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将士这酒喝的也没了味道,一个个垂头丧气对自己的大王心怀愤懑。
时郎回来刚与贺然说了几句话,红亯等人喊道:“使臣回来了!”
贺然举目望去,果见易国使臣的旗帜远远而来,他的心怦怦而跳,盯着那面旗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黄珆实在太想拦住使臣问问结果了,可又哪里敢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使臣队伍疾驰着奔向易军阵营,不管是吉是凶也只能先备战了,随着号角声起,阵前饮酒的两国将士迅速回归各自营寨,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
那使臣来到贺然面前躬身施礼,贺然拉住要避开的时郎,盯着他道:“讲!”
那使臣凑上前,低声道:“禀军师,云制舞把赵王刺伤了,生死难料。”
贺然心急如焚,不悦道:“是谁生死难料?”
“赵王。”
“我要知道的是云制舞现在如何!”贺然不耐烦的斥道。
使臣吓得一哆嗦,急忙道:“云制舞……下落不明。”
“胡说!怎么会下落不明?!”贺然真恨不得一脚把这使臣踢飞。
时郎轻轻拉了拉贺然的手,平静的对那使臣道:“慢慢讲,从头讲,特别是有关云制舞的事情要讲细些,别惹军师动怒。”
那使臣看出军师此刻异常 暴躁,听时郎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过来,选择重点道:“云制舞确是被赵王劫了,当晚就欲对云制舞无礼,云制舞激愤之下刺了赵王一刀,赵王立即扑地现正在疗治,生死未卜,云制舞被擒下后本是囚于监牢的,群臣未明赵王心意不敢处置,谁知未到天明就不见了,看守的狱卒死了七八个,看看样子是被劫走了。”
贺然边听边皱眉,等他讲完立刻问道:“你这些消息从何而来?可信吗?”
“赵国太宰接见下官时只说了云制舞刺伤赵王和从狱中逃走,下官与赵国一些大臣有些交情,又私下打听了一下,事情原委应不会差。”
贺然摇摇头,看了一眼时郎,道:“时兄看这可是赵人的托词?”
时郎明白他并不信云裳逃脱的说法,只因情绪太激动怕有误断所以征询自己意见。他微一沉吟,问那使臣道:“云制舞既被带入宫中,如何能身藏利刃?”
贺然紧盯着使臣,这也是他有疑问的地方。
“短刀是藏于琴下的,当时宫女只搜了云制舞与两个小婢的身,没想到琴底会藏有利刃,这是一个禁卫头领亲口对我讲的,这人是我远亲,应该不会骗我。”
时郎点点头,“劫狱这事太过蹊跷,你可打听到什么了?”
使臣摇摇头,道:“这事连赵国那些官员也觉蹊跷,都猜不出个端倪,不知是谁救了云制舞,更不知被救到何处去了,如今各处都在加紧缉拿,看样子……不像是假的。”他不安的看了军师一眼,唯恐说出了不同意见惹军师生气。
贺然又盘问了他几句,然后打发他回鸣钟城复命去了。
“你怎么看?”时郎见贺然眼望定阳城方向半晌无言,似乎不再那么焦躁了。
贺然依然眺望远方,轻声道:“我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云裳真的是被救出去了,或许就是他在帮我。”
“金典?”时郎低声问。
贺然点点头,收回目光,问道:“你觉得会是他吗?”
“你这可不应该问我,你们才是兄弟。”
贺然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我太了解这个兄长了,所以才难作判断。”
“这父子的确是难得的忠臣。”
“简直可算是愚忠了,云裳如果真是刺伤了赵王,我那兄长肯定……或许……唉!我真是……”贺然眼中满是困惑。
时郎没有急着接话,而是踱了几步,才道:“我虽与金统领所交不深,但可以看出他个明达之人,绝非如表象那般粗狂少智,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时兄之意……”
时郎摇摇头,道:“我只是就是论事,说说金统领的为人,到底他会不会救云裳,我还不如你看的准呢。”
贺然茫然的坐回几案前,又满了一樽酒,时郎按住酒樽,道:“贺兄啊,你这毛病得改一改,不能一遇亲近之人有难就乱了方寸,小弟虽敬佩贺兄这份热血性情,可既为军师,这可就要不得了,你的一念之差可要害死千万人的。”
贺然苦笑着点点头,道:“时兄教训的是,这是小弟的致命劣习,我此刻心里实难平静。”
“那就等能平静再作决断吧,云制舞当下境遇无非有二,一者,确是已被救出了,不管是谁救的,至少此刻无性命之忧,如果是金统领所为,那就更无忧了;二者,是还被秘密关押,这些消息不过是赵人为稳住易国而布的迷阵,即便如此,赵王治愈前她也是安全的,呵呵,赵王性情你也知道,他不会舍得轻易就杀了云制舞的。”
虽是安慰之言,但也要看是出自谁之口,时郎的分析与劝慰对谁来说都是很有分量的,贺然心里的烦躁少了许多,“陈兵待信?”
时郎把玩着那只酒樽没有说话。
贺然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道:“如果是撤兵待信你肯定就直说了,你严守不伐故国之誓,此刻不说话,想必是进兵待信最佳。”
时郎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静静的看着他。
贺然思索了一下,道:“进兵待信好处有二,如云裳尚被押,可以此宣示易国不要回云裳誓不罢休的决心,如云裳已被救,则可用进兵搅乱赵国边防,使云裳他们有机会趁乱逃过来。”
时郎见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悠然起身道:“小弟还要去守灵,就不打扰贺兄了。”
贺然躬身而谢,道:“多谢时兄了,今日若无时兄小弟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乱局。”
时郎拱拱手,道:“云制舞若有金统领搭救,计算时日也已该到了,贺兄兵锋不可深入,如三五日内仍不得云制舞,也请贺兄谨慎用兵,那时赵国各方援军必已抵达,望贺兄珍重双方将士性命,救云制舞之事尚应从长计议。”
贺然感激的再次拜谢,直到目送时郎身影消失在联营之中,才转身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