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各国连年征战,生的没有死的快,兵源都已匮乏,即便是西屏这样的强国也不过只十几万军卒,那两千奇兵乃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如今轻易被肃王算计了去,曲邪如何能不心疼,气恨交加之下,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肃王,所以想趁敌军败退一举冲破肃王营寨为那两千屈死的将士复仇。
左砻对贺然这支不知何处冒出来赵军大感奇怪,他真不想与西屏对战,可西屏军潮卷而来眼看就要到寨前了,如果不放箭那营寨就难保了,真到兵败如山倒之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得号令三军,挡住冲过来西屏军,肃王的军队久经疆场比金典那边强了许多,一阵箭雨下来,西屏死伤无数,这可把曲邪气的直跺脚,青筋暴跳的发起连续强攻,两军直杀的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贺然见偷袭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心中欢喜,偷偷的带着自己的那些残兵败将钻入肃王营寨边的一片密林,然后一刻不停的绕回金典的营寨,到这个时候他已顾不得收拢护卫营那些军卒了,能跟上的也就跟上了,跑散的只能各安天命了。
贺然见到金典时他刚整肃好被打得乱成一团的部下,他带来的大多都是战斗力稀松平常的守城军卒,定阳守军中的那些精锐赵王自然是不肯让他带走的,所以这一仗损失惨重,虽然他还没弄清战局为何发生变化,但机不可失,他想从后掩杀西屏军。
贺然着急的拦住他道:“兄长不要管肃王那边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金典见他拉住自己马缰,着急道:“贤弟快些放手,等我杀过这一阵再说。”
贺然踮起脚尖小声道:“肃王不怀好意,是我把西屏军引过去的,兄长听我说完再去不迟。”
“你引过去的?”金典吃惊的看着贺然身后那些狼狈不堪的残兵。
“此中别有内情,兄长千万不可出战,咱们得留点人马了。”
金典看了看自己那些浑身是血的兵卒,迟疑的下了马,贺然小声把以往经历简要的说了一遍,金典惊的愣了半晌,随后叹了口气脸色铁青道:“肃王就是真的谋反,此时也只能去帮他了,他那边一败,我赵国就难保了。”
贺然眨了眨眼,坏笑着附耳道:“不如让他们多拼杀一会,让肃王折损些兵马,这样他短时就无力再谋反了。”其实贺然现在心里真盼着肃王谋反,破了那支奇兵后他左思右想开始有些后悔了,要是二王子那伙人都被奇兵杀了,自己就安全了,赵国谁当君主关他屁事,可当时只顾保粮草救金典,没想那么多。现在肃王这倒霉蛋肯定是没法再反了,他必须保住金典,要是金典战死那自己就悬了,所以能让他少打一会是一会。
金典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命军卒待命,自己唉声叹气的一脸愁苦愤恨,贺然知道他在为赵国命运担忧,劝道:“内有奸臣外有叛将,赵国必难长久,兄长当早作打算。”
金典摇头道:“大王年迈多病,宠信赵宏,哦,就是那个太宰,家父与几位大臣多次上本弹劾此人都无功而返,唉,小人当道,我等唯有尽忠心听天命了。”
贺然知道他的愚忠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再说了,金典又焦躁的等了一会,终于还是带人冲向了战场,贺然担心他的安危提心吊胆的躲在营中,直到天色已暗,金典才一身是血的回到营寨,贺然见他并无大伤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一战双方均伤亡惨重,各自回营退守,没过几天西屏军得到了那支奇兵的确切消息,恨恨的撤了军。
贺然随金典在边疆又驻扎了月余,这才班师回定阳,路上贺然忽然想起一事,小声和金典商议,“小弟想趁此机会逃走,兄长就说小弟已战死沙场,可使得?”
金典摇头苦笑道:“贤弟已是风云人物,我这样说哪里瞒得过众人,你这是害我犯欺君之罪啊,要逃你应在破敌奇兵那夜逃走,让金匀他们谎称你坠崖烧死了,岂不干净。”
贺然也苦笑道:“我那时只想着如何保住粮草,哪还有心逃跑,这也是刚想起来的。”
金典不无感激的拍了拍他道:“贤弟那时若真逃了,愚兄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连同这一众兄弟都是你救的,贤弟真乃难得帅才。”
贺然笑道:“兄长这话都说了不下十遍了,小弟要是帅才那天下就都是帅才了,这两次真的都是急出来的主意,你要再说我可真脸红给你看了埃”
金典正色道:“以三千羸弱之卒尽歼敌二千精锐之师,若这还不是帅才那天下就无帅才了,不过真正让愚兄敬服的是你一介书生临阵却能处变不惊,洞察敌之意图,设火攻计如此,引敌攻肃王更是如此,愚兄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我是你,定然难以做到,贤弟若能为帅真乃我赵国之福。”
贺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夸起我来可是真不留情面,我可不愿当什么将帅,当个逍遥自在的耕夫乃小弟平生之志。”
金典叹息道:“贤弟年纪轻轻身负奇才却一心只想归隐,愚兄真是为你可惜啊,唉,不过你的这份淡泊名利之心也着实令我敬佩。”
贺然心道,我是两世为人啊,这里的奢华跟地球那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争个什么劲啊,我逃离烦躁浮华的现代社会,为的就是能享受安静淳朴的生活埃
进入定阳,民众夹道欢迎这些凯旋的将士,在这喜庆的氛围中贺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金典拉着他先去拜见天河王,这不怒自威的老王爷见到贺然时不住的点头,拉着他的手道:“此前老夫只道贤侄是术数奇才,不想贤侄还精于领兵,善于谋划,此番若非贤侄相助,我儿恐已被奸人所害了,贤侄乃我王府的大恩人。”
贺然连忙谦逊道:“王爷言重了,若无王爷与兄长庇护,小侄早已丧命,此次略尽微薄之力,理所应当。”
天河王把二人引到密室,详细的问明了相关事宜后,皱着眉良久无语。金典问道:“父亲,赵宏与肃王之事我们当如何向大王禀报?”
天河王叹了口气道:“一切皆无实证,能奈之何,说了大王也不会信,只我弹劾他俩的奏章就不下二十份了,大王一概不理。”说完凄然闭上眼,“我赵国早晚会丧在此二贼手中。”
金典急道:“那这次就这样放过他们?”
天河王睁开眼道:“此事我会择机再上奏大王,没得到实证之前你切不可多言,以免惹出祸事。”金典虽愤恨难平,但知道只能如此。
天河王转向贺然露出慈爱的笑容道:“我已把贤侄设计全歼敌军之事禀告了大王,明日上朝定有封赏,贤侄这般贤才日后必是国之栋梁。”
“多谢王爷提携。”贺然亏心的说这句话时差点哭出声来,怕什么来什么,再这么混下去更别想脱身了。
天河王见他笑的比哭都难看,疑惑的望向金典,金典忍着笑道:“他不愿为官,只想回去耕田,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天河王不悦道:“贤侄才华过人,理应为国效力,岂可贪图安逸。”
贺然诺诺连声,心中想起“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句古话,看来自己以后要逃跑是别指望这老爷子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