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日升月落,无名有名,不过叙事所需而已。
金黄的圆月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其下部已有少许隐入那座树状——确切地说,柳树状的岛屿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柳树岛那难以计数的“丝绦”愈发清晰,给人一种随微微起伏的海浪微微荡漾的错觉。
舰队全力航行,但看似不远的距离却也足足费了大半个钟头,当他们靠近海岛的时候,月亮已全然消失在视野中,仅剩的一簇光华还能大略看出它落下去的方位,如果抛开舰队,郑石一他们全力一试或有可能追上,但经历过那次诡谲的鱼群歌唱攻击之后,他们显然无法把舰队留下“单独”面对这座“月落之岛”。
岛屿大到超乎想象,每一条“丝绦”都像一条条隆起的山脊或山谷,而密密匝匝的“叶子”则构成了山脊与山谷之间或缓或陡的坡,有些坡与坡亲密无间,而有些之间则留下了巨大的镂空,那些镂空往往比一艘战船还大。
在愈发浓郁的黑暗中,舰队靠岸的浪拍打着岛屿的“叶子”,那声音在山谷间重重叠叠,而岛屿高耸而饱满的主体依旧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寂静状态,这寂静令人倍感压抑。
“哥特骷髅岛。”凯兹·沃特对着一条鬼斧神工的山脊,若有所思。
“不要温和地走出那个黑暗而暝寂的长夜,
荒海将尽,黎明如铁,
明月曾照,孤城孤旅,
在这异域的图景尽头,
厄舍府森郁的轮廓横亘眼前,
我不曾知道它过往的模样,
但那空中停留的碎片,
末日火山的阴与死,
有若那时的西奈,惊心动魄。
我曾在洪荒的边缘见过这瑰丽的景象,
虚空的黑洞,文明的黑碑,
无尽的生死,无始无终,
但你的时辰总会到来,当着大雪纷飞,
不要温和地走出那个黑暗而暝寂的长夜。”
艾伦·坡从背后抽出那把古拙的黑色短剑,左手握紧锋刃,低声吟哦,鲜血开锋之下,短剑像是被激活了,剑身上奇怪的符文金光隐约,一时显得清晰起来。
经哨探部先行侦察之后,选定一处山谷海湾,苏定方指挥舰队有序靠岸,待整个舰队入湾之后,苏定方与郑石一商定留下所有水手和后勤部队,以及大部分战力在此海港驻扎策应,由苏定方副将王玄策坐镇,苏定方则率三千陌刀手战锋队、三千陌刀手精奇、两千弓弩手兼盾部,合八千精锐,携十日干粮,随郑石一一行上岸搜寻西王母。
落月的最后一丝光亮全然消失,彻骨的比黑还要黑的夜伴随的是突然的彻骨的寒,部队借着火把循着月落的方位快速行军,穿过数个盆地和几处略嫌陡峭的山峰,约莫个多时辰的急行军之后,空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并迅速转向炙热,天光似乎也逐渐亮了起来——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黑夜之后,这熟悉的天光竟显得有些陌生,甚至让人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不少士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灭掉火把,擦擦眼睛摇摇头,甚至伸手凭空去“捞”,似乎想要确认一下那的确就是天光。
飞速前进中的艾伦·坡突然凝立,神色一紧:“一姐,他们可以再提提速么?我感觉如果不尽快赶到热源那里——就是月落的地方,他们可能会非常危险。”
郑石一直接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苏定方,苏定方毫不迟疑大吼道:“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然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远处一股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最高约莫百十余丈,尚未降落,烈烈的大火便以之为中心核爆般在岛屿之上扩散开来,而这滔天巨焰的中心,正是部队前进的方向!
人马为之一顿,纪律之下虽不至于骚乱,但骚乱显然已迫在眉睫。
艾伦·坡飞身纵跃往队伍最前方,同时提声吼道:“不要停,不能停!跑!继续跑!”
苏定方见状打马往队伍后方跑去,边跑边嘶声发令:“扔掉铠甲,战马蒙眼,搏命前进!扔掉铠甲,战马蒙眼,搏命前进!搏命前进!搏命前进!”
