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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话 永夜

恐惧,未知事态,或曰,关于时间的经验的崩坏。

虽然郑石一她们这艘船已经够大了,但在大周帝国最精锐的海上舰队里却显得有些相形见绌,在苏定方的坚持下,这艘船还是作为了整支舰队的海上帅帐,并在中心船帆上设置了两个传令岗哨,分别负责与环绕船周互为犄角的四艘传令船以旗语沟通传达指令互通讯息。

作为舰队统帅,苏定方虽然对“天后”带来的这艘奇怪的船和这队奇怪的人充满好奇,但基于良好的政治素养,他并没有就此提出疑问,他本来以为“天后”会像圣上那样告诉他一些什么,但是并没有,“天后”只是很客气地告诉他按照自己的习惯行军,这倒有些让他受宠若惊。

“苏将军辛苦了,此行或会充满各种变数,在此,我以令月长辈的身份向将军提出一个请求——”郑石一微微一笑,打住话头。

“不敢,苏某分内事,天后但请吩咐。”虽然被要求不要称“臣”,但习惯性地抱拳低头行礼还是免不了的。

“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我希望将军能专注于带好自己的部下,尽一切可能活下去,记住,是无论何种情况下。”郑石一笑容敛起,一脸严肃地郑重强调道。

“无论何种情况?如果天后和你的朋友们遇险——”第一次,苏定方对“命令”犹豫起来,如果这样,那自己这三四万人随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虽然圣上早已明言一切按天后吩咐行事。

“我能告诉你的是,遇险是必然的,但他们每个人,包括我,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和既定的命运,无法更改,也不能更改,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原不必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既然这已经发生了,或者也有某种我所不知道的使命在等着你们,所以,在征兆显现之前,我希望你们都能尽可能地活着,明白吗?”

“明白。”苏定方不再啰嗦,干脆利落回应道。

人猫或者说猫人茶晓图懒洋洋地趴在安妮·博尼的肩头昏睡着,只是在远航刚开始的时候颇为不情愿地好像很随意地为舰队给出了一个方向——“正东南,一直行,遇到异常,再叫我”,然后就陷入长久的类假死状态,不吃不喝不动,似乎有了安妮·博尼性感挺拔的胸肩就拥有了全世界似的。而安妮·博尼则好像从这只猫人主动腻乎上自己的时候就喜欢上它了,不时温柔地抚摸一下它那一身对于一只猫而言显然过长并且过于油亮顺滑的皮毛——说那是马鬃毛可能更合适,当小谷市悄悄问她会不会累,要不要换个肩膀或者换她来照看的时候,安妮·博尼轻轻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它几乎没重量,感觉倒像是搭了条上等的皮草”,小谷市不免愕然。

不觉间,舰队已经直线地航行了超过十二个时辰,大海也早在入夜之前就已然变得没有任何变化,又是月圆之夜,又是一场看似漫无止境的旅程,郑石一与龙十八一行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大周舰队显然未曾经历过如此漫长且似乎还将继续漫长下去的海上之夜,尽管苏定方早已在郑石一的提醒下预先知会了这一状况并传令各舰船将领注意安抚士兵,但一种对未知的恐慌还是在这无尽夜海之上,在这孤岛般的舰队里缓缓滋生并逐渐弥散开来,就连其间的空气似乎也已绷紧了某根弦。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可避免地,有人开始从精神上垮了下来,苏定方决定无视这黑暗之海的月圆永夜,重新按照大周正常的昼夜计时部署舰队之间的协作,并将自己的巡视安抚从以往的“早晚”两趟增加到每三个时辰一趟,如此数日才将舰队从普遍的恐慌情绪中缓将过来,当然,这也得益于这漫长的航程除了几乎静止不动的圆月和永夜外,没有再发生其它令人难以理解的情状。

