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映过她眼帘的是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有他紧绷的侧脸。
床边站着的还有几位宫女和太医,他们都低着头,神情严肃侍立在那里的,看到太医时,她心下明白了几分。
她是昏过去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症兆?
听到床上动静,转身看到她醒来,冷玄月手指怜惜的抚着她的脸颊,“怎么不多睡一会?”
她无声的摇头,显然,他又是一夜未睡。
看着他充满血丝的双眸和紧蹙的眉头她不禁想,他在担心什么?怕她死吗?
墨鸢心中突然觉得有些酸涩,对他露出一丝微笑,“我怎么了?”
她开口,发现自己的语声沙哑,声若蚊咛,几乎只有气声,若不是他离得近,恐怕也很难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笑着道:“没什么事,朕只是让他们过来给你瞧瞧身子。”说罢,转身对愣在那里的太医道:“没什么事了,你下去罢。”
“微臣告退。”太医如获大赦,匆匆带着医女转身退下。
墨鸢转过头,看到英姑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碍于皇上在没有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明显感觉到身子大不如从前,但是一直不愿意承认,亦或是不敢面对,她还有太多事要做,不能就这样倒下了。
英姑刚才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告诉她,一切都如她猜的那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听到她叹息,他将她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只是睡了一觉。”
“太医怎么说?”
她淡淡的问,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她自己的心中有数。
冷玄月低头看着她,她苍白而憔悴的脸上表情淡漠,还是如此,尽管生病了也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做了这么多,以为她总会有一点点心动了,可是她却还是这样,对于她来说,他只是皇上,并非一个男人。
他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不管你是什么病,朕都会想办法给你看好。”
听到这些时,她慢慢笑了,“臣妾的身子自己的清楚,如果真的能治好的话过去那么多年早就治好了。”
他偏着头,执着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朕会给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看好。”
他语声淡淡的,一平从前温柔。
这些日子以来见惯了他的温柔,似乎已将记不起从前他的残暴来,但是当她静下心来,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清晰的足以在心上划出深邃的纹路。
感觉心在淌血的同时,还不得不强颜欢笑,口口声声称着臣妾,她
跟他之间明是是仇人,哪里情份可言?
刚开始时她真的叫不出口,可是想到死去的亲人还有自己的来东陵之前发下的毒誓,一切都不算什么了,开过一次口之后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那些心虚已经深埋在心中,直到某一天,她在他面前掀穿事实的时候才会面对。
抬头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她想够了,李墨鸢,哪怕不够一年时间也够了,足以让这个人偿到痛苦的滋味。
这样想着,眼泪却慢慢滑落。
他伸手替她将泪擦干,轻笑一声道:“怎么哭了?”
“如果臣妾死了……皇上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位女子来过你身
边。”
她不想说这些话,可是当她看到他脸上落漠的神情,还有自己身体的状况,她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他摇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要将她手指箍断,“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芷……”
他几乎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停下来,墨鸢没有察觉他脸色的突然变化,看着他,内心挣扎着笑了。
其实她还想问,多年以后,你可曾记得有一个人……拼了命也要回到你身边,憎恨你,杀死你。
只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了。
暗藏在枕下的那把匕首此刻隐隐散发着寒光,只要她动一动身子就能将它握在手中,只要她撒一撒娇,就能骗他低下身子,然后将匕首狠狠的戳进他胸膛。
然后她想了想,还是再等等。
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此生,恨也好,爱也罢,都不能成真了。
她闭上眸,显出有些累了,他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睡罢,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朕来为你做。”
她一笑,沉沉睡去。
看着她睡着了他才从寝宫出来,英姑本就焦急的侍立在那里,见他出来,更加紧张了一些。
冷玄月抬头看了看她,走过去,“这么多年,落殇王就没能将她的病治好吗?”
英姑低着头,有些为难的道:“奴婢服侍公主时间不长,不知道公主确切的病情,公主刚进宫时,也没有人能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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