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御官回到摘星楼,见纣王和妲己,便复命说道:“姬昌把陛下所赐肉饼连吃了好几个,还跪地谢恩,感激圣恩浩荡!”
纣王一听,转向妲己说道:“美人,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天数,看来都是言过其实,你看这一回,他连自己儿子的肉都吃了!他都关了七年了,要不,就赦免他回国吧!”
妲己回答道:“那可不一定,姬昌卜卦太庙起火之事陛下可还记得?倘若事先卜卦,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肉,但如果自己不吃,必遭杀身之祸,于是忍痛吃了,那未尝不可。”
纣王皱眉:“姬昌若是知道是自己儿子的肉,必然是不肯吃的,姬昌乃大贤,哪有大贤吃自己儿子的肉的?”
“但如果是呢?”妲己问道,“如果姬昌外表忠厚,内心奸诈,就是忍得下心吃自己儿子的肉,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人深藏不露,不可不防?”
纣王沉思:“美人说的,的确有道理,那么,还是继续囚禁为好。”
…………
再说伯邑考的家将,得知公子被剁成肉酱,做成肉饼,忙从朝歌的驿馆连夜逃回西岐,向目前管理西岐的伯邑考的弟弟——二公子姬发报告此事。
二公子姬发一听,哭晕在廷上,几乎气绝,四公子周公旦连忙把哥哥扶立起来,而廷下文武百官群情愤慨,尤其是骁勇善战但性格鲁莽的南宫适将军,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喊打喊杀地要冲进朝歌,救出主公,与天子算账。
“二公子,四公子,切不可乱了方寸。”上大夫散宜生劝说,此时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是冷静的,他厉声劝道,“南宫,你再闹,就应该先斩你是问。”
南宫不服:“此话怎么说?”
散宜生说道:“你想想,主公被囚禁在羑里七年,毫无怨言,你这要打要杀,冲进朝歌,首先就先陷主公于不忠不义,天子拿了乱臣贼子的把柄,你这不是要送主公下黄泉吗?!”
文武百官一听,默默不语。
散宜生继续说道:“昔日主公交代,不可派人前去接他,大公子不听,反遭来杀身之祸,你们这又是想什么的节外生枝?”
四公子周公旦细细想来,确有道理,便冷静下来,请教散宜生:“贤卿,眼下,该如何是好?”
散宜生说道:“我想过了,现在的纣王已经不是明君,宠幸妲己,重用费仲、尤浑两个小人,凡事不可硬碰硬,大公子此行,失于打点,落下这么个后果,眼下,无论如何,保住主公性命,渡过这七年灾难要紧,不如差使两名官员,扮作商贾,暗暗运送些黄金白壁进朝歌,贿赂费仲、尤浑,这种小人最好打发,见钱眼开,求他们在天子面前美言,好让老主公回国,其他事情,从长计议!”
文武百官一听,确实换位思考,考虑周全,个个称是,姬发周公旦亦觉茅塞顿开,便按照散宜生的主意,安排妥帖。
于是两位官员连夜进朝歌,重贿费仲、尤浑,得了好处的两奸臣喜出望外,倒也不互相问,各自心怀鬼胎,只等找机会行事。
一日,纣王在摘星楼与两个奸臣下棋,妲己陪伴左右,纣王连赢两局,心情大好,便设宴,宴上又提到伯邑考鼓琴和白面猿猴歌唱之妙处,纣王便说:“都说姬昌善演先天之数,现在,他连他儿子都吃了,还不知道,依孤所见,这些传言,都言过其实了。”
费仲见机会来了,便接下话茬,说:“唉!要说这姬昌,臣之前还真有些错怪了他,臣素以为姬昌老奸巨猾,城府颇深但是派了些心腹去羑里城打听,没想到这姬昌真的是人人交口称赞,羑里军民和谐,安居乐业,他这七年,还真的一句怨言没有,实在是令微臣佩服,真是实实在在的忠良之臣啊!”
尤浑见状,便知费仲也收了西岐那边的贿赂,便也说道:“费大夫所言极是,臣也尝观察姬昌良久,困羑里七年间,兢兢业业,并无半点违逆,为人臣子能做到如此,实在是令人感动,现在姬昌年事已高,也该赦免回国,以表陛下圣德浩荡!依微臣看,现在陛下赦免姬昌,如果再给他封个头衔,还怕他不感恩戴德,为国鞠躬尽瘁?如今东伯侯姜文焕造反,攻打游魂关,大将窦融,苦战七年,未分胜败。南伯侯鄂顺谋逆,攻打三山关,大将邓九公亦苦战七载,杀戮相半,刀兵竟无宁息,烽烟四起,不如给姬昌加个王封,代劳天子征伐东南二路诸侯,姬昌素有贤名东南两路,不战自退!”
妲己一见,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然而沉思片刻,却顺着二臣的话说:“臣妾觉得两位大夫的话,也不无道理。”
纣王一听回答:“连美人都那么说,可见今日,孤非赦姬昌不可了!爱卿主意甚妙,依!”于是宣奉御官前往羑里。
而妲己下楼来,楼下等候的胡喜媚便眨眨眼睛问道:“姐姐,方才听说你要放了姬昌,这是怎么回事?”
妲己一笑,答道:“妹妹,姬昌还不能死,他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
且说奉御官到了羑里,宣布:“天子赦至!”一时间,羑里沸腾,姬昌北望谢恩,便收拾上路。而朝歌文武百官闻之大喜,纷纷前来羑里祝贺,而羑里父老乡亲,牵羊担酒,十里相送,依依不舍。
姬昌一路行往殷都,于龙德殿前候旨,纣王闻之,命朝见。
姬昌缟素,俯伏奏曰:“犯臣姬昌,罪不胜诛;蒙恩特赦,虽粉骨碎身,皆陛下所赐之年,愿陛下万岁。”
纣王曰:“孤听闻你在羑里七载羁囚,无一怨言,而反祈国祚绵长,求天下太平,黎民乐业;可见确有忠诚,孤确实有负于你!今特诏赦卿无罪,七载无辜,加封贤良忠孝百公之长。特专征伐,赐卿白旄黄钺,坐镇西岐,可征伐叛乱;每月加禄米一千石,文官二名,武将二名,送卿荣归。赐龙德殿筵宴,夸官游街三日,拜阙谢恩。”
西伯侯谢恩,于是姬昌换服,百官称庆,就在龙德殿饮宴姬昌。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哪有不为西伯侯大赦加封高兴的?朝歌城中百姓,扶老携幼,拖男抱女,姬昌三日夸官游街,朝歌殷都瑞气满城,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第三十九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