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的计谋确如贺然所料,不过进攻时间却比贺然预计的略晚两天。
赵国边关在望时,运粮军遇到了几个溃逃的赵国军士,金匀抓了两个,要把他们押解回去。
逃兵哭诉道:“敌军连日猛攻,肃王见死不救,实难再守了,不是我们贪生怕死,实在是再撑下去就是白白送死。”
贺然大吃一惊,问道:“肃王如何攻个不救法?”
“小的不知,这两日西屏军猛攻我们,眼见就守不住了,听说是金大人连连派人去求肃王出击,可肃王那边却毫无动静。”
贺然心内大急,押下逃兵后,金渠小声道:“肃王与我们素有罅隙,必是想趁机耗我军力。”
贺然多少知道一点这个时代的军队特点,将帅统领的多是自己封地的士卒,骂道:“这肃王怎会如此糊涂?我们战败他岂能独守?”
金渠冷笑道:“我看是要等我们拼的差不多他才会出手相救。”
贺然登高一望,见数万西屏军如潮水一般冲击着金典的营寨,有几处已突破了防线,形式岌岌可危,左侧数里外成犄角之势的肃王营寨寂静无声,全无救援之意。他发现西屏军右翼也就是朝向肃王营寨那边不但不设防而且业已成包抄之势强攻金典,这也就是说,西屏右翼的后背直接对着肃王营寨。 别说是贺然,就是傻子也能看出肃王这哪里是见死不救,简直就是直接出卖金典,既有左侧有成犄角之势的肃王营寨,那么金典的左翼肯定设防是最松的,可这原本应该是最安全的左翼现在成了最脆弱的突破口,看到这里他立即推翻了金渠的推测,这哪里是要耗金典的军力啊,明明就是要让西屏军吃掉金典!
贺然心中怦怦直跳,他想到了西屏那支奇兵,二千持械带甲的骑兵要想悄无声息的潜入赵境并非易事,难道肃王也参与了谋反?******,赵国怎么这么乱啊!
金匀这些亲卫见主人那边情势危急,眼睛都红了,对贺然道:“大人多多保重,我们要去救公子了,不能再保护大人了。”
贺然见他们明知必死也要救主,不禁眼圈一红心下惨然,喉头如被堵住般不知该说些什么,重义轻生方是热血男儿本色,随着金匀的一声呼啸,二百亲卫飞身上马脸上都现出慷慨悲壮之色!贺然看了一眼厮杀中的战场,心中暗叹,个人的作用在这千军万马中显得是那么渺小,战争中人命卑贱如蝼蚁,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他这时深深理解了“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这句话。
他看了看身边的护卫营那些面如土色将领,心中明白他们已想逃走,不可能听自己号令冲上去就金典了,想到逃,他忽然心头一震,大声喊住刚跑出去的金匀,金匀勒马回来,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贺然有些激动,没有立即回答金匀的问话而是紧紧盯着鏖战中的两军,均匀急的直咬牙,刚要不顾而去时,贺然才指着西屏军左翼道:“敌军侧翼后方全无防备,我们这点人与其正面对敌,不如攻其背后,冲乱敌军阵脚。”
金匀大觉有理,感激道:“多谢大人指点!”说着领人就要走。
贺然拉住他道:“等一下。”然后转头对护卫营将领道:“各位弟兄,大家都已身有战功,此时如若信得过我贺然,我再送大家一份功劳,绝无性命之忧!”
贺然凭借第一战在护卫营中有了一些威望,众人听说又有不用冒险的功劳,都凑了过来,贺然低声道:“我们绕道去冲击西屏军左翼。”众将领刚听到这里就泄气了大摇其头,这哪里是没有危险,没有生机还差不多。
贺然不等他们说话就接着道:“我的二百亲兵在前面杀,护卫营只跟随在后面虚张声势即可。”这下将领们有了点兴趣,“金匀你带人冲杀一阵,不可久战,然后我们向肃王营寨败退。”
金匀立即高声道:“大人好意我等心领了,但均匀与弟兄不救出公子绝不生还!”
贺然目光凌厉的盯着肃王营寨道:“你且听我说完,我们从肃王那边杀过去,再败向他那边,混乱中西屏肯定会以为我们是肃王的人马,如果肃王真的与西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默契,我们这样一打,必会使西屏对肃王生疑,后果虽难预料,但至少能使他们不敢再全力攻击金大人。”
侯社大喜道:“是这个道理!”金匀眼中也放出光芒。
贺然小声道:“各位大人可否做的像样些,严督手下士卒前冲并高喊:西屏蠢猪,奇兵死绝。有这二百死士在前一通猛杀,毫无防备的西屏军肯定大乱,护卫营不过是去砍杀些溃乱敌军,杀敌越多我们的功劳自然也就越大,各位大人自然可落后一些,这两件大功都非同小可,要有命去领才是。”众人哪里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上司,感觉贺然比亲爹都亲,纷纷嘿嘿笑着应允下来。
贺然又叮嘱金匀道:“切记不可死战,等敌人反扑,立刻撤下来。”
金匀用力点头,感激道:“只要能救公子,金匀唯大人之命是从!”
计议完毕,留下少数老弱兵卒带领民夫看守粮草,贺然领着两千多人悄悄绕到肃王一侧,突然冲进了西屏军的侧翼,二百亲兵为救主人疯了一般的舍命冲杀,如一支利箭插入敌军,护卫营的将领真对得起贺然,在后面挥刀督促军卒沿着亲兵们冲开的血路随后跟进,护卫营虽无甚战力,但趁敌混乱也占了不少便宜。
侯社以保护贺然为名,紧紧拉着他躲在后面,其实就是他不拉,贺然也不会冲上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敌军在主将的号令下逐渐稳住了溃乱,那些护卫营的军卒不待号令就主动朝肃王那边败了下来,侯社拉着贺然跑在最前面,均匀那些人也在即将被包围时冲杀出来。
肃王那边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肃王在关中镇守,这里的主将是他的女婿左砻,他出来看时差点没被气死,一千多赵国军卒如丧家之犬般正往他这边逃,后面跟着无数虎狼般的西屏军。
肃王与太宰确是有意谋反,奇兵突袭定阳其实是肃王与西屏密谋的,杀死赵王和几个王子后他就可顺理成章的登上王位了,他已经对西屏、番邦许下割城让地的承诺。
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全被贺然这支运粮军搅乱了,贺然让军士高喊“西平蠢猪,奇兵死绝”本意只想给敌人报个信,让他们别再死攻,可西屏主帅曲邪听到后气的直哆嗦,奇兵一事赵国这边只有肃王、太宰知道,如今奇兵死绝,肃王那边又派兵袭击他侧翼,情急之间给谁都得认为是肃王背信弃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