按大周历计时,舰队航行已有三个多月,最早的恐慌早已被无尽的几乎让人崩溃的无聊代替,虽然大周军纪森严,苏定方所挑士兵更无一不是身经百战,比这更长时间的行军也都参与过不止一次,但遭遇如此诡异单调以致让人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行军之旅却无疑尚为首次,那种或一秒若三秋或一月恍昨日的时间错觉让最有活力的人到最后都不免或昏昏沉沉或心事重重。

郑石一他们也有些担心,这天海般漫无止境的航程,各自“家中世界”可能的变故,那个犹未可知的任务——开始的两个多月众人还有说有笑,甚至多次争论起给航程配BMG的老话题,当然,他们并未将之付诸行动,毕竟对那些士兵而言,少一些古怪的事总是好的,但当时间进入第三个月之后,就连小谷市和赛克X都懒得多说些什么了,艾伦·坡忙于在一本厚厚的羊皮笔记簿上写写画画些什么,凯兹·沃特和管仲谋基本待在船头抽雪茄,安妮·博尼忙着照顾猫人茶晓图并顺便应付无精打采的阿市,阿输迦基本都在船尾打坐,时间与他无关一般,郑石一则和龙因、人马白晶晶坐在主帆下面一遍又一遍地吃茶,各种茶道轮番上演,赛克X后来干脆陪苏定方一遍又一遍地巡游起整个舰队来。

终于,海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撩起了淡淡的雾气,如舞如蹈,似梦似幻,满月愈发显得巨大而神秘,“冷眼”俯望着舰队在雾中穿行。一片歌声突如其来又似早已存在般,从头顶苍穹,从脚下海水,从周围的空气中,无处不在,铺天盖地,枝枝蔓蔓地裹向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那感觉似乎它就是为你而来,只为你而来。

刚开始,郑石一他们还以为这是赛克X为这单调的旅程配上的BGM调料,但很快就觉出了不对劲,这歌咏和配乐像是木扎歌剧《魔笛》中的《夜后咏叹调》,多了稍许的诡谲与飘渺,多了稍许的火与冰,多了稍许的诅咒与诱惑,让听者不知不觉坠入其中,并逐渐生出各自的幻象。

郑石一他们醒觉的当口,苏定方也已醒觉过来,并断然喝令传令兵旗语呼叫并用,一则所有人、马堵上耳朵,二则所有士兵进入攻防状态,随时抵御侵袭或发起进攻,三则号角吹响、战鼓擂起,以争取扰乱这无处不在的歌声,但显然,这命令下得稍有些迟了,战马船上已然一片混乱,马群嘶鸣不已,不过这反倒帮了船上的士兵一把,让他们不至于完全陷入歌声的漩涡中去。其它各船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很多士兵或泪流满面或喃喃自语或傻笑不已,甚至有人直接用兵器一声不响就招呼向他人或自己,也有一些人已经从船舷上翻下掉落水中,水花过后就不曾浮起,这也使得本来整齐有序的飞燕形舰队编制陷入混乱,前船后船因此撞上的不在少数。

好在,这的确不愧为一支历经百战生死归来的精英队伍,在苏定方的统一指挥下,在郑石一他们以及不少意志坚定的将领和士兵的通力协作下,情况总算有所缓和。除了郑石一一行外,连苏定方在内,大周舰队所有的人和马都塞上了耳朵,同时,号角、战鼓齐鸣,初始尚有些紊乱,但很快就整齐划一,巨大的撼人心魄的音浪一层一层荡漾开来,几乎将歌声完全淹没,人马也因此渐渐“清醒”过来平静下来。

后怕之余,“面对”这看不见且并未停止的声音攻击,整个舰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迅速恢复队形并停止前进,稍作清点之下,竟然已折损近两千人,主要为水手兵和后勤兵,大半是自行跳水失踪的,剩下则或为同伴所伤或自伤。苏定方沉着命令各部各就各位,所有人员进入战斗状态,弓弩上弦、陌刀以待,弩手略仰首远观,弓手跪在甲板上以肩驻盾,并透过船舷上的射击口张工以待,陌刀手则肩手并用抗住陌刀,身子微微前倾,如蓄势待扑的豹子一般。

