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尽在良品掌握中!一切均已超出期望值。果儿的一段优美的现代舞掀起舞会的一个高潮,那顺畅的舞姿如山涧涓涓流水流过,有力却顺滑,不打一点儿硬弯。场上掌声不断,只有良品和尚海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这个死丫头,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练功!”良品又气又怜地说。
尚海也肯定着:“是呀!我平时总以为她堕落了,其实她一天也没放弃过理想。”
席间,良品发现了背景音乐的弹奏者,正是上次果儿在酒吧搭讪的那个人,她认识他是因为那双修长的手指和深邃的眸子。舞会结束了,果儿特意将他介绍给了良品,那人终于将手伸向了良品:“你好!目风。”
“目风?”
“对,目风!”
良品从来没因交际遇到过如此无以把控的局面,她总是高姿态的,今天却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心跳得厉害。握到那只手时对方是干净且硬朗的,她在心里一直念着一句话:“一起到老,一起缠绵,跟我目风!”
“我……我好像听过一首歌……”
“是的,《目风》。我叫目风,歌的名字也叫‘目风’。”
良品释然地笑了,两个人会意地笑起来。
果儿想和目风一起走,他却径直离开了,夜幕里,他身形矫健。这让果儿很是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恼火。
“你的新任男朋友?”
“我还没有追到手!”
果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良品白了她一眼,也笑了。
做你十一月里的小女人
一个酒吧的颜色和冷暖从来不会因为季节的改变而改变,因此沉迷于此的人们心情也不会改变。不管你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情绪,只要稍加适应,一种心灵的慵懒就可以释放出自我。不管多么强劲的音乐,总不能影响良品静静欣赏一杯酒的颜色,你可以恨它的光怪陆离,却总也逃不脱它在舌尖跳跃着的畅快。而良品开始频繁来酒吧,更多的原因是她无法逃脱那修长的手和深邃的眼神的吸引。她开始迷恋目风似在耳边轻轻诉说的歌声;她开始习惯目风唱完歌后与她亲密如恋人般地相拥起舞;她开始很舒心地将头靠在那个结实的肩上,然后长长地舒一口气;她开始安然于目风轻抚她的长发,从来不需要一句言语。曲终人散,两人各奔东西,她只期待再一晚的相聚。
这种期待忽然变成一种等待,那么,一个夜晚或许还可以忍受,两个夜晚就已是煎熬,到了第三个晚上,良品开始发疯地找遍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后台。当她确信没有这个人的时候,心中的痛已遍及全身,那种失去是无法弥补、无法言表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能找到你?良品跌跌撞撞地游走在酒吧里,最后在走廊,她无力地蹲下来,只能看到穿梭的脚步,却不知道哪一双脚会为她停留。
一个侍者走过来:“小姐,接个电话!”
良品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狐疑地接过电话:“喂?”
“乖!我在爵色酒吧,我……你过来吧……”
良品用手背制止了自己将要发出的痛哭声音,用一秒钟瓦解自己多年来修炼的孤傲,来不及用下一秒去恨,她已将电话塞给侍者,夺门而出。
女人是为男人而生的,不承认也是枉然。一个女人因为有了男人的关注而变得美丽,变得有意义;一个女人缺少了心仪男人的关注会变得“首如飞蓬”,整个人开始懈怠,这是来自身体的,也是来自精神的。
爵色酒吧里是歇斯底里的重金属音乐,良品冲到乐队前,终于又见到目风,这是彻头彻尾的失而复得。眼神与眼神交汇,目风扔下吉他,牵起良品的手向外疾走。一扇门阻隔了喧嚣,来不及让良品反应,目风以热吻封唇。良品开始报复性地抵抗,目风却不由分说地似猛兽撕扯猎物般地亲吻,直至良品爱上他的吻,变成一个软软的小女人交到他怀里。
“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会离不开你!”
“怎么,表演这么快就开始了?”与其说这是一种质疑,倒不如说是一种认知,因为良品是微笑着说这话的,幸福的微笑!
“知道这样问问题的后果吗?”目风捧起她的脸,那目光具有穿透力,照得良品的心尖痒痒的。
“嗯……不知道!”这是继续挑逗。
“你试试!你试试再说一次!”目风的唇已在良品的耳边。
良品欲要躲闪,仍在倔强地重复:“怎么……”
目风亲吻她。
目风说:“喝短饮的烈酒之前以果汁垫底,中间以清水缓和,我还是很少见到这样讲究的女人喝酒!乖!我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管,是这边的朋友有急事,我临时过来救场的。我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找我,是我那边的朋友打过电话来,我才知道你的情况。”
良品:“我想你!”
