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发洪,死伤惨重,路溟作为一国储君,自是要慰问难民,但青粟没有想到,路溟会让她作陪。
晚晴不免担心,长路颠簸,娘娘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青粟倒不在意,这两日,她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许是自己多虑了,至于例假,她身子不好,一向不大正常。况且东宫里总有人想方设法找她麻烦,此行,就当作散心。
丞相之女范琼一直爱慕路溟,今年不过是及笄之年,范丞相觉得女儿还小,心里却早就默认了她是路溟的女人,所以,虽然范琼没有嫁进来,但她可以自由出入东宫。按理说,范丞相的女儿理应是太子妃,但风倾城的身份高贵,民间又有传言,风倾城是上天之女,得此女者得天下。
青粟却不以为然,不过是路溟为了迎娶风倾城散布的谣言。
那位娇纵的格格,不知从哪里听说路溟要带青粟去海州,不顾李权的阻拦,硬闯进了书房。
此时青粟正在为路溟研墨。
“溟哥哥为何要带这个女人去。”范琼指着青粟,青粟无语,往旁边挪了挪。
“青粟是本王的侧妃,带她去无可厚非。”路溟没有抬头,可青粟看到了他眼睛里不一样的东西,路溟的眼睛难得透亮。
“那你为何不带倾城姐姐去?”范琼有些生气。
“海州地势崎岖,多生暴民,又路途遥远,带你带城儿,我都不放心,难免分身乏术。”
青粟气结,难怪呢。
生气的同时,青粟不得不感叹,风倾城似乎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范琼安下心,竟然有些同情青粟,却又看不惯青粟替路溟研墨,吵着闹着要替路溟研墨,青粟只好默默退到一边,看着这郎情妾意的画面。良久,青粟站的腰酸背痛,才小心询问:“殿下,妾身可以离开了吗?”
路溟摆摆手:“你怎么还在这儿,下去吧。”
……
待青粟离开,范琼便累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个橘子,自顾剥了起来,只是这橘子味道实在太酸,她无法顾及形象,全都吐了出来。
“溟哥哥,你府里的橘子太酸了,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干脆杀掉吧。”
路溟看着那张纯良的脸,不明白她为何可以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而且,她说的出,便做的到。
“我也记不清是谁买的橘子了。”路溟随口敷衍。
这橘子是从青粟那里讨的,路溟还记得她一脸谄媚的模样:“太子殿下,这都是妾身精挑细选的橘子。”
看来,果真是精挑细选,这女人的胆子愈发大了。
青粟和清艾回到夏湾阁,晚晴正在收拾衣物,大大小小的包裹摆了一桌子,青粟快步走进来,一口喝完了一杯茶,喝完还不忘砸砸嘴,这几日的茶有点奇怪,好像是温白开,却又飘着药茶味。
“晚晴,咱们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青粟擦了擦嘴,不免发笑。
“多带些备着,娘娘别管我了,您快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
“嗯,你也早些睡。”
晚风轻拂,夜空中微光数点,是个静谧安详的夜晚。
天还未亮,青粟就被晚晴从床上叫起来,一行人上了马车,路溟,路平遥和李权一辆,青粟和晚晴一辆,一路上昏昏沉沉,好久才驶出帝都。
忽有一探子来报,晨时从太子府出发的马车半路遭人暗算,全部身亡,无一幸免。青粟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那辆马车里坐的是自己,后果不堪设想。这都要怨路溟,结怨太多,到处都是仇家。
难怪他心思如此缜密,多准备了几辆马车掩人耳目。
一路颠簸,青粟隐隐觉得腹部不适,猜想是要来例假,没有在意,晚晴又加厚了坐垫,生怕颠着她。
路途遥远,马车中途停了一阵儿,路溟让青粟陪他四处走走。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洒下,混着空气中的丝丝凉意,吸进肺里,清冽甘甜。青粟最喜欢这样的天气,温度刚好,又有阳光微风,没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舒适了。
“粟儿想什么呢?”
粟儿?青粟微微发愣,路溟对她的称谓一向是“喂”或是“青侧妃”。
“只是走神了。”青粟看向路溟,莞尔一笑。
不过是一个笑容,路溟乱了片刻,民间流传,青家二小姐,倾国又倾城,整个帝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一样的美人,面若桃花,双眸含泪,路溟看她,竟觉得她的眼睛里仿佛装进了星辰大海。
“咳!”路溟佯装咳嗽,道:“起风了,前路漫长,回车上歇着吧。”
“是。”青粟往马车的方向走,还未踩上车,晚晴就给她披上了一件风衣。
“娘娘,天气渐冷,海州又物资匮乏,可千万不能冻着。”
“好了好了,你怎么那么啰嗦。”青粟一边抱怨,一边上马车,她远远看了看路溟的方向,没有一丝留恋收回了目光。
马车赶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到了海州,当夜,青粟便累倒在床上,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床。
青粟刚洗漱好,便被路溟叫过去,原来到了午饭时间,太子殿下亲自施粥,身为太子侧妃,自然要和太子一起。
“太子殿下。”青粟行礼,路溟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一转头对上青粟的眸子,她今日不施粉黛,看起来楚楚动人。
路溟瞧着她,觉得心尖痒痒的,他从衣角撕下一块,当做面纱,遮住了青粟的脸。
“女人家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青粟偷笑,心下却十分感激路溟这小小的举动。
这是青粟来海州第一次见到难民,或许是灾难刚过,海州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脚下寸草不生,一切看起来冷冰冰的。
长街破败,又常年不见太阳,致使墙壁上青苔遍布,街道上行人衣衫褴褛,眼神呆滞,还有人拾起地上的淤泥,不分所拿之物为何,便狼吞虎咽起来,也有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扎进尸堆里,再没有起来过,所以,将入深秋,这长街四处还是有蚊蝇遍布。偶有几个孩童,不知灾难之苦,吵着闹着跑至长街的尽头,那眼眸的希冀与长街的破败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