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看着先前那张地理图,伸出玉指指着赵、康边界的一处问:“天缺关距顺境有多远?”
墨琚心里一哆嗦,道:“九百里上下。”
“我们要是合易国之力,夺下赵国这一角之地应该不难吧。”齐敏期待的看着他。
墨琚连连摇头,坚定的说:“此事绝不可行,天缺关在图上看是通往顺国的最近之处,可关外皆是崇山峻岭,即便是野兽也难行走自如,所以不可能由此出师,这也是我们只派少量军卒驻守那里的原因;再者,现在也不是对赵国用兵的时候,西屏新败急需休养生息,赵国少了西屏的压力,有足够的兵力对付我们的进攻,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就算我们扛得住,易国也扛不祝太后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
“哦……”齐敏有些失望的看着地理图,看来去桃谷是不可能的了,“那你去多安排些派往顺、易两国的探报吧,不得准信我这心里总是难以安稳,贺然借去的兵也不用催着他还了,你们不是总说扶植起易国对我们有利吗。”
“是!臣领命。”其实不用太后说,墨琚也会这么做。
看着几案上的桃子,齐敏没有了任何兴致,挥挥手让墨琚退下了。
消息传到西屏的时间很晚却很详尽,因为西屏并不太关注顺国那边的事,所以密探也就不会稍有消息就回报了,及至打探明白了战局已定,易军完全掌控的滚龙河沿岸才向回报信。
西屏王得知后喜不自胜,不住口的夸赞贺然守诺言,有本事,自己当时作出放他回去的决定简直太对了,当然也就对献策的太子更为倚重。
西屏群臣则如赵国群臣那般,震惊之后,有的喜有的忧,其间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元老重臣,老军师冷枷了,他对顺国地形了解的还不如墨琚多,毕竟相隔太远了,尽管是一国军师但对数千里之外的顺国关注的还是不那么多,可滚龙河他是听说过的,连下三十余城也明白是什么概念,这简直让他惊得目瞪口呆。
作为用兵大家,兵圣的大弟子,他难以相信易国的这个年轻军师竟有如此本事有如此胆魄!除了震惊外剩下的就全是忧心了,如果任由这个人继续丰满羽翼,那西屏要考虑的就不是吞并天下了,而是能不能自保了。推回去想,他对西屏王更加失望,本来已经把这个不世出的人攥到手心里了,他却没有识才之能,竟然放虎归山。
老军师对这个贺然忧心不已,为此特意召齐了门下弟子,反复叮嘱以后若与此人对阵,万万不可轻心大意,以固守为上策,绝不能草率出击。
留国君臣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欣喜,顺、易两国实力越均衡,赵国后方越稳定,他们两国互相牵制打的越热闹越好,赵国这个盟友稳定了,西屏之害也就轻多了。
朔国是最后得到消息的,因为他们在那边根本就没有密探,这消息是辗转数次才从康国那边听来的,朔王根本就懒得听这事,密离则只有惊骇无悲无喜,心灰意冷的他已经不再想振兴朔国的事了,天下局势在他眼中已成浮云。
看着苦苦求活的一片黑棋,贺然已经思考很久了,捏棋子的那只手几次欲落又几次抬起,连一边的小竹都替他着急了。
忽然贺然“呀”了一声,“我险些忘了一件大事!姐姐稍等。”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竹咯咯的笑了,对着门口啐道:“又是老把戏,下次想点新花样!”
苏夕瑶摇摇头,道:“他这局下的很好,不一定就输,还有可能会赢,可能真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忘了。”
小竹听夫人这么说,低头去看棋局,看了一会仍难解其妙,自知棋力有限,见夫人凝神思考,不敢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
贺然出了小楼,急急的召来红亯,吩咐道:“你还记得从西屏回来时我与赵国军师时郎相会的地方吧,面向东,东南方向有一小谷,你速速带人去那里等候,多带点人,这几天时郎就应该把他父亲的亡灵迁去那里了,你要好生出力帮忙,一切皆听时军师吩咐,等到陵寝都妥当了,他的亲近眷属必来祭拜,你要一个不剩的都给我带来,先以我的名义礼请,时军师若不来,那就动强的,但你给我记住,不得伤害一人,不得言语不敬,恭恭敬敬的绑人你记住了吗?”
红亯咧了下嘴,暗道这差事可真够难的,领命之后匆忙去准备了。
贺然一边往回走,一边又在心中计算了下时日,觉得不至于耽误事,这才加快了脚步赶回小楼。
“姐姐没耍赖偷动棋子吧。”他笑着重回坐席。
苏夕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忘了何事,这么着急?”
