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长办公室
“市长先生,”一个近卫满头大汗的冲进明亮的书房。
“慢慢说,慢慢说。”
“总参指挥部..指挥部..消息..呼...箭小队..呼呼..全灭!”
“哦,知道了,那帮家伙是不是让你告诉我,去主持大局?”
“是!是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我怎么回复?”年轻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问的清楚点。
“计划不变。”
“这...爷爷,箭小队没了,三海要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要么叫我琼先生,要么叫我市长,还用我教你么?”
“是...是...”近卫惊了一下,低着头用余光反复确认了几下琼先生的脸色,才放下心来。
“不用担心,他们都不懂三海是什么人。三海是一匹狼,一匹呲着牙的荒野独狼,这样的狼,遇到这种令他困惑的局面,他不会选择夹着尾巴找个地方睡大觉,也不会想当然的猜测谁是敌人谁是盟友,而是会周旋在几股势力之间,把这些敢于出现在他面前的...挑衅者全都咬下一块肉来,呵呵。”
“是,”近卫始终低着头:“要把这句话转达各部吗?”
“下去吧,我累了。”老人转过身,摆摆手。
……
?北,总参部,指挥室
“我懂了,狼王经过的路上,凡是敢伸出爪子的,都是在挑衅他的权威,‘我需要你帮么?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中年男人点燃一支雪茄,看了一眼年轻侍者:“琼远,你过来总参部吧,我再补设一个参谋处,你再跟着老爷子,我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从去年开始,我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多疑、易怒、残暴、冷酷!在我眼里,所有用来形容暴君的词汇都能给他用上,我已经失去了你母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昨天又打死了...”
“琼总参,请您不要说了,按照荒野的规矩,12岁以上,就是成年人,我有权选择我做什么。”
中年人静静的盯着眼睛里写满了坚持的年轻人,挥了挥手,“把地上这个带下去,处理干净。”
地上躺着的血肉模糊的人形听到中年那人的话,猛地一颤,嚎叫道:“参谋长,我不服!我监听到的,都是事实,200桶...”
“好了,安静点,像个男人一样去死吧。孩子,你没错,你是对的!你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你履行了自己作为参谋部反间谍部门的职责,错的,大概是我,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吧。”
“不..不!”
“啊,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我会代为照顾。”
“参谋长,不...父亲,我...能以儿子的身份问你几句话吗?为什么,对这些事,您,没有自己的立场?”叫做琼远的年轻人看了一眼瘫倒在的地上的参谋员,一字一顿的向中年人问道;“仅仅是因为‘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你不要忘了,我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这里也早已没有了国家!哪怕我们是军人,我们所服从的,也不应该是坐在市政厅的那个人!而今的一切,如此的荒谬,甚至兄弟间刀剑相向,不只是他,你也是!你也要对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举起屠刀吗?我不服!地上这个人,是我的兄弟!”
“呵,琼远啊,这里不是咱家的厨房,不过你都问了,那我就让他死个明白,也给你上一课,”中年顿了顿:“总参资料库里关于三海的卷宗,怕是超过1TB了吧,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强大的神经反射,视力,体力,力量、智力、心理素质之类凡是能量化的标准,把这屋里1、2、3、4、5、6、7,7个人的数据用加号加到一起,都超不过他!他如果冲进这个院子,半个小时之内,能把上到市长,下到茶水小妹,你!我!全部的警戒武装,杀个干干净净!而我们!集结起足够与他抗衡的力量,李参谋!你告诉我!要多久!”
“……”远处角落里一个一直在装空气的肥胖中年人一个激灵,猛然起身立正,结果圆滚滚的肚子撞在指挥桌的边缘,痛得他的大圆盘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他仍旧努力着颤声回答道:“报告总参!突发状况下!45分钟!重火力,空中压制,地面牵制,布局,不考虑伤亡及损失,执行早期预定作战计划的话,最快45分钟在指定区域集结完毕!之后...最快45分钟完成预定目标...不过...代价是方圆5公里内...”
“没有活口!我替你说了,稍息,坐!”中年男子逼视着琼远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把三海当兄弟,我知道,拿他当偶像,我也知道!因为,他特么也是老子的兄弟,也是老子的偶像,老子的命,就是他救的!”
中年人瞪着赤红的双眼,喘着粗气,似乎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极为艰难,他又喘了几口气说道:“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个的‘围猎’计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为什么我们这些杂碎,会全票一致通过,同意弄死曾经救了我们命的救世主!我他么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权衡利弊!也投了同意票!”
