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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贺然盯着几案上熏香炉上袅袅升起的那一缕细细的烟雾发起呆来,暖玉夫人这是怎么了?她不应该是多愁善感的人啊,哭的这么伤心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如思静所言,她是为情所困?她刚才哭的时候倒是说了不许自己再去找苏夕瑶的话,可贺然越想越不能相信思静的观点,暖玉夫人不是绿绳儿那种小女孩,她甚至比竹音都要坚强,她就算真的是为情所困也只会偷偷落泪,绝不会当着自己面哭出来,想到这里贺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一定是有什么心结,不管怎样今天也要问清楚。

暖玉夫人回来时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如果刚才不是亲眼所见贺然此刻绝不会相信她哭过,“去洗洗。”暖玉夫人温柔的为他披上衣服,眼神中略带娇羞。

贺然藏起心事贪婪的在她新浴后的玉体上逞了一番口舌之欲,这才在佳人的娇叱声中跑到楼下去冲洗。

贺然回来时,暖玉夫人也在发呆,他轻手轻脚的想溜过去吓她一下,不想还未走到她身后就被发现了,暖玉夫人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道:“你就长不大吗?!这小孩子的把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贺然哈哈笑着把她搂住,亲了一下,道:“有什么不好?这叫童心未泯,就算到了八十岁我也这样,你想想,等咱俩一头白发了还在一起玩捉迷藏那得多开心埃”

暖玉夫人撇着嘴白了他一眼,随即望着窗外眼神中露出一丝迷离,想象着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花间屋角玩捉迷藏的滑稽景象,嘴角不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有这个贺然在身边永远也不会寂寞,而且他总能把身边的人拉进他的游戏队列,他似乎有让所有人都不务正业的本事,如果和他厮守一生,那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受到的侵袭让暖玉夫人从遐思中惊醒过来,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推开贺然,嗔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会?”

贺然不甘的盯着她的****咽了下口水,苦着脸道:“这能怪我吗?谁让你这么诱人的,嘿嘿,这一年多都快想死我了。”

“你就是为了这些才想我的?”暖玉夫人掩了掩衣襟。

“呃……我要说不是姐姐必定不信,嘿嘿,不过我发誓这只占极小的一部分,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姐姐的恩情与厚意。”贺然嬉皮笑脸的又把暖玉夫人揽入怀里。

“你倒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暖玉夫人没有挣扎像根木头似的任他抱着,语气淡淡的不带丝毫感情。

贺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停住了手,柔声道:“姐姐何苦这样待我,我对姐姐的情意难道还用我说出来吗?要论姐姐的恩德,我终此一生也是报答不完的,可我思念姐姐绝非只是出于感恩。姐姐乃绝世妖娆,我自然有贪恋之欲,这也不用瞒姐姐,但我更多的是想与姐姐谈笑言欢,有姐姐在身边我就觉得莫名的欢愉,不论姐姐是嗔是喜我都如享甘贻,为博姐姐一笑贺然不辞蹈火。有情亦有欲,这是我的真心话,其实……平心而论我对苏夕瑶姐姐与竹音也是这样的,我不知……”贺然说到这里眼中出现了迷茫之色,神情痴痴的没有说下去。

“你不知什么?别胡思乱想了,情与欲本就是难分的。”贺然的话让暖玉夫人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美目中又现出勾魂的神采。

“你们三个皆天地精华所化,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应百般疼爱不使其受半点委屈才不负苍天厚赐,可我却贪心不足尽想占为己有,却又无力让你们尽展欢颜,想来心下实在愧疚。”贺然显得很难过,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暖玉夫人诧异的盯着贺然,道:“你这人怎么变得这样快,你我初次相遇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贪花恋色乃男儿本性,还拿什么禽兽作例,现在怎么又生出什么愧疚了?”