“哦,时郎的事,赵国的军师,我得把他弄来帮我,这人本事大的很,有他相助我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过上悠闲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哦?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可他既是赵国军师,你又如何能请他来?”苏夕瑶对这件事很关心。
贺然简单讲述了一下时郎的情况,又把如何骗他移灵之事说了,然后道:“我刚吩咐红亯去请他来,不行就绑来。”
苏夕瑶伸出玉指在他额头戳了一下,嗔道:“你呀!这么缺德的事也想的出来,时郎到时不跟你急了才怪,哪有拿人家先父亡灵胡闹的!”
贺然叹了气,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个时郎我是一定要弄过来的,这人心计比我还多,我用别的计谋很难骗过他。”
“那你也该亲自去,恭恭敬敬的祭奠一下,好好跟他谈谈,实在不行在强行带他来。”
“那样可不行,我不敢在他气头上见他,先把他弄来软禁几天吧,等他火气小些了,我再去见他。”贺然嘿嘿笑道。
“你也知道理亏啊!”苏夕瑶含笑撇嘴,叮嘱道:“以后好好待他,你亏欠人家太多了。”
贺然点头,看着棋局道:“这局姐姐输了。”
“未必。”
“如果姐姐输了,那今晚……”贺然说着凑到她耳边低语。
苏夕瑶不待听完两片红云就浮上玉颊,又羞又气的挥手就打,贺然左躲右闪,故意不离棋枰,终于引得她用衣袖扫乱了一片棋子。
“哈哈哈哈,你输了!这盘棋是你毁的!”贺然心机得逞,放声大笑。
苏夕瑶这才明白上了他的当,又好气又好笑,用手点指着他骂道:“你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晚上给我滚到音儿楼中去睡,要敢到这边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贺然嬉皮笑脸道:“下棋本就是斗智,输了就是输了,我都输那么多次了,也没像你这样输不起啊,要不我喊小竹来评评理?”
苏夕瑶怕他真把小竹喊来,他可是嘴无遮拦什么都敢说的,遂哼了一声,道:“好,就算我输了,那你今晚也滚到音儿楼里去睡,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贺然看出了她怕什么,更嚣张了,道:“你明明答应了,要不我喊小竹来评评理?”
“小竹小竹,你少拿这个吓唬我!”口上虽然这么说,苏夕瑶还是怕他真的喊,站起身去拧他的耳朵。
贺然躲闪着反欲抱住她,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小竹真的来了,苏夕瑶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坐回棋枰边。
“哪边?”贺然用威胁的目光看着她问。
“什么哪边?”小竹不解的问。
苏夕瑶见贺然得理不饶人,对他娇斥道:“滚!”
贺然立刻拉住小竹道:“是这样,刚才……”他虽是对小竹说,眼睛却望着苏夕瑶。
苏夕瑶哪敢让他说出来,顾不得小竹在场,咬着樱唇又去打他,嘴里道:“小竹,帮我把他赶出去!”
小竹掩嘴而笑,“我可管不得你们的事。”说完识趣的跑了出去。
贺然也向外跑,边跑边喊:“等等小竹,我跟你说完。”
直恨得苏夕瑶牙根直痒,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道:“我看你敢!”
“哪边?”贺然一边用力挣着衣袖,一边仍一脸坏笑的问。
苏夕瑶猛一松手,看着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俏脸露出开心的笑容,解恨道:“我让你哪边!”
晚上贺然自然是在苏夕瑶锦榻上睡的,这些天一直是。
抵死缠绵后,贺然喘息着感叹道:“总算过了几天人过的日子,回想这一两年,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害你独守空房还不算更是害你担惊受怕。”
苏夕瑶慵懒的伏在他身上,泛着红潮的俏脸美艳不可方物,呢喃道:“我这算得什么,倒是你真真的是苦命,我那天听许统历数你这段经历的苦难,险些落泪。”
贺然伸手轻揉着一团嫩玉,绝妙的手感让他脸上的慨叹之色立时消失了,“我这命苦不苦可全在姐姐了,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一会肯顺着我,那我可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命了。”
苏夕瑶大羞,想狠狠掐他,可手上哪里还有力气,“你休想!下作东西!”
“我可真是全天下最苦命的人啊!”贺然可怜兮兮的长叹。
“你活该!”凡尘仙子说完嘴角露出幸福的甜笑,把俏脸再次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