然而,很快地,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歌声也起了变化,愈发的高亢尖锐,似乎随时都会一口气吊不上来而折断似的,并且,这一次,它不再受号角、战鼓的干扰,甚至塞住的耳朵也挡不住它的侵袭,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毛发都对它洞开无遗,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战马首先再次骚乱起来,吹号擂鼓的节奏也很快被打乱,一些士兵手中兵器散落,痛苦地抱起头来——说来话长,这变化其实也不过弹指间而已。

同一时间,海面的烟雾变得愈发浓郁起来,海水平静如镜,那情境倒似是冰面上蒸腾起了水雾一般,不,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不对,应该就在刚刚,这片海域已然变成了一片冰海,舰队则恰似一座建筑于冰面之上的城池,而在愈发明亮的月色映照下,郑石一他们也发现了冰面下慢镜头般极其缓慢游动的奇怪鱼群,不知道是月光照亮了它们的身体还是它们本身就会发光,鱼的样子很像锦鲤,不同的是,每一条都长着一双翅膀,或红或蓝或紫或黑或白,成群结队,无穷无尽,翅膀一扇一扇地悠然穿梭于舰队城池底下和周围,曼妙而壮观,却也在夜空、圆月、冰海、歌声的互文下显得诡谲而危险,让人一阵阵头皮发麻。

“你们发现没,唱歌的就是它们,而且,它们是在冰里面游,不是水里面,严格来讲,我们的船队应该就是被它们用冰层从海水里隔离上来的。”赛克X仔细扫描过鱼群,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观察结果。

众人不免面面相觑,而此时,舰队人马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苏定方双眼赤红,他经历过许多伤亡比这惨重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战役,但陷入如此诡异莫名且又无能为力的境况则显然是从所未有的。

一声狂吼,苏定方下令先将部分战马耳朵刺聋试试看,顿时战马哀鸣冲天,但情况却并未因此有任何好转,马群愈加狂躁地冲击着马船上的马栏,不少饲马员更是被踩伤踩死,眼看失控在即,突然,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舰队所有人马如遭当头棒喝,又如中了定身咒语一般,瞬间静止,刚刚还或哭或笑或狂或暴的,神情也还停留在前一瞬,眼里却已秒复清明,诸般幻象,烟消云散。

是阿输迦!

不知道何时,他已然背对满月立于舰队左翼最边缘一艘战船的船舷之上,有些苍白的脸部轮廓在月色下泛起一圈微光,正缓缓弥散的烟雾不断纠缠着他,远远看过去,巨大的月轮里,一个人影几欲乘风而去。

歌声依然清晰地传入每只耳朵,澄澈、动听,但那种致命的幻觉却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宁谧与安详之感。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郑石一等人飞身赶往阿输迦所在的战船,数百丈的距离仅仅几个起落,这显然大大超出大周士兵的认知范畴,但此刻,郑石一等人也已然顾不上这些了,更何况,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歌声攻击,这些士兵们对他们超乎想象的纵跃能力反而多出了一丝莫名的期待。而对郑石一等人而言,他们非常清楚,这其实是属于他们的战斗,虽然对大周士兵的伤亡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但两三千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让他们完全无动于衷还是做不到的。

“阿弥陀佛”,双手合什,再一声佛号,阿输迦平静地看向郑石一,“我的时间到了。”

郑石一点点头。

这一声佛号之后,整个“海面”彻底烟消雾散,月亮再次无比巨大起来,而冰面下的奇怪鱼群似乎也“听到”了这佛号,它们停止了歌唱,开始簇拥向阿输迦所在的这艘战船下面,鱼群缓缓聚拢,光亮渐趋明朗,像是要给这艘战船周围裹上一层七彩的巨云。