“啊?这个……”贺然一时没有答上来,竟然发起呆来。

以现代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贺然属于叛逆的,他崇尚自然与天性,还在青春懵懂的时期,他就认为一夫一妻制是压制人类本性的,是统治者为了社会的安定而强加给民众的,两个人过一辈子不产生审美疲劳才怪,多不人性化啊!

当然,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时体内跃动的青春之火找不到宣泄的对象,为了使自己的这个观点更完善,听起来更合理,他也反对一夫多妻制,认为应该最大限度的放开男女之防,摆脱礼教束缚,男女在平等的原则下,合则聚,厌则分,大家各觅新欢,一对对男女都浓情蜜意的,那该多好埃

他曾偷偷把这个想法跟小强说过,小强那时在他俩的关系中尚处强势地位,他只是不屑的说了句:你这不算什么新鲜东西,西方******就这意思,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这么想啊?我也巴不得这样呢,别想那没用的,快把作业借我抄抄。

贺然很郁闷,但这个想法一直根深蒂固的保留在脑海中,因为那股青春之火一直没得到宣泄,在大学和扬子成为哥们之后,他又把几经完善的这个想法说给他听,扬子倒很愿意借这个命题狠狠打击他一次,因为那一段时间二人之间的无数次辩论扬子都败的一塌糊涂。

俩人从法律、伦理、财产等等诸多方面展开了一整夜的辩论,最后还是贺然赢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他论据充分,而是在意志上战胜了扬子,天亮时扬子实在困的不行了,被迫求饶认输。之后二人有为此辩论过几次,各有胜负,扬子觉得在这个问题上难以取得全胜,再后来也就懒得跟他争论了。

这次勉勉强强的胜利,带给贺然的不是喜悦而是沮丧,因为扬子指出了他这个理论中很多致命伤,归根到底是人性丑恶,在金钱物欲主宰世界的时候,情感不可能保持圣洁。

贺然嘴上虽然在反驳,可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无奈的意识到,情与欲虽是人类的本性,但贪婪与自私同样是人类的本性,而且后者要比前者强许多!自己那种随意结合的论调虽能让人们得到一时之欢,可随之而来的麻烦却是无尽无休的。

贺然毕竟与小强、扬子不同,幼年失亲的凄苦看似磨炼出了他冷漠的性格,但在冷漠的外表下跳动着的却是一颗挚诚的心,因为缺少而倍加渴望,他比任何人都看重真情,在他看来,金钱是绝不能与真情相提并论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放弃那个“随意结合”理论的原因,但他不得不承认,相对于为了物欲而辛劳打拼的芸芸众生而言,自己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那个理论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

穿越到了这个异世,他先是对苏夕瑶一见倾心,然后在暖玉夫人身上宣泄了那股压抑已久的青春之火,后来又有了竹音公主,情与欲他都得到了,身处欢愉之中他早已忘记了先前的那个理论,现在暖玉夫人的一句问话勾起了他的心思。

以前看待男女之事他更多想到的是欲,现在则是情、欲并重了,甚至可以说情多于欲了,视角也因此端正了,自己先前反对一夫多妻,可现在自己不是正在那样做吗?之前的反对无非是因为能力不足罢了,自己在感情上并不比大多数人高尚,自己先前的“高尚”其实只是一种被迫、一种无奈,一种虚伪,在社会上一旦占据了优势地位,内心的贪婪与私欲就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迅速膨胀,“高尚”甚至连轻微的抵抗都没做就被挤到了角落,以至于让自己觉得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意识到了自己本性的卑微,贺然感觉很难过,继而对真情也产生了怀疑,自己同时爱着苏夕瑶、竹音、暖玉夫人、萧霄、绿绳儿还有齐敏,就算自己有真情,可分成这么多份的真情还能算是真情吗?分成若干片的竹子只能叫竹片而不能叫竹子,那分成这么多份的真情恐怕只能叫花心了,崇尚真情的贺然在这一刻感到了一阵迷失。

“发什么呆啊你!”暖玉夫人见贺然良久不言,嗔怪的推了他一下。

贺然醒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盯着她问:“姐姐心里恨不恨我?”

