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六千将士雄赳赳的列为两阵,旌旗猎猎盔甲鲜明,战马嘶鸣声中阵阵豪气冲云霄。
看到贺然在侍从护卫下缓步走上点将台,作为先锋官的苏明与石敬上前施礼,高声道:“拜见军师,卑将整军已毕,请军师下令!”
贺然点点头,目光威仪的扫视了一下斗志昂扬的士卒,放声道:“顺军三番五次的欺侮我们,作为易国将士,你们受够了吗?”
“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开始声音虽不整齐,却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终于形成了整齐划一声震四野的怒吼。
贺然挥手止住将士们的吼声,大声喊道:“那我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报仇雪耻的机会,以血还血,让顺军见识一下我易国将士的血性与豪气!有怕死的吗?!”
“没有!!!”冲天的嘶吼声中,六千将士皆热血沸腾,眼中放出灼灼光芒。
贺然满意的点点头,低声对苏明与石敬道:“切记我昨晚的叮嘱,不可让将士杀红了眼,要是有滥杀无辜百姓的,我可饶不了你!”
苏明插手道:“军师放心,军师所嘱我已再三跟他们讲过。”
“好,这次你们胆子一定要大,我再说一遍,你们沿途不可为顺军残部耽搁,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杀敌再多也无功劳,只有以最快速度拿下滚龙河上下游的那几处城池才是大功,万一遭遇强敌,不可慌张,能战则战,不可战则退守险隘等我救援。”
“我等牢记了。”
“军师放心!”
贺然望了一眼远处萧霄的大营,犹自放心不下,盯着苏明问道:“如果你攻城不下,当如何?”
苏明立即答道:“夺取相邻城池,与敌对峙,严防顺军向凤王那边派兵增援。”
贺然拍了拍苏明的肩头,又看了看石敬,道:“你二人皆是共国公帐下爱将,老公爷惨烈殉国场景自当记得,如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沿河关隘,白宫博可能就会成瓮中之鳖,到时我让你二人亲自动手祭奠老公爷,去吧!”
提及旧主,两位将军的眼圈都红了,相视一眼,再不说话,各自上马奔回阵营,随着两声号令,两支先锋人马旋风般卷起漫天征尘沿各自路线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凤王那边的先锋营也出发了,虽无战鼓号角声鼓舞士气,但熊熊燃烧在每个将士心中的复仇之火早已烧的他们热血沸腾。
第二天一早,贺然与萧霄的大军也做好了出征准备。
分别之际,萧霄凝望了贺然一眼,忍下千言万语,转向席群道:“保护好军师,不可让他临阵,若有闪失你就不用回来了。”
席群躬身领命,“小人谨遵王命!”
贺然笑着对一身戎装的小菱道:“你也听着点,不可让王驾冲锋陷阵。”说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递到她面前,“来,我给你一支军师大令。”
小菱咯咯笑着像模像样的接过去,同着一班将士她没敢多说什么。
虽然身边都是亲卫,可萧霄对他在这种时候还嬉皮笑脸的大为不满,凤目瞪向他时,贺然却收了笑容,眼中流落出万分关切之意,“王驾万事小心,臣不能随驾护卫了。”
感受着他的浓浓关爱与牵挂,萧霄芳心怦然,生恐自己失态,只对他点了点头,随即策马驰去。
望着萧霄驰至营中,贺然才下令启程,各部将领率队如虎狼般冲向预定目标。
这次的作战目标很明确,扫清滚龙河之南的一切残敌,两支大军各分数路穿插纵横奔袭重镇要城,杀敌不占城。对易军将士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痛快的没法再痛快的行动了,方圆千里的大围剿就此展开。
贺然率部三千人马,沿中路进军,沿途过城走镇,几乎未遇顺军一兵一卒,各地城守不是早已逃走就是望旗而降,五日行军近三百里,到达了预定驻停之地——平城。
永平城古名盟城,蔪朝初期,北方二十三国诸侯曾在此会盟,相约共讨蔪朝,因此得名,失败后,蔪朝尽收诸国之地,改盟城为平城,此地地势平坦四通八达,乃滚龙河之南顺国第一大城。
按原定计划,夺下此城后,贺然将驻扎于此,等候各路人马的回报,以便及时判断形势制定下一步作战方略。
根据先前飞鸽的情报和这几天密探的消息,平城原三千守军在上次攻打易国时大半被抽调走了,几天前城守弃城而逃了,留下的几百兵卒也散的差不多了,因为守城士卒大多是本地招募的,弃甲归田再方便不过,放下刀枪拿起农具,士卒也就变回了百姓。
贺然带兵来到时,城门大开着,一队逃难的车马正朝外走,见到易军人马,那队人立刻就慌乱起来,车夫们扬鞭打马,呼喝声不断。
贺然摆手止住要去拦截的将士,命一小队士卒进城哨探,确认城内确无顺军后,他命两千人城外扎营,一千人随自己进城接管城防。
进入瓮城,恰逢又有一拨人出城,军卒拦住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想让他们先退进城内把路让开,贺然提马上前,摆摆手,让人马闪出一条道路放他们出去。
马车行至贺然身边,车帘一挑,一个清瘦的老者探出头来,略带敌意的目光看到贺然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这群人的样子不禁露出迟疑之色,他吩咐车夫驻马,对着贺然问道:“你们可是易国军队?”
贺然见这老者面对敌军将领竟敢坐在车中发问,这份胆识与架子都不小,他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城内之人可随意出城吗?”老者继续问。
贺然再次点点头。
老者转头望了望队列整齐的易军,眼上疑惑之色更浓,“请问将军高姓大名?”
席群看出军师不太愿意与他答话,开口道:“此乃我家军师,快些出城吧,别阻碍了道路。”
老者闻知眼前的就是易****师,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贺然,毫不理会席群的催促。
这时一位随军向导凑到贺然身边,低声道:“禀军师,这位老者乃是此地大贤,名息羽,声名远播门徒众多,甚得百姓尊崇,小人乞请军师勿罪其不敬。”
贺然轻轻哦了一声,他早就注意到这群人大多是书生打扮。
那老者终于下了车,站在贺然马前却并没有施礼,“久闻大名,对军师行事老朽此刻心中颇有不明之处,不知可否赐教。”
既知对方是颇有影响之人,贺然也就不为他的不敬不快了,答道:“此地非讲话之所,老先生如有惑事,可随我前去府衙。”
“无需去府衙,军师善辩天下皆知,昔日在赵国博论场的风采老朽也有耳闻,前方不远即是演兵场,不知军师可敢与老朽辩上一辩?”这老者显然是颇有文人节气与傲骨,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贺然止住要发作的席群,含笑看了那老者一会,问道:“以何为题?”
“就以军师所行之事为题!”
贺然略作沉吟,道:“好,贺然应战,老先生可去准备几案所需,我安排下军政之务即去。”
“甚好!”老者也不上车了,率领门下弟子转身进城。
席群皱眉道:“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万一他要问些不堪的话,岂不损了大人的颜面,赢了他又有何益?大人才华盖世,何须用他再添光彩?”
贺然望着那群人的背影,轻声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民心,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以后遇事你得多用用脑子。”
席群勉强点点头,他根本不赞同军师的想法,很是担心这不知死活的老头会当众用尖酸刻薄的话让军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