灼目的火浪迅速迫近,要人命的热浪更是铺天盖地先行袭来,身上的汗珠甚至还来不及连成一片就已然被蒸发殆尽,奔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艾伦·坡回头看了看,骑兵队伍的马匹虽然已经蒙上了眼睛,但在真的火浪临近时估计很难不乱起来,而那些愈发滚烫的兵器显然也无法让马匹和士兵们继续背负下去了。
“凯兹,你还等什么?”艾伦·坡大吼道,双目中已然是熊熊火焰。
“时机未到。”下一秒,凯兹·沃特已然幽灵般现身于艾伦·坡身旁,似乎,他早已知道坡为什么知道他能解决这问题。
凯兹陪坡朝着漫天漫地的汹涌火焰飞奔而去,两人看似不疾不徐,却始终领先着整个队伍约三五丈的距离。
当艾伦·坡与凯兹·沃特与泄洪般的大火即将短兵相接之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兵队伍首先在热浪的持续侵噬下开始土崩瓦解,或人或马开始七孔流血,但就连这血也几乎是转瞬即凝结干固,相比而言,或许是多少有些适应了,陌刀的偶然烫伤反而不是那么令人难受,撕裂般地嘶吼却连声音似乎都被蒸腾到微弱的人与马,一头栽下马身一动不动就此死去的骑士,一头栽倒喘着气死去的马匹,接二连三。
其实,此刻那些早已被炙烤到萎干的植物有不少已经开始燃点起零星的焰火,不少士兵的眉发也从焦黄走向了燃烧,末日般的大火正以迅雷之势呈辐射状吞噬着整个树状岛屿。
约二三十丈以外,近十丈高的火墙呼啸而来,碾压一切,至此,凯兹·沃特冲艾伦·坡点点头,迅即跃身直逼焰墙之上,二三十丈之距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同时,艾伦·坡转身冲队伍提声道:“所有人不要停,不要有任何犹豫,跟着我,用最快速度穿过去。”
凝身立于焰墙前的半空之上,凯兹·沃特双手十指交叉做闭目“祈祷”状,不过瞬间功夫,火墙已然推进至其身下,黑色的风衣随风随焰浪烈烈曳动,似乎随时都会燃烧起来。说起来时间似乎过了好久,但实际上也只不过弹指而已,在艾伦·坡以及先头队伍与火墙即将迎头撞上的刹那,凯兹·沃特额头上的椭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那是一个近乎透明的蓝色椭圆,不,确切地说,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滴水滴,这滴水滴以令人来不及反应的极速变大变长并向火焰扑去,看起来毁天灭地的焰墙如被远处狮吼惊动的鸟兽般火速向两边散去,为不管不顾迎头冲进去的艾伦·坡和大周骑兵劈开了一条灰黑灰红色的还弥漫着纷纷扬扬的灰烬的大道,这灰烬的旅程在人马的介入后瞬间沸腾起来,遮蔽天也遮蔽地。
“所有人,闭上眼睛!”艾伦·坡再次大吼道。
万丈光芒刹那间充盈天地间,强烈的光有若实质,即管闭上眼睛,还是能强烈地感觉到眼前的灼热与耀眼甚至刺痛,这刺痛不光是眼皮,脸面,脖颈,手,乃至被衣服掩盖的皮肤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此刻,就算你睁开眼往相反的方向望过去,也只能是白花花的一片,天地万物消失不见,只有这亮白灼烧的耀眼,绝对的白,唯一的白,漫溢的白,无所不在的白。
“不要睁开眼睛,不要停,继续跑!”艾伦·坡的声音有若实质,分毫不差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狂奔的方向感无疑差了好多,行进的队伍很快就乱了起来,骑马的、徒步的,都有不少冲进了旁边的大火里,这火跟一般的森林大火很不一样,其燃烧速度要快上好多好多,草木焚毁灰灭的过程快了好多倍,误入的人马也一样,痛嘶哀嚎骤然中止,像是被突然的斩首打断,一再的痛嘶哀嚎,一再的打断,这是一个光亮到看不见的炼狱;而到后面,不可避免地,有人有马撞作一团,不可避免地,有人睁开了眼睛,不可避免地,除了针尖般灼杀眼睛的白光以及转瞬即逝的红与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再也看不到,不可避免地,这灼杀让他们不可自抑地发出哀叫,持续地哀叫,紧接着是失去方向的乱窜、骤然的声断——
不到盏茶的工夫,整个队伍与大火擦身而过,在艾伦·坡的提醒下,冲出来的人们睁开眼来,彻天彻地的白光总算是清明了起来,大火也在队伍身后呼啸而去,大雪般沸沸扬扬的灰烬中,炙热的白日就在当头,灼身如针扎的感觉犹在,滚烫若丝线疾速拉扯的呼吸犹然,却已经没有那么酷烈了,尤其是对于这些刚刚穿过那白光炼狱的大周战士们而言,此时此刻,无比美好,虽然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连体内的血液都被烤干了的虚弱,但显然,军人的意志,以及未卜的前路,让他们还不敢就此虚弱下去。
苏定方不愧百战军神,迅速下令清点队伍,结果当然令人心情无比沉痛,经此一“役”,折损近两千人,马匹也折进去了三百余匹。
大火迅疾远去,灼日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头顶的天空攀升着,猫人茶晓图适时睁开眼来,像刚刚睡醒一般,马鬃般的毛发丝毫无损,他从安妮·博尼肩脖上纵身跃下,声音不带丝毫情感,“跟我来,动作快点”,飞奔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一条灰烬浮动的直线里。
苏定方急忙下令队伍全速跟上,依然是骑兵在前,战锋队、弓弩手紧随的列队方式。
大火已然只剩余光余温,凯兹·沃特也已然消失不见,郑石一带着问号的目光投向艾伦·坡。
“直觉,我直觉他能够解决这问题,直觉也告诉我,他应该不会就这么死去的,对吗?”艾伦·坡反向求证道。
“对,他不应该这么死去。”郑石一无比肯定地道。