冲大家微微点头一笑,阿输迦“缓缓”飘离船舷,缓缓落向冰面,酒红色的旧袈裟在月华里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在飘落的过程中,阿输迦自然而然盘膝坐下,而当他坐到冰面的时候,身体却未有丝毫的停顿,就像他只是从一种空气飘进了另一种空气里似的,鱼群在他飘入时自然散开,尔后自然围拢,将他包裹起来,一层层裹过去,一层层散开,如此翻滚着,像是彩色的花环波浪。

“啊——”有人惊呼失声。

鱼群正在一层层吞噬着阿输迦,就像有秩序地分食一块饼一般,连衣带肉身骨血,整个过程一滴血都未散入冰层,所有人屏息静观这悄无声息缓慢异常的吞噬场景,那种听不见的咬噬声似乎在每个人身上响起,毛骨悚然。

郑石一等人面无表情,但愈发瞪大的眼睛透露出他们内心的紧张,连猫人茶晓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过大的眼睛眯瞪着,映着月,映着冰下的七彩,波谲云诡,却又似乎平静一如既往。

“嚓——”一声促响,是凯兹·沃特身旁一名士兵的陌刀直直掉落船下,厚重锋锐的陌刀却也只是插入冰面数寸而已。

这短暂的插曲并未打断慢镜头的鱼群吞噬舞分毫,却唤醒了附近一些战船上众多目瞪口呆乃至惊恐万状的大周水师士兵,不少人或趴在船舷上或就地躬身或顺手抄起随便一个“容器”拼命吐起来,其它船上的士兵虽不太清楚此处动静,但也不免随起了一阵阵骚动,不安的空气再次蔓延开来。

已然赶过来的苏定方虽神情平静,但脸色一片惨白,数次看向郑石一之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天后,我们就这么——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郑石一看了苏定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将目光扫向自己一干人等,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等自己拿主意,只有龙因和人马白晶晶正在看着趴在安妮·博尼胸肩上的猫人茶晓图,重新闭上眼睛陷入半寐状态的茶晓图,于是,她也看向茶晓图。

似乎感受到郑石一的目光,茶晓图转过头来再次半眯起眼睛,充满倦怠的声音清晰响起在每个人的耳中,“各就各位吧,随时准备起航”,然后又趴回其固有的姿势。

在众人的懵逼表情尚未褪尽时,郑石一冲还看着她目光却已不再聚焦的苏定方点点头,苏定方如梦方醒,大声吩咐传令旗兵打出旗语。

待一切准备就绪,大周士兵这才发现海面上又漂浮起团团似有若无的迷雾,冰层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鱼群也已不知去向,如果不是那些失去的同袍,那些受伤的同袍和战马以及各艘舰船上的变化,你几乎就要以为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噩梦罢了。

但郑石一一行不同,他们从始至终目睹了阿输迦被吞噬殆尽,目睹了鱼群的离去,目睹了冰层随鱼群的离去而消失,对,是消失,而不是融化,似乎,那冰层的确不是我们惯常知道的那种冰,而是海水的另一种似冰而实非冰的表现形式。

飞燕编队继续航行,悲愤与恐惧在静默中逐渐氤氲,对此,身经百战的苏定方也有些束手无策,此时,他多少有些明白郑石一的那些话了,这样的敌人显然不是他的部队所能抗衡的,他甚至也完全无法明白郑石一他们却敌的手段和逻辑,前路未知,若再多几次类似的攻击,儿郎们还能撑下去吗?凭我们,真能拘西王母吗?甚至,能见着西王母吗?第一次,苏定方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动摇,他赶紧甩了甩头,或许,我们真的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活下去,天后——天后他们应该有办法吧?一定是的,他们似乎对此行早有一些预料,之所以没告诉自己,或许是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常人根本难以理解吧。

“快看!月亮落山啦!”突然有人爆出惊呼,是立于赛克X旁的一个士兵。

“月亮落山啦!不对,是落进树里啦!”

“好大的树啊!”

