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粟一整日未曾进食,晚晴一直吵着,让她多少吃些,可是一想到所见之景,就没有半点胃口。
天渐渐变成了乌紫色,路溟正和路平遥商讨安置灾民的后续工作,路过青粟的房间,就见晚晴被青粟关在门外。
见到太子,晚晴慌忙行礼:“太子殿下,娘娘今日滴水未进,奴婢实在担心。”
李权翻了白眼,后院里惯用的小伎俩,不过是为了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力,这位青主子好没眼力,殿下这两日事务繁忙,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要争宠。
路溟明知这是青粟的计,还是推开了门,见青粟脸色苍白,便让晚晴端了一碗粥。
青粟怔怔望着他一点也不温润的眸子,有些发怵。
“粟儿叫本王来,总不至于真的让本王喂你吧。”路溟冷冷开口,青粟却觉得路溟这样的语气她自在多了,她推开路溟的手,走到路溟面前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妾身今日看到了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我虽为女子,却也想为海州百姓做些什么。”
“粟儿有什么看法?”路溟并未在意青粟说的话,只当她是今日施粥被触动到了。
“太子殿下,海州百姓或许今日有粥,明日有粥,可以后未必有。”
见路溟没有说话,青粟又开口:“妾身愚昧,却想为殿下分担。”
路溟饶有趣味的看着青粟,青粟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重重吐出两个字:“增税。”
路溟眸子里的危险又多了几分,他冷冷道:“粟儿的意思,是让本王与天下人为敌啊。”
青粟还跪在冰冷的地上,海州潮湿,才跪了一会儿便浑身不舒服。
“殿下误会妾身了,妾身指的是奢侈品的税,对王公大臣来说,这多花的几两银子算不上什么,却可以为一方百姓带来一顿温饱。”
“想法不错。”路溟微微颔首,“纵然朝廷征收的赋税再多,资金层层下拨,到百姓手里也寥寥无几了。”
“妾身不敢妄议朝政。”青粟身子乏软,想挺直腰背却有些力不从心,路溟将她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粟儿方才说的不是好好的?本王许你说。”
“设立平民百姓监察和举报机制……”
路溟离开青粟的房间,天已经全黑了。
“五哥,不愧是你的侧妃,想的方法都跟你一样,只是考虑的不周全,若她是男儿身就好了。”
路溟没有说话,入了帝王家,都将涌进皇权争斗里,又管他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呢。
之后几日,青粟很自觉的带上了面纱给难民舀粥。
直觉一道意味不明的眼光飘了过来,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不怀好意的看着青粟,青粟没有理睬,继续给他舀粥。
那人却忽然抓住了青粟纤细的手腕,青粟大惊,舀子掉在地上,那人又趁机揭开了青粟的面纱。
海州人野蛮,本就不满帝都朝廷的统治,如今见帝都太子带着这么一个美娇妻出巡,更是怒火中烧。
“要是能和这小娘子共度春宵,我阿三便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那个叫阿三的一脸轻佻,看起来在海州人面前却有一点威望,很快,附和声越来越大。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不要你们层层剥削的施舍,将这小娘子留下,我等日后必定效忠帝都,绝无二心。”
青粟看向路溟,路溟依旧面无表情,她在奢求什么呢,这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若是传出他将自己的侧妃拱手让人,一定会让天下人耻笑。可是,用一个女人,换一整个海州,这样划算的买卖,路溟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况且,他们出行带的兵力相较海州,实在是少之又少,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选择交出她吧。
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掌心生了汗渍,她还没找到毒害路尧宸和梁瑜的真凶,她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停下。
忽然,路溟握住了她不安的手,眼神愈发晦涩。
“今日海州蛮人,觊觎侧妃容颜者,诛之。”
这道口谕一下,方才那个叫阿三的人大喝:“好啊,为了一个女人,帝都太子要杀我海州百姓,弟兄们,上啊!”
闻言,隐藏在难民中的怨气彻底爆发,暴徒蜂拥而上,青粟觉得懊恼,路溟此举,会让她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
这样想来,她轻轻扯了扯路溟的衣角,嘴角轻扬,“不值得。”
路溟的眸子暗了暗,沉声道:“值不值得,本王说了算。”
闻言,青粟的不安渐渐淹没在声声刀剑里,那个方才紧紧握着她的手也不知何时松开了,眼前景象虽乱,可她一眼就望见了在人群里奋力厮杀的路溟,那一刻,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事都静止了。
不知何时,这场混战里多了两队骑兵,原本寡不敌众的场面被扭转,海州暴徒很快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