很快,所有人马来到一处三山循环交错的巨大碗状山谷,看情形,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古怪树岛的正中心,山谷正中一株看起来颇为眼熟——不错,绝类昨晚远观时的岛屿——的金色垂柳,高达二三十丈,主干怕不有数十人合抱之粗,铺陈至地面的根系有若无数纠缠的盘龙,重重叠叠的枝干、丝绦,从顶端一层一层有序地垂将下来,像是一座造型如伞的巨大金色堡垒,又像是层层叠叠不断喷涌的金色涌泉流瀑。在这座“堡垒”前面——确切地说,是“堡垒”与郑石一及大周兵马一行之间的灰黑色空地上,离地约寸许,悬着一个高约丈许薄近若纸的竖向不透明椭圆,其上下前后左右没任何异样,只是椭圆与此处空间的交汇处始终处在微漾的波动中,捉摸不定的颜色与线条,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线条,就像是这里的空间凭空破了一个洞,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洞,洞中翻涌着一些浓稠的乌黑泛金的物事,如烟云似海浪般地狂暴挣扎着。
先到一步的猫人茶晓图,紧随其后的安妮·博尼、小谷市、艾伦·坡都已经率先冲入其中消失不见,而大周士兵却纷纷停了下来,如此一来,郑石一、管仲谋、赛克X、龙因以及人马白晶晶也只好随苏定方停下等队伍集结完毕。
“苏将军,尽快安排大家进去吧,我怕时间一过,如果这出口消失了,那就只能请你们返回舰队了。”郑石一不等苏定方开口,率管仲谋、赛克X、龙因和白晶晶向那处椭圆走去,“另外,不管我们去到了哪里,我们会在那里静候一炷香的工夫,若是没能汇合,还请将军多多保重。感谢!”驻足,回头,语毕,抱拳,掉头跨入悬立的椭圆,管仲谋、赛克X等也亦步亦趋,四人一人马顷刻间消失于椭圆里。
目睹郑石一他们的凭空消失,苏定方略一沉吟,转身扫视全军,沉声道:“大周的儿郎们,此去凶险如何,相信这一路过来,尔等应有所觉,这不是我们此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争所能比拟的,因此,若有人不愿继续,本大帅也不勉强,待会儿我会指派一员将领带尔等回归舰队,或待我等凯旋,或自行归国,全凭王玄策将军定夺。现在,听我口令,愿意跟本大帅进入此洞者,向前一步——走!”
所有近六千人马,整齐划一,跨出一步,无任何迟滞杂音。
第一次,大周帝国的军神苏定方感觉湿了眼眶,沉稳的声音略带哽咽颤抖:“好!好!好!——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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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所部如何,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郑石一等五人穿过波动的椭圆洞之后,入眼是一片迷雾重重的水域,头顶明月似乎触手可及却也无法穿越这或浓或淡聚聚散散的雾,巨大金黄的月,不知大小的水域,恍若回到了之前的永夜一般,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脚下是一方小小的岛屿,或者更应该称之为一块方方正正切割整齐的礁石,大约只有百十个平方而已,黑色如镜,映照明月星空游雾,也映照那棵几乎包裹住整块礁石的金柳,金色的丝绦流淌着柔和的光,隐约游雾中,随温柔的夜风轻轻摆动,如梦似幻。
郑石一是看着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此处的空间中的,虽然只是短暂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随后出现的管仲谋、赛克X、龙因与白晶晶更是让她看全了整个过程,但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他们刚才出现的那处空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此前种种无非南柯一梦。
“不用白费劲啦,力的作用方向是不可逆的。有人在等你,我们走吧。”是猫人茶晓图,它正蹲在方形礁石的一角,遥望虚空某处。
“安妮、坡和阿市她们呢?”郑石一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们有他们在此间的命运,所以,他们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你懂的。”猫人茶晓图转过头来,终于开始正视郑石一,目光复杂,深情而陌生。
郑石一心头微颤,脑海里划过一道模糊的裂痕,胸腹之间刹那间有如萤火虫纷涌,不禁有些愣怔起来。
猫人茶晓图神色似乎为之一黯,转过头去,水里适时浮起一大一小两叶扁舟,就像它们一直就在那处水下静候着,直等某个讯号的来临,自动浮现,完成使命。
人马白晶晶看着还处于愣怔状态的郑石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其余的人,包括龙因,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十八,你去办你的事吧。”猫人茶晓图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说,这让郑石一似乎又抓住了某根转瞬即逝的线索,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龙因转身冲郑石一抱拳躬身为礼,眼里有些歉疚,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待郑石一冲他笑着点点头,这才如释重负,退至方形礁石边缘,转身“走下”礁石,乘小扁舟翩然而去,很快消失于迷茫烟雾中。
“这里就是大荒宇宙轩辕世界西海浓雾迷域里的方山了,传说,日升月落就是在这里完成交换的,我是说,跟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宇宙。”猫人茶晓图淡淡地说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顿一顿,又叹了口气,“走吧,不用等了,苏定方有他们自己的使命,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利好”,他说。