“是恐惧,父亲,”年轻的近卫失望的盯着自己的鞋尖:“你们害怕他,就像害怕荒兽一样。”
“大概是吧,呵呵,三海啊,真是让人羡慕!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管他叫哥哥,因为他真的就像我的哥哥,而现在,你!我的儿子!跟他站在一起,你看上去,倒像是他的哥哥,他!不会老啊。”
“不单单是他的力量让人畏惧,连人本身对于自然死亡的恐惧,都能在他身上完美映射,呵呵,父亲,也许是我还年轻吧,不能很深刻的理解你们。”
“人类的命运,怎么可以被一只怪物握在手心?所以有了‘围猎’计划!第一部分,是军政部配合市政厅规划的,架空、边缘化,”中年人猛吸一口雪茄,焦灼的味道,令他大声咳嗽几下:“接着是总参部规划的具体作战计划!封锁情报,驱赶猛兽,围困猛兽,猎杀猛兽。把它驱赶到陌生的林地,把它逼到绝境,用山火让它窒息,惊慌失措,然后举起带毒的弓箭,让它负伤,让它流血,让它在奔跑中,毒液侵蚀全身,最后奄奄一息,然后猎人们手起刀落,收起猎犬,回到田间地头,平静,没有了恐惧的彻底平静...”
青年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这是有尊严的死法,战士战死在沙场上,以一敌百,折戟沉沙...”
“对,但是你爷爷不这么想,作为统治者,他与手中的刀怎么会是一个想法,”中年拔出腰侧的匕首,猛地扎在会议桌上,“他所图甚大,他要永绝后患,他还要堵住天下人之口,他在布一个那些脑袋里只有饥饿感的人看不懂的迷魂阵。
他知道汪富贵在谋划什么,他邀请汪富贵一同加入这场游戏,这还远远不够,他给二街村送去一个妲己,他与北山签订貌似多余的贸易协定,让部队能合理的出入北山聚集地!他雇佣各路佣兵,他把蛋糕越做越大,然后,饕餮盛宴开始,整个?北临近的势力,今夜,全部都在棋盘内!”
中年人喘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端起茶杯盯着绿油油的茶叶茎秆:“他在把一场?北自己人过家家的游戏,引导成一场局部战争!然后,在战争中,不管死了谁,都没那么重要了,或者说,三海会不会死,对于他根本不重要!他就是要这么一场战争,彻底改变地区局势,他要在今夜,吃掉二街、吃掉北山、吃掉隆山水库!整合资源,再图谋整个?北区,最终让整个?北区都姓‘琼’!”
“呵,水库的电、北山的技术、二街的遗产,真是大手笔,但他也在玩火,这势必引起其余势力的反弹,唇亡齿寒的道理,荒野人还是理解的比较透彻的,否则也不回头4.27和谈...”
“他有没有在玩火,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奇怪打算,我看不透。不过躺在地上那个,让咱们玩了火,监听市长,不管什么理由,其实...也不是个多大的罪名,毕竟当初甄别系统就是那么设计的,通讯内线过反间谍科,是三海指明的。但是我就搞不懂了,你知道了就知道了,你瞎嚷嚷什么?过于震惊?市长居然出手干涉自己亲自签字执行的作战计划?有点脑子吗?”
“你的提交流程也是标准的让我无话可说,反间谍科主任,专管情报的参谋3部,然后我这里,下到机要员,上到总参,你一个章子一个签名都没漏!所以我能说你错了吗?小伙子?我不能,因为那些流程规矩是特么我定的,当初...当初...”中年竟然眼角竟湿润了:“当初三海哥开会嘲笑我这套逐级报送的制度太蠢,我还不服气...”
“我顶他的嘴,说这是调动每一个人参与新家园建设的参与度、积极性,而且,大事小事都往我这个总参跟前跑,我不是得累死?也没有弄什么特殊事件越级上报之类的应急条例,因为我特么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不管什么情报,我们参谋部这些人,都会打心底当做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去对待!”中年人凝视着窗外的寂静,开始哽咽了:“这些年,你们,我,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孩子,我得给个交代,冒犯皇帝的罪!‘近卫’抓住你,但没有直接要你的命,而是把你扔到这参谋部指挥室里,就是那位皇帝,在考问我的立场,所以,你安静的去死吧...”
“近卫抓的他?还给他上了刑?我怎么不知道?!”琼远眼神震惊的在自己父亲的脸上与地上的可怜人身上来回流转。
“呵,我的儿子,你,包括我,我们这些貌似站在?北顶端的人,不知道的事多了,这也是我之前反复叮嘱你,不能把围猎计划向外透露分毫的原因。”
中年人不再说话,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你也疯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白。不是你反复叮嘱,我才没有把‘围猎‘计划放出去,而是...我觉得没必要,他!你!你们!不会成功的,相信你心里比我清楚的多,那个人,有多厉害。’”
琼远抬手一招呼,两个卫兵持枪走了过来。
“不要在这里,带出去吧。”说完,琼远一言不发的头前带路,离开了烟雾缭绕的指挥部。
‘砰!砰!砰!砰!’,枪声回响在漆黑的荒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