“不是树,是岛,月亮原来是落到这里来了啊?!”

“我们来到月亮的老巢啦,难怪事情这么古怪,西王母是不是就住在这个岛上啊?!”

“同袍们,奋力!奋力!拘西王母!拘西王母!”

众声喧嚷,再到鼓声、号角、口号迅速协调统一节奏,舰队全速追赶落月,这一半是源于天象的变化,一半则是一个百战队伍下意识地想要驱散悲愤与恐惧以提振士气。

※※※※※※※※※※※※※※※※※※※※

那边厢,青鸟自游姬像一个游吟诗人一样四海八荒地传播自己的战斗檄言:若无生死,永恒只会带来无尽的堕落!让青春之泉自然流逝,让生死的荣光再次降临大荒!在永生的灵魂里,轮回所有喜怒哀乐的此消彼长,体悟所有生灵的肉身与欲望,万万年麻木不仁同此一世,怎及万物万世竞自由!

依托自己颇富传奇色彩的出生和出身,这战斗的檄言星火燎原迅速传遍整个轩辕乃至整个大荒,万物生灵莫不被震撼,万千世界莫不被撕裂,“反叛者”青鸟自游姬在短短三年余时间里为自己赢得了古往今来从所未有的憎恨与恐惧以及,当然的,崇拜。

“当日落方山的时候,

我从西海的浓雾迷域走出,

你从东海的白玉京下来,

再一次论及生死,

把青春的还给青春,

把荼蘼的还给荼蘼,

那死的荣光赋予我们的,

生的狂喜与哀痛,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就是此生所有的意义。

而灵魂的维度里理性永存,

把下一世的身与欲交给他们去计算和分配,

我们只在意此刻的褶皱,

关于时间,

关于一片云的聚散,

关于一朵花的开落。”

暗号早已发出,数以万计的自游姬战士开始从大荒万千世界向轩辕世界东海白玉京方向集结,号角与战鼓在每个战士的心里齐鸣,就像是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第4乐章的圆号与第1乐章的定音鼓奇妙的融合,极度压抑的黑暗与极度辉煌的光明相互交织,黑云压海,天光乍裂,天象波涛汹涌,而海面平静如镜,倒影着云天。

此刻,青鸟自游姬就蹲坐在白玉京的围墙顶端,三年来的奔走让她憔悴了不少,但也成熟沉静了不少。她此时的形象是九尾狐,通体的白色掩上了一层风尘,与身边、脚下、头顶来来去去的云烟相得益彰,就像是流浪的战士回到了家一样,这趟旅程她整整花了三年,多少激动人心的共鸣,多少生死一线的搏杀,多少舍生取义的付出,多少暗箭难防的背叛……终于来到这一刻!

极目俯瞰,千丈之下的海面上,昨日唯一发现她的到来,但却在对视片刻之后即决然转身离去的六首树兽刑天,此刻正在绕着白玉京缓缓盘旋,是守护,也是等待,感受到她的目光,刑天六首齐昂,青鸟自游姬微微一笑,刑天六首齐啸,穿云裂日,长长的蛟身划空而去,是的,第一批到达的自游姬战士已然遭遇上十二楼五城驻扎于此的守卫们。

背后,荼蘼湖中,青春泉翻涌加剧,荼树叶鲜翠欲滴,彼岸花瞬时绽放,花叶终相见,她知道,无尽的鲜血正在东海各处洒落,这是血的洗礼,这是青春与战斗的真相。

已是日落时分,漫天的乌云被烧成瑰艳欲泣的晚霞,青鸟自游姬望向日落的方向,那里是西海,是浓雾迷域之中的方山——战吧!一声清越的凤鸣惊散晚霞,九尾狐腾身化凤,裂空而去,暮色愈发暗沉,凤鸟金身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与刑天无处不在的啸声遥相呼应,成为东海有史以来最为瑰奇壮美的雷电之光,穿越万界时空。

新的战争,烟火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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