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长柏和慕凉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侍女匆匆出来:“王爷,王妃,二夫人去了。”
“什么?”这知道迟早都会去,但是现在猛地去了还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宁长柏扶着慕凉下来,知道现在是走不了了,既然来了,就要送她最后一程。
慕凉知道二夫人的风光,当初进京也是见过二夫人的,只是这变换的如此之大,竟然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夫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用怎样的一股力量支撑到现在的,见了宁长柏和慕凉一面,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会不会是想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慕凉有所猜测,这个可能是存在着,要不然为什么说完就去世了呢?
宁长柏握紧慕凉的手,神色有几分迷茫:“不知道,不过去了也好,或者也是艰难。”
去了就是一家团聚,不再受到那些身外之物的牵绊。
二夫人的离世,对于宁长柏和慕凉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二夫人如今也没有什么晚辈在世,宁长柏是绝对不可能给她守灵的,故而,第二日就匆匆下葬了,葬的地方就在她的儿女旁边。
至此之后,山水永不相逢。
回去之前,慕凉去见了一次荨娘,此时的荨娘带着面纱,虽还能看的出来被毁的面容,但是她整个人已经十分淡然了。
“你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这话是给慕凉说的,宁长柏自然没有过来,这样的人不值得宁长柏来看。
慕凉瞥了她一眼,让其他人退了下去,这才关门进去,打算和荨娘说说话。
“我如愿以偿是真的,不过你现在这样值得吗?”
荨娘扶着自己的面容,看着慕凉依旧完好的容颜,眼神带着怨毒:“为什么不值得?我只不过是追求我想要的东西,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儿孙满堂,我有什么不对。”
“那我呢?你当初精心设计,就是为了让我带你离开那里,我带你离开了,你却肖想我的夫君,甚至想要杀了我,好谋夺我的位置,你的心,难不成就是黑的?”
这样堪称扭曲的追求方式,简直是让人颤抖。
面对慕凉这样的质问,荨娘只是摸着自己头上唯一的一只金钗,笑的得意:“只要能够得到我所得到的,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这些年,你的手段也不怎么干净,甚至手上都沾了多少人命了,只有你自己知道。”
“这一次是我输了,可是你也得小心点,你家那位是王爷,指不定多少女人都看着呢,多少人想要把他据为己有,你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没有夫君了。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善良……”
慕凉简直是被她的厚脸皮打败了:“善良?你告诉我你哪一点堪称善良?”
“自然是,我只是想要和你分享你的夫君,而不是独占你的夫君,那些女人呀,个个如花似玉,就是你现在生育了两个孩子,哪里还比得过她们,到时候,且有你哭的呢。”
面对慕凉的自信,荨娘却是笑的高深莫测,再怎么美丽的容颜,看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像是慕凉这般,不被抛弃都是好的。
没有优秀的家世,没有在背后支持的家族,慕凉想要稳坐孝明王妃的位置,只怕是痴心妄想。
“不管我到时候是怎么样的,你反正是看不到了,这里就是你以后待着的地方,而且,你只是作为一个下人在这里,永远不是一个主子,所以,你可要牢记,只有勤劳才能够让你活着。”
随着慕凉的声音,荨娘面上全然的崩溃:“你……我是救了你的人,我是你的恩人,我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之所以跟随慕凉等人来到这里,就是荨娘知道京城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只有出了京城,安安分分的,总会活下去的。
这庄园昨天进来的时候,荨娘看的清清楚楚,以后这么多人伺候自己一个,可真是极好的事情。
将自己的袖子从荨娘的拉扯中拯救出来,慕凉心里实在是觉得好笑,这都什么鬼?!
“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恩人,还真是我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实话告诉你,要么就好好做一个下人,要么就给我去死。”
本来笑盈盈说话的慕凉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陡然急转,可谓是阴凉刺骨,让荨娘都吓了一跳。
“至于你刚才一直操心的我的荣华富贵,就不用那么操心,我慕凉的人生,只有丧偶,没有被休。而且,我和我家王爷好着呢,实在是不需要你多事。”
略微长的指甲在荨娘的脖颈上缓缓划过,微凉的感觉让荨娘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海中回忆起的是当初慕凉杀人时候的果决。
“我……我就是随口说两句,是你恼羞成怒了,要是让王爷看到你这副样子,一定会抛弃你的。”
对于荨娘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慕凉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坚定。
这样活着是不是太累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荨娘,好好活着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要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来自生命的威胁。”
真以为让她现在活着是自己不舍得?笑话,不过是嫌弃杀了太过仁慈,慢慢活着,感受着世间的冷暖对于荨娘来说,才是一件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用锦帕慢慢擦着自己的手指,慕凉眉眼冷然,看都不去看荨娘:“行了,时间不早了,本王妃就先回去了,你也在这里好好活着,反正依照你那般的惜命,肯定是不愿意去死的。”
再出门的时候,慕凉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阴影斑驳之下,她的容颜被半遮住,看的不大清楚。
“我的确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救命之恩,但不是所有的恩情都可以用来被消耗的,此生,你我只怕是见不到了,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替你看遍这大千世界,至于你,也好好活着吧。”
在荨娘突兀的泪流满面时,慕凉已经悄悄的走远了,曾经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