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都城
西城的灯塔亮起,灯塔散发的光将都城分成两部分,一片漆黑,一片青。
把清洗好的铁锹背到身后,脱去铠甲的余芳君依旧跪在父母的衣冠冢前,左提吐掉嘴边的牙签。
对着斜着眼看他们的士兵哼了声。吃点肉怎么了,老子拿军功换的。
王立茂哗啦哗啦的磨着刀,简单修补过的铠甲挂在身边架子上。
回来的队长有些颓唐。
对着左提的问候只是点点头,示意左提跟着他。
队长哭过,舔了舔嘴唇,“左提,我脑子有点乱。”两手的手掌在控制上下摆动一会之后,“大王子死了。”队长吸了吸鼻子:“肖学长,就是你见过的弹药厂厂长。他逃跑了。他背叛了我们,去了黄杨县。”队长抹去眼泪:“过几天,我会对新的,忠武堂堂主致敬。向二王子效忠。”
左提给了不停摸着眼泪的队长一杯水。
队长说了声谢谢,“你知道吗,进忠武堂,听的最多的,除了服从命令,就是效忠王室。
所有人都说,我们未来效忠的是大王子。未来有一天,我们会穿上那身大红色的军服,站在王宫最大广场,守护殿下。
我所有的同学都相信,站在台前的一定是肖学长。
我的老师,告诉我们。最早忠武堂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那个小镇,也没有。是大王子和肖学长带着他们,做咸蛋、卖烤鸭一点一点赚出来。肖学长被流放,还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开工厂,买农庄。
所有忠武堂出身的学员,战死,家人也能从忠武堂里拿到俸禄。
他们都没了。
而我,要向二王子效忠。
我们是忠武堂学员。我必须服从命令,遵从王室的决定。
我能信任你吗?左提?
我讨厌二王子。我们在为自己努力的时候,他的人像是乌鸦一样一直在找我们麻烦。我们辛苦研究出来的东西,他的人毫无廉耻的占为己有。
我去王氏的工厂要过钱。
我知道。
我居然要对他效忠。”
左提再傻,也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你等等,就在这里等我。”
提起余芳君,叫上王立茂:“就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进去。”
“酒?不。记得,执行军务的时候,一定不能喝酒。他会误导你的判断。
作为军官最重要的责任,是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把兄弟带回去。”队长推开了左提珍藏的酒。“我是你的长官,我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这是肖学长说的。我们按着他说的做,从来没有错过。”
左提傻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要对他负责。
这一路过来,这个才开始变声期的小家伙一路关照着他。不然也不会同意追随于他。这让他更无措。
“我们接下来几天,要把四个城区清理出来。”红着眼的小队长挺起胸膛。“然后,退出去。”
左提用力捏了一把大腿。他怀疑自己在梦中。辛苦打下两个城区,多少人躺在这里。退出去?哪个白痴的命令。
“陛下亲征的队伍已经出发。将由他们来负责最后的战斗。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政治。
我讨厌政治。”
左提觉得需要喝酒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回到家,还要退出去让给那些怪物。
“总之,我们要在陛下到来前,把这里怪异的数量消减到一定程度。让禁卫军,完成最后的战斗。这是命令。”
老堂主也在吐槽:“这是讲武堂最傻的决定,没有之一。”
北荆公反倒比较容易接受。“总不能让陛下在这里呆上几个月吧。你那个学生还真不简单。他在逼着陛下进战场。
这么有趣的家伙没有见到,真是可惜了。”
老堂主犹豫的放下棋子:“你是那一边的?”
“我那一边都不是。确定走这步?”
“等等,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结果早就注定。我会跟着你去帝都。每天站站岗,然后找点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等到快死了回到荆棘堡。我有家族的祠堂,别想把我扔到帝都的血池里。”
老堂主终于决定了,重重的放下棋子。“将军。你不是黄杨那边的吗?”才放下的棋子被北荆公拿起,老堂主抓着北荆公的手:“等等,等等,我还没想好。”
北荆公用上了两手:“落子无悔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了。”
“这次不算,之前你也悔过棋。”
“你那次没提醒我。”
“我不管,我让你悔过了。你也该让我一次。”
望着老堂主瞪大的眼睛,北荆公痒痒的放下棋子:“我有个儿子带着我一半的家产在黄杨学院留学。
还有两个侄子在你学生的手下做事。
两清了。”
老堂主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私生子。”
老堂主没了下棋的兴致,用力抹了把棋盘,把棋子打乱。“真到这个份上了?”