目风:“我也想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良品:“《目风》?”
目风:“对!我的宝贝,我的乖乖,我的小丫头,一起到老,一起缠绵,跟我目风!”
良品开始回避了,于是目风调转了话题。
目风:“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良品:“梦到什么?”
目风:“梦到我妈妈了。”
良品:“呵呵!我以为梦到大老虎了呢!”
目风:“那是梦到你了,哈哈。”
良品:“我很可怕吗?”
目风:“你说呢?”
良品:“如果是的话我也是头骄傲的狮子。”
目风:“为什么不是老虎呢?”
良品:“老虎不骄傲。”
目风:“不过老虎优雅。”
良品:“老虎没有趾高气扬的样子,它只威猛!”
目风:“为什么非要那种姿态呢?乖!我知道你工作时的那种自信和果断!但那是和穿衣吃饭一样简单而平常的事情!我不要你坚强,我只要你做我的小女人!”
最强的男权主义者不是男人本身,而是那些因找不到依靠而自力更生的女人们。内心里,她们更需要来自雄性的呵护与关爱,她们甚至为了激发男人的斗志而与男人针锋相对,可惜有太多不解其意的男人见此望而却步,于是造就了这种女人高处不胜寒的现状。而良品的要求呢?只是需要一个怀抱让她做个女人而已!就像这个夜晚,只需心爱的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十一月的阳光最温暖也最明快,早上十来点钟,正是阳光蒸腾露珠的时候,安静而唯美,尚海带着朵朵出来散步。女儿的成长几乎是分秒可见的,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她就能学会一种技能,尚海总是欣喜地第一个告诉王红烈,而他多半是在忙碌的;她接着打给良品和果儿,而这两个女人在没有切身体会这一快乐之前,所有的关于朵朵的好消息能带来的兴奋度都会减半,她们只是被尚海的快乐和惊喜感染着,然后是跟着她笑,确切点说,她们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迎合这种快乐。倒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虚拟的“雨夜”如关注一棵小苗的成长一般关注着朵朵的成长,这种温暖是直抵内心深处的。
小阿姨抱着朵朵在广场上玩,尚海靠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眼前就开始只有模糊的一片阳光的颜色,全身暖暖的。忽然,电话的铃声叫醒了她,她看都没看,接听了来电:“是尚海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
“我就问你是不是尚海?”对方粗鲁地再次问道。
尚海全身的神经开始绷紧:“你想怎么样?”
“告诉你老公老实点,我们就不会怎么样。只是……我听说你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儿,有机会我也看看,哈哈!”
尚海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是谁?”
对方已经挂机。尚海缓过神来,小阿姨和朵朵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她开始一边流泪,一边奔跑,一边呼喊朵朵的名字。广场上的人们开始以尚海为中心聚拢,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到三分钟,尚海就在喷泉边上找到了小阿姨和朵朵,但是对于尚海来讲,时间恍如凝固了一般,她接过孩子看了又看,然后拽上小阿姨就上了出租车。进了家门将所有的窗子关好,脸色还是煞白的,她开始用颤抖的手给王红烈拨电话:“你马上回来!”
“干什么?我这里有事!”
