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降雪在家中是老么,她上面有三个哥一个姐。从她记事的时候母亲就一直患气管哮喘病,始终也治不好,一到冬天连屋子都不能出。看着母亲喘不上气来的那种痛苦,杨降雪就决定将来当名医生,自己为母亲治病。后来中学毕业,尽管父亲不同意,但她还是报考了奉天医学院。
因为母亲不能照顾她,所以,从小全家人都十分地疼爱她。
大哥杨树山接到电话后,亲自开车到医院来接她。回到家里,二哥、还有大嫂子和二嫂子就都赶忙过来看她。
杨降雪说:“我没啥事,可能是遭凉了,有点发烧。”
二哥杨树森说:“我去找赵婶给你熬碗姜水。”
杨降雪说:“别麻烦赵婶了,都还没起来呢!你一去后院该把爸妈惊动了。”
赵婶是杨家的佣人,夫妻两个在杨家已经几十年了,杨家把他们当成自家人。赵叔现在为杨家经管大车行,赵婶就专门侍奉她母亲。
大嫂子说:“那我去给你熬去。”
杨降雪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药了,睡上一觉就应该没事了。”
大哥杨树山说:“那行,咱们出去,让小雪睡一会。”
杨降雪说:“大哥,我换下来的那包衣裳忘在车上了,你给我拿进来。”
杨树山说:“一会让你大嫂子给你洗了得了。”
杨降雪说:“不用了!我那里面还有东西呢。”
杨树山说:“好,我去给你拿。”
四个人就一起出了屋子。
杨降雪听从了贺天的告诫,为了安全起见,她不想让家里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两个嫂子在她就没说。她并不是不相信她们,她是觉得杀人这种事,女人是很难承受得起的,更何况杀的还是日本人,知道了在心里也是个负担。
杨树山把衣裳包拿进来。
杨降雪见是大哥一个人回来,就说:“大哥,你把爸和我二哥找来。”
杨树山问:“咋的?有事啊?”
杨降雪回答说:“嗯!有事。”
杨树山说:“刚才你二哥在你咋没告诉他?”
杨降雪说:“我不想让嫂子们知道。”
杨树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不然妹子是不会这样的,他答应说:“行!我给你叫去。”
杨降雪叮嘱说:“别让咱妈知道。”
杨树山说:“知道了!”
杨庭印还不知道闺女生病已经被接回家了,听大儿子一说就急忙来到了前院。
杨降雪看见了父亲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扑到杨庭印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杨挺印不知道闺女出了啥事,心里不由地有些发紧,忙问:“小雪,出啥事了?”
哭了一会杨降雪平静了下来,然后坐起身打开包。
三个人看见包里面的衣裳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杨庭印一把抓起鬼子的呢子大衣惊慌地问:“快告诉爸到底出啥事了?”
于是杨降雪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到这时候爷三个才松了一口气。
杨树山说:“怨不得昨天晚上全城戒严。”
杨降雪没说话,她把贺天留下的字条和手枪拿出来。
杨树森接过手枪看看,然后问杨降雪:“这个救你的贺先生把枪留给你了,他身上是不是还有枪?”
杨降雪说:“没有!”
杨树森问:“你能肯定没有?”
杨降雪点点头:“肯定没有,不然他也不会拿着菜刀。”
杨树森又问:“那他是不是不会使枪?”
杨降雪说:“应该会,我看他摆弄枪时十分熟练。”
“他说在马车行赶车,你没问是在哪个马车行吗?”大哥杨树山问。
“我问了,他没说。”杨降雪说:“他说这种事情包括家里人在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话也对!”杨树山说:“说不定是在咱们家的马车行呢。”
杨树森说:“反正奉天也没有几家马车行,查查就能找到。”
“不要去找了!”杨庭印说:
“为啥不用找?”杨树森不解地问
“他不告诉就说明他不想让咱们知道身份。”
“那不知道他是谁,咱们咋报答人家啊?”
“不知道也就算了,直当没有过这回事!”
哥仨感到有些不解,父亲正直仁义是出了名的,一直把人格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不知为啥这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见三个孩子疑惑的目光,杨庭印说:“你们没琢磨琢磨,这事要是露了就得掉脑袋,他不让咱们知道底细,就是怕一旦咱们这边出事后会把他供出去,保住秘密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不知道。”
杨树山说:“那是绝对不会的,就是真的出事了,咱们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把救咱们的恩人给供出去,不然,那还算是人吗!”
“话说的没错,不过……”杨庭印拿目光看看哥三个:“只是真到那个时候,日本人的酷刑能不能抗得住,没经受过就不好说了。”这话听着让人感觉身子有些发冷,不过这种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日本人的残暴他们是知道的,到时候能咋样,真的让人不敢寻思。
“这么说这个人还挺不简单呢!”杨树森说。
“敢一个人进洋行救人,不但勒死鬼子,而且还能用烧香这个巧妙的方法放火烧掉现场的痕迹,从容地离开,这样的人能简单吗?”杨庭印说:“再看看这张字条,这种漂亮的蝇头小楷没经过多年的习练是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的,这就说明他受过很好的教育。一个能熟练摆弄枪,可以从二楼轻巧的出去,想想,这能是一个赶大车的所具有的吗?”
哥三个不能不佩服父亲,把事想得这样深。
杨降雪说:“爸,那你说,他告诉我的在大车行赶大车,这话会不会是假的?”
杨庭印寻思了一下说:“也不一定就是假话,有可能他就在车行赶大车,只不过不会像别人那样仅是为了讨生计。”
“那他为啥还要赶大车呀?”杨降雪不解地问。
“这个咱们就无法知道了!”杨庭印说:“或许是一种掩护吧!”
“如此说来,咱们还真的不能去找人家了!”杨树山说。
“是不能去找,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杨庭印说:“但,有一点一定得记住;咱们杨家欠人家一个天大的恩情,如果今后人家有事找到咱们,不管是啥事,就算豁上性命也得给人家去办,知恩图报明白吗?”
三个人回答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