暖玉夫人毫不犹豫的脆声道:“恨!”

贺然歉疚的低声道:“是我不好。”

暖玉夫人没想到他突然变成这样,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发什么痴呢?我是逗你的,你莫非突然变傻了?”

“那你不恨我?你只说真心话就好。”

暖玉夫人见贺然神色十分认真,轻轻的叹了口气,深情而幽怨望着他平静道:“恨,先前不觉得,我独自到了西屏之后就有些恨你了,方才的那份体贴更让我恨得要死,因为我知道你早晚会回到苏夕瑶身边,再次舍我而去。”

贺然心潮翻滚,激动道:“为了姐姐我也愿舍命的,不止为了她们……”

暖玉夫人打断他道:“我知道,可你这条命还是自己珍惜些吧,拼的次数太多了,保不准哪次就真的拼没了。”

贺然有些泄气道:“其实我早就想把姐姐接到易国去,可易国太弱小了,我不敢把姐姐置身险境。”

“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我要是真恨你先前就不会帮你了。”暖玉夫人轻柔的替他拢了拢鬓发。

“分别之后我真的很想念姐姐,我并非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贺然的声音很低,他这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想以此减轻内心的自责与愧疚。

“好啦,我知道啦。”暖玉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结,捏着他的下巴注视着他,道:“在你心中我虽不及苏夕瑶那般重,但也相差不多,对不对?”

贺然点点头,又摇摇头,“难分轻重。”

暖玉夫人满眼不以为然的笑意,也不与他计较,继续道:“天下男子不薄情的没有几个,专情不二的就更少了,像你这样用情不专却能为身边女子拼命的已属万分难得了。”

贺然听她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一些,嘿嘿笑了笑。

暖玉夫人明眸闪动,娇媚的笑道:“如今你就是想用情不专也不行了,到了西屏你就别想再回去了,我这次不但不会帮你,还会千方百计的留住你,我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贺然心中叫苦,暖玉夫人要想留住他那太简单了,只要她动动嘴随便说点什么煞星不可离开西屏之类的卜语,保证西屏上下都会动员起来给自己来个全民盯防,那可就惨了。

“怕了?不想吃苦头就乖乖的搬到我府中老老实实的陪我,到了八十岁我陪你玩捉迷藏!”暖玉夫人看着贺然那一脸苦相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搬到你府中?”贺然诧异的问。

“嗯,你就住在我这里,轻易不要出门,西屏想害你的人不在少数。”暖玉夫人收起笑容,蹙起了秀眉。

贺然也知道自己的小命并不安稳,碍于西屏王对自己的恩宠,太子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毫无根基,季贡那些人只要稍稍动些心机,什么投毒、刺杀、嫁祸等等手段随便哪一样都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

“不行,我听思静说你一直闭门谢客,我突然住进来必会给你惹来诸多闲话,若不是为避嫌,我早就来见你了,何苦还多捱这几日,你不必为我担忧,我自有保身之计。”贺然断然拒绝了,因为他在来聆京的路上就打定主意不能给暖玉夫人添麻烦,至于保身之计大可从二王子那方面想想办法。

暖玉夫人沉下了脸,不悦道:“我知你机智百出,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你既有为我舍命之心,我为你担些闲话都不行吗?我又何尝惧过什么闲话?”

贺然心中虽感激,可任暖玉夫人怎么说就是不肯答应搬过来祝

暖玉夫人最后急了,发狠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搬到我这里来之后就没机会逃跑了,你一心只想着苏夕瑶与竹音是吧?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向大王献言把你软禁起来!”

贺然这下没辙了,苦笑着抱住她道:“你知道我根本是逃不回去的,关山万里我哪有那本事啊,唉,我住下就是,姐姐待我……”

暖玉夫人用樱唇封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销魂的缠绵过后,贺然也不想再说什么感激的话了,因为那已经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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