,还是你自己带着吧。”
“嘿嘿,我留着也没用,我要杀的人都是绑好的,用不着这么好的剑,姐姐不要我也得送别人。”
苏夕瑶笑了,“你这人可真是没个喜好的东西,这么名贵的剑也不当回事。”
贺然凑到她耳边道:“全天下除了姐姐我什么都不当回事。”
苏夕瑶玉面飞红风情无限的白了他一眼。
贺然看的心痒,放下分金剑从怀里掏出那块馒头大小的碧玉,“姐姐看这玉可好?”说着趁机揽住了苏夕瑶的纤腰。
苏夕瑶见那碧玉通体莹润不见丝毫瑕疵,赞道:“这么大一块无暇美玉可真是难得。”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又递给他,“留着给音儿吧,我已不爱这些了。”
贺然的手不安分的来回移动着,口中拖延道:“席群前些日回来把康太后赏赐的明珠献给她了,这个就不给她了,姐姐帮我想想给谁好,云裳对珠玉也没什么兴趣。”
苏夕瑶拍开他的手,道:“那你就自己留着吧!”
贺然没了便宜可占,悻悻道:“那回头给嫂子送去吧。”
“哪个嫂子?”苏夕瑶奇怪的问。
“苏戈家那位嫂子埃”
“许统家的呢?”苏夕瑶含笑问。
“也是,那就再等等,多攒几件再说,这些日子送礼的少不了。”贺然掂着那块玉,忽然眨眨眼睛,“是了,还是给时郎的老娘送去吧,还没孝敬过老人家像样的东西呢。”说完就走了出去。
苏夕瑶看着他的背影,暗笑他什么好东西也留不住,刚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往外送,刚才他拿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在手里掂啊掂的跟拿块石头似的,看的自己都怕他失手掉地上,他已不是视钱财如粪土了,都到了视奇珍异宝如粪土的境界了。还有一点让她觉得十分好笑,贺然只要得了美玉就理所当然的想到应该送给女人,这多半是他前世观点在作祟,这样的奇珍送给苏戈要远比送给他夫人合适的多。
时郎的母亲按习俗守过九天之灵后就搬进了藏贤谷,这一段贺然没少去给请安问好,老太太对这个油嘴滑舌带有几分稚童性情的易****师大有好感。
家人通禀后,进入内堂,因已经熟稔了,时郎的两个小妹陪着老太太说话也不避他。
贺然给老太太请了安,捧上那块美玉,“老夫人,这是别人刚送给我的,我特意给您送来了,不知老夫人是否喜欢。”
老太太亦是博学之人,看着那玉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如此大的美玉世所罕见,老身可万万不敢受。”
时郎最小的妹妹闺字瑾,年方十六,最喜与贺然说笑,此时早已忍不住接了过去,爱不释手的抚摸,见娘不肯收,不依的撒娇道:“娘!他既送来了您就收下吧,多好看呀。”
老太太怜爱的呵斥道:“快还与军师,这可不比寻常之物,还别说咱们这等人家,就是王公贵戚受了此物也嫌太贵重呢。”
“哥哥不也当过军师嘛!”时瑾嘟着嘴不甘心的把玉递到贺然面前。
贺然自然不会去接,笑道:“别听老太太的,哪就那么贵重了,老太太不赏脸那就给你拿着玩吧。”
时郎大妹妹时清稳重许多,见时瑾欢喜的就要收了,不满的嗔了声:“小妹!”
时瑾撅着嘴又把玉递了出来。
“也别听姐姐的,她是嫉妒没有她的份,回头我再送她一件就是了。”这玉送给谁都可以,只要送进时家就行了,所以贺然极力怂恿时瑾。
时清没理贺然的诬陷,笑着从小妹手中小心的接过玉放回贺然面前的几案上。
贺然对着时瑾道:“你看,是吧,她就是嫉妒,绝不肯让你独得美玉,这东西你不要我也是送别人,你可想好了呦。”
时瑾看着那块玉直运气,贺然对老夫人道:“难得她喜欢,就让她拿去玩吧,老太太要真把我当外人,那让她玩几天再给我送回去总可以吧。”
老夫人看爱女那眼巴巴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时瑾何等机灵,看出娘这是默许了,万分珍爱的拿起那块玉,小脸笑开了花。
“天气暖和了,老太太也该出去走走了,这谷颇大,四下转转疏散下筋骨也好。”贺然嘘寒问暖道。
“总听她们俩说这谷好的如人间福地,我这些日也去看了看,果如其言,军师真是爱民如子啊,把这里治理的人人欢喜,提到军师谷民无不交口称赞。”
“老太太过奖了,我哪里是什么爱民如子啊,是懒人用懒招罢了,现在这个治谷的法子最省事,最初麻烦了一段,后来就是无为而治了再也不用管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我看过立在谷中的那块刻有谷律的石碑了,虽寥寥数语,但若真能以此治民倒比那些千条万款的法令强多了。”
“老太太说的是,治谷之法已经在新得来的那些地方当做新政实施了。”
“那可真是万民之福埃”
“贺大哥就是有本事,比哥哥还要厉害。”得了美玉的时瑾毫不吝啬的奉上赞美之词。
“嗯!我回来再送你些好玩的。”贺然对她不住点头。
“嗯!那你就更有本事了。”时瑾也冲他不住点头。
老夫人与时清被他二人给逗笑了。
“我听人说,老夫人常召贞愿仙师来聊天,莫非是对圣女教有兴趣?”贺然试探着问。
“可不敢说召,是请,唉,说起来可多亏了仙师,若无她的教诲宽解我们也不会有笑颜,听她一说,你这伯父倒是去享福了,我们这心里好受了许多。”话虽如此,可提到先夫老夫人脸上还是略带哀伤之色。
听她对贞愿如此尊敬,贺然心里有了底,劝慰了两句后接着道:“如此说来圣女教倒是值得宣扬的,我想在谷中为圣女建一座庙宇,请贞愿仙师主持弘法,老太太觉得可好?”
“好好好!这可是积阴德的大好事,果真如此老身倒要先替仙师谢谢军师了。”老太太万分欢喜,真要起身相谢。
慌得贺然急忙上前扶住她。看来老太太已虔心向教了,那让时郎守灵三月就出仕应该不是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