一行五位上了扁舟,看起来狭长的小扁舟刚好够一人马三人前后一字而立,而这一次,猫人茶晓图则立在了挺翘的船头之上。
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在推动着,小舟平稳地在微波粼粼迷雾浓郁的海面上飞驰,月光微茫里,有若在云端穿行,把金柳方礁和圆月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远远地,一声清越入云的凤鸣传来,弹指之间,三声凤鸣,瞻之在远空,忽焉在深海,一声响过一声,一声长过一声,第三声几乎有当头之感,然后,郑石一他们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金色凤鸟张开羽翼悬滞于扁舟前的半空之中,随小舟的飞速前进毫秒不差地倒退着,予视觉一种静止之感,张力十足,而那种纯粹的金色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之感。
这是郑石一与青鸟自游姬的第一次会面,当然,也是猫人茶晓图与青鸟自游姬的第一次彼此看见,不同的是,一者疑惑,一者淡然,一者期待。
“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欢迎进入大荒!”青鸟自游姬略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天道循环,吾道不孤,我很期待与你们一起重建大荒秩序。”
在青鸟自游姬的引导下,郑石一一行很快就看到了陆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并没有在码头登陆,而是选择了一处远离城市和码头的沙滩,黑色的沙滩,冰冷的沙滩,细沙若黑铁。
此刻,青鸟自游姬已然幻化为九尾狐的模样,同样是纯粹到令人心生膜拜的白,性感,挺拔,高贵,骄傲,她简要地向郑石一他们介绍着大荒世界的情形,同时,也输出自己的战斗理念。
“永生不好吗?永生不就是所有生物的终极追求么?不然,干嘛要繁殖啊?”待青鸟自游姬讲完,赛克X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的很对,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叫终极追求?如果终极追求竟然实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追求也就被终结了呢,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终极的终结也将很快到来?神既然将我们设置成这样,生老病死,繁衍生息,追求永生,这些就应该是永恒的,也是我们永续的基本因果,如果基本因果被终结了,那我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而且,你们也知道了,至少这从所未有的千年战争就是已经发生的毁灭性灾难。”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永生降临,就算终极的终结来临,也未必是坏事,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很有可能,它就是神的意志,可能神就是要用这样的意志在你们的宇宙投放新的因果新的秩序呢?”猫人茶晓图不待赛克X反应,接过话头反问道。
青鸟自游姬愣了愣,继而若有所思但也异常坚定地道:“也许你说的都对,但也正如你所言,我想,你所谓的新的因果新的秩序,应该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如果注定如此,我愿意用战斗为我们自己的因果和秩序划上句点,我的信徒也是;如果我们注定会被神抛弃,那这抛弃的末路,我们也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走完,我的信徒也是。我们信神,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我们信神,只是因为我们选择了相信而已,比如,在永生的终极欲望面前,选择不用这样的方式去实现欲望,这,就是相信。”
赛克X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你的条件?”青鸟自游姬见没人再发问,转向郑石一,开门见山。
“我们想找到通往这个世界或者说宇宙的出口。”郑石一没有多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纸张泛黄的书递给青鸟自游姬,书的封面是一幅纯黑色底的太阳系天体结构图,在地球的运行轨道位置上有四个不大不小的宋体字《地球往事》,下面还缀着几个小字“第一部”。
“成交。”青鸟自游姬翻了翻书页,慎重其事地将书塞进她雍容华贵的九条雪白的尾巴之间,那书本便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显然,在她的那些尾巴之间有着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储物空间器。
“你打算怎么帮我们?跟我回白玉京?”青鸟自游姬问。
郑石一摇摇头,“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用我们来加强自己的力量,而是削弱敌方联盟的力量,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瓦解他们分化他们。”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的王者,这事果然还是你们最适合去做。”青鸟自游姬九尾张扬,由衷大赞道。
“那么,拜托啦!”青鸟自游姬郑重地躬身为礼。
“不敢,各取所需而已。拜托啦!”郑石一也郑重地躬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