“我让你回来!”尚海发疯一样对着电话喊起来。
悲情十二月
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与初恋相守终老,走到女人这一步才觉得当初的想法是一种悲哀。尚海把张国荣的《霸王别姬》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是讲述一段感情,纯粹的感情,可是最终的结论是:任何人不能靠感情活一辈子,没有太理想化的爱情,如果有谁一定要认死理,那他会很惨,至少是活得很惨。
当有一天你发现有些话已经不方便跟父母讲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长大;当忽然有一天你又发现有些话已经不方便跟你最近的人讲的时候,那么说明你已经成熟。
尚海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很稀少,离家不过两个十字路口的路程,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路上,边走边想着心事。她隐隐地觉得身后不远处正有人不紧不慢地尾随,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用眼角的余光望过去,果然有一辆三轮车,已经跟着自己走了约有一个十字路口。她心中想着对策,脚下不由得变更了行走的路线,穿过并不热闹的马路向对面走去。那车果然停了下来。
过了红绿灯,尚海顺着斑马线再次回到原来的路线,刚刚跨过马路牙子,一辆黑色的汽车就靠了上来。车窗慢慢打开了,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探着头问:“小姐,要车吗?”尚海像一匹受惊的小马,大步向前跑开了,只听到手中的塑料袋跟着哗啦哗啦地响。
直到把家里的防盗门“咣当”一声关死,尚海才闭着眼靠在门上大口喘气。王红烈从里屋走出来,扫了她一眼,责怪地说:“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尚海稍微定了定神,换了拖鞋,把一些吃的东西放进冰箱,然后将一提卫生纸拿到卫生间,随后在水池边洗手。王红烈也进了卫生间,松开腰带就小便。尚海关了水龙头,边拿毛巾边向外走,生气地说:“你文明点行不行?”王红烈本来已经尿出来了,可是听了这话又憋回去了,提着裤子追出来:“你说谁呢你?我流氓!你不会不看呀?孩子都跟我生了,还装什么蒜!”想着自己还憋着半泡尿,就又嘟嘟哝哝地回了洗手间。尚海越来越觉得自己有话说不出了,使劲地叠着朵朵的衣服,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王红烈气冲冲地离开了家,把门使劲地摔关上了,吓得朵朵一机灵,哇哇地哭起来。于是尚海抱着朵朵也哭出声来。哭着哭着,朵朵就吃着奶和妈妈一起睡着了。
晚上十一点多尚海才醒了,眼睛有些疼,怕吵醒了朵朵就没开灯,趿着拖鞋去洗脸。洗好了也没擦,用湿手理着乱发向卧室走,刚一进门就见窗户上一闪一闪的黑影,吓得尚海惊叫了一声,再定睛一看,是窗外的树影。她开了灯,迅速地拉上了窗帘,给朵朵脱了衣服,盖好被子。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雨夜早早地等在那里,并以极快的速度发现尚海已经上线。一个温馨的笑脸发了过来,尚海迫不及待地向对方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奶茶:我好怕!
雨夜:还在为那件事吗?
奶茶:是,我走不出那个阴影。
雨夜:我说没事就没事,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开心些!
奶茶:呵,你那么自信?
雨夜:嗯,你信我!
奶茶:叹气,好吧!
雨夜:我给你讲个故事。
奶茶:好呀!
雨夜:两个相爱的玉米粒决定结婚,可是婚礼时找不到新娘了,新郎问一直跟在身边的一个爆米花看没看到新娘,爆米花害羞地说:“讨厌,人家穿的是婚纱!”
尚海开心地笑了起来,并迅速地回敬了一个笑脸。
雨夜:我的妹呀,让你笑一下可真难呀!
奶茶:趁火打劫,不理你了!
雨夜:收下我道歉的礼物吧!
雨夜:我再也不敢了!
雨夜:你就饶我一次吧!
雨夜:饶我一次吧!
雨夜:我不活了!
雨夜:我有一个请求:请你说话。希望你能满足我,否则我就把你的手机号写在墙上,前面再加两个字:办证。还要跟我说好的,要不就写:征婚,条件不限。
雨夜:临死前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奶茶:胜利!
雨夜:我的姐呀!累死我了!
奶茶:举起手来!优待俘虏。
雨夜:我投降!
雨夜:和好吧,哈哈!
雨夜:握手和好啊!
雨夜:说到哪你生气了,哈哈……
奶茶:你?
雨夜:我往前看看啊!
奶茶: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雨夜:我只是想你。
几个字进入尚海的视线,让她心痛不已。
雨夜:走出阴影,快乐起来!
奶茶:说话大喘气!
雨夜:哈哈,请你听一首歌,奶茶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两个人习惯了这样的相处,习惯了不说再见的告别,也许这样才能让彼此觉得,谁也不曾离开谁吧!
借着圣诞节的幌子,三个女人又聚到了一起。
“每个女人都是一个可持续开发的资源,幸福不幸福,就看找没找对开发商了!”
在果儿的哲学里,在良品开怀的笑声里,两个人又把话题扯到了男女关系上。良品边笑边对果儿说:“我说果儿,你都换了几家开发商了,怎么还没被开发出来?”
果儿一听又羞又恼,抓起一些圣诞老人类的小饰品向良品砸过去:“要死啦!叫你穷开心!”
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打起来,夹杂着良品止不住的大笑和尖叫。一切因为尚海的无动于衷而渐渐冷了下来,果儿问道:“喂!小少妇,怎么了?又在那为赋新词强说愁呢?”尚海自嘲道:“小少妇?丈夫?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你夫,一丈之外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得良品和果儿面面相觑,果儿追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