“顶上来那位,可不好说话。当初我会听你的和那小子合作。不也是被逼的。”
老堂主靠在椅背上,“不应该是这样。”
“我信不过他。”北荆公端起边上的酒杯。“刻薄寡恩,毫无大局。
守成还行,开拓不足。
唯一可以称赞的只是勤勉。
错事做多了也是勤勉。
他可没有陛下上位时的家底让他挥霍。
还有你的学生在虎视眈眈。”
“有没有缓解的可能。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看他像是会把蛋糕做大的人吗?”北荆公盯着老堂主:“他只是参与者。却一直认为自己是分蛋糕的手。
有人想要做大蛋糕,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占据多出的那份。
冲突也就无法避免。
他的对手不是那个做大蛋糕的人。
而是所有参与者。
一个提醒,记得。”
“换个不会这么觉得人如何?”
“别傻了,规矩还这。
陛下也不会让王氏,冒着被各国敌视的风险。
黄杨只是黄杨。”
“这么说五色旗才是各国的底气?”肖牧云吃着鱼肉看着乐礼。
春耕临近,牛最为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哪怕老死也不能宰杀。黄杨会出一笔钱收购下来,埋到土里。市面上出现牛肉,是让黄杨县震惊的大罪。
当然,说法肯定是让功臣安息。
肖牧云对自己的身份很清楚,他是黄杨县的县长,那位夫人,是县高官。
而长老与各个家族的族长,则是班组成员。
他与那位夫人都有两票,但是那位夫人有一票否决权。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夫人很信任他。
各个家族的族长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对他也很支持。
真把他惹毛了,只要不是太离谱,那些族长也会看在钞票的分上,捏着鼻子认下。
值得庆幸的是,他让每个捏着鼻子的人在事后都说真香。
例如,与山里人的约定。
没错,双方都是一样多的人。都会支持自己人。
可落到手里的好处,不是平分。
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这是在我家的矿上,这会影响我家的生意。
所以在投豆子这件事情上,黄杨人占据了上风。
想明白的各方,对这个决定无比拥护。
再想想这个公平决定的前提。
肖牧云在山里人发生疫病,派出大量人员进行救助。
这种傻子似得的行动换来山里人的信任。
得到利益之后,又毫不犹豫的与大家共享。
再定下看似公平,实则对大家有利的评判标准。
这是神仙的操作。
天神让人能发出声音,是让我们相互交流,解决分歧。
而不是用猎刀来交谈,这是野兽的行为。
这句话成了去南部开发人的口头禅。
山里人一辈子的谎言,不够帝国人用一年。
长老很担心从楚国回来的商船被吴国人拦截。
这是唯一的港口。
这原本是我们的土地。
这个港口在汜水河的南方。
这个港口70%由黄杨人建立。
随着粮食价格上涨,商船的利润不停的升高。黄杨人的不满与野心也在逐步增高。
肖牧云多次在公开或是私下场合诉说,我们已经在寻找解决的方法。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和平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乐礼知道,下尾之后的港口还没有建立。明面上是因为长老还没有挑选好。实则是因为肖牧云没有表态,长老们有些不敢肯定。
巷口建立,这是大事。
被人掐过一次喉咙,体验过死亡的恐怖,你绝对不会抗议带护颈。
巷口需要很多钱来建立,也需要很多钱来维护。
长老不怕花费很多钱,但怕港口再次被人夺去,被人掐着喉咙。他们需要肖牧云的决定作为护颈。
可肖牧云没有表态,没有对此说上一句。长老们心里没底,也不敢决定。
夫人对这事很关心,也问过肖牧云。“港口是一定要建立。一个在吴国炮口下的港口,没人觉得安全。
山里人还没有养胖,还不能意识到港口被破坏,会对他们的生活有多大的影响。
只有他们失去了血性,真的融入我们,才是港口建立的时候。”
夫人很生气,罚了肖牧云禁足。
她不认为失去血性才能融入黄杨。
于是肖牧云只能待在家里处理黄杨事物。
也顺带躲过了忠武堂过来,为北戈求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