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向举杯共庆的将士门,又仰头看了看天,今天是十五,一个月圆的日子,他们能够在此欢庆,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福。
忽然,手上的杯子飞了,接着,萧的声音传来——
“不能喝酒。”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以为我手上拿得是茶。”
“茶也不能喝,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
我笑道,“你越来越像个大夫了,张口闭口就是怎样对身体好怎样对身体不好。”说完我打个呵欠,不喝茶,我的上下眼皮就不能够和平共处了。
萧展眉,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马上就到子时了。”
我点头,求之不得。我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
萧起身,“我送你回去。”
我按住他,“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是三军之首,在战场上已经扔下过他们一次了,难道想再一次扔下他们吗?这可是庆功宴唉,你中途离席,不大好。”
萧想了想了,道,“好吧。我让熙送你回去。”
我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可是,刚走没几步,萧的声音传来,“怎么还不走?”
我不是已经走了吗?我疑惑的顿足,转身,却发现,‘我’居然还在萧旁边坐着。心,哐当一下沉入谷底,这算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是有测风云?
我欲哭无泪,我居然就这样从身体里走‘出来’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灵魂出窍,也该有个征兆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萧绝望的抱起我的身体,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却无能为力。
我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人鬼殊途的悲哀,老天想让我们演一出古代版人鬼情未了么?
我紧紧的跟随萧的脚步,飘进他的帅帐中。
老家伙为‘我’把完脉后,额上纹瞬间添了一圈新纹,声音前所未有的沧桑,“没有脉搏。”短短的四个字,却带着强烈的颤抖。
萧怔怔的杵在那儿,许久,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召南、召北、燕青、冷熙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家伙不死心的又探了许久,还是没有脉搏,然后附耳在‘我’的心口听了许久,忽尔大喜,“还有心跳,还有心跳!”
萧一把推开老家伙,自己附耳倾听,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但是两弘深邃的眸子里绝望之色减了些许。“熙,昭告天下,寻求灵士,不管是江湖术士还是得道高人,只要有办法治好王妃的病,本王不惜万金百万金。”
老家伙道,“枫儿的病,只怕也只有依靠灵士了,我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她的身体非常正常。”
萧道,“孩子会有影响吗?”
“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从来没遇到过。不过,我知道楚家堡有一个护胎的传家之宝,或许可以借来用一用。”
“什么?”
“瀚玉枕。”
原来世上还有这等宝贝!这样我就放心了,至少,萧以后还会有孩子陪着。我们现在和楚家堡已经关系还算不错,借个玉枕应该不成问题。
萧二话不说就将‘我’抱起往外走。至始至终,都没有皱一下眉。
我知道,他的平静,源于对我的信任。
因为,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他身边,是魂是人,都会缠着他。
我还想跟上去,忽然感觉脑子开始恍惚,萧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耳畔隐隐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
“秦枫,秦枫,快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回来,回来……”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你做了个长长的梦,该醒了。快醒来吧,那是梦,不值得你留念。”
莫靖宇?!北宫宇杭?
我揉揉眉心,看来我魂飘的事是莫靖宇那家伙搞的鬼。抬眼想寻找萧的身影,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在帅帐中啊。
“回来,快点回来,别再留念了……”
我恼火的吼道,“不要再吵了!”我第一次知道莫靖宇这个男人如此聒噪。
“秦枫,你终于醒了!”
醒了?我睡着了吗?呃,好像我的眼睛的确闭着。我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莫靖宇那张帅到掉渣的俊脸,左右看了看,道,“这是哪里?”
我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我从萧的帅帐中飘到了一片漆黑的旷野中,接着吼了莫靖宇一句,然后,然后--我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事实,我又变成人了。
莫靖宇笑道,“桃花坞。”
桃花坞?现代好像没有这个地名,这么说来,我应该还在古代。只要还在古代,我就还有希望再回到萧身边去。我高兴的起床,左右瞧了瞧,赞道,“这个地方真不错。你是怎么找到的?”
“三年前我们穿越来的时候,就是掉到了这里。”
“三年前,我们,穿越?”难道……我迅速跑到铜镜面前照了下,果然!这张好久不见的脸,这张不能倾城却可羞花的脸,这张陪伴了我二十四个春秋的脸,清楚明白的告诉我,我回到了我原来的身体里。没有喜悦,也没有忧虑,心情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莫靖宇说‘三年前我们穿越来的时候……’,那么,我的身体应该是跟他一起穿越来了这里。而且,是三年前穿越来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北宫宇杭这人三年前才出现了。
可是,我的灵魂却是六年前穿越的。这样说来,我的身体和灵魂穿越到了同一个国度不同的时空?我受不了的扶额,遇到穿越这种事就已经够离奇了,我居然还来了个灵魂肉体分开穿,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怪事的。
他笑了笑,“你昏迷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补一补身体,其他的事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我一点都不饿,但是,我还是点头了。莫靖宇现在的样子,和穿越前一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个活脱脱的大绅士。和北宫宇杭差十万八千里。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知道我其实就是那个和他在战场上对峙的秦枫吗?
我边往嘴里扒饭,边有滋有味的听他讲述着一男一女穿越的故事--
“三年前,我们因为飞机失事,穿越来了这里。这里是一个和中国古代差不多的大陆,但是又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你穿越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足足昏睡了三年。”
“我昏睡了三年,那你呢?”
他笑了笑,道,“我将你托付给这里的居民,然后出去寻找治愈你的办法。历经三年,终于让你醒过来了。”
嗯,不容易,劳苦功高。我道,“你是怎么治好我的?”
“有人把你的灵魂囚禁了,我得到了御魂族的后人的帮忙才将你救回来。”
呃,这故事越来越精彩了。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好拆人家的台呢,是不?我无比配合的问道,“是谁囚禁了我的灵魂?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是因为我让他们洗去了你的那段记忆,那些并不值得回忆。你不会怪我吧?”
看来他是知道我就是那个秦枫的,只是,他以为我失忆了。
我无所谓的笑道,“不会,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倒干净。”还好我的记忆还在,要不然真的会被他当猴耍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他让人洗去了我的记忆,我却没有失忆呢?我问道,“驭魂族的后人还在吗?我想当面感谢他们。”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女子,“就剩下她了。”
我皱眉,“其他人呢?”
“被囚禁你的人杀了。”
我倒抽一口气,做出无比震惊的样子,许久才说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去给他们弄个衣冠冢。”
他盯我看了许久,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坦然的迎上他的视线,无比茫然的摇头。
他又看了我许久,说道,“红叶。”
我点头,喃喃道,“红叶,我记住了。还有其他人吗?”原来红叶去军营的目的就是把我的灵魂‘解救’走,看来,他计划着把我的魂招回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有必要大费周章的‘解救’我的灵魂吗?
他摇头,“其他人都不值得一提。”
我眉头紧锁,“你以前不是常说,每个人都必须被善待吗?”
他微楞,自嘲的笑道,“是啊,每个人都必须被善待,可是谁来善待我呢?”忽然,他正色,“你想回去吗?”
“回现代?”难道他是在古代功败垂成了,所以想回现代了?
“嗯。”
“有法子回去吗?”
他两眼冒金光,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正在探索,就快要成功了。”
我微微一笑,“能回去当然好。不过,我想先到外面看一看,来了一趟古代,什么都没见识到,怪遗憾的。”
“外面现在兵荒马乱的,不安全。”
“这样啊,那算了。小命要紧。”
他道,“不过你可以让绿袖带着你在桃花坞里面逛逛,这里也有很多你没见识过的东西。”
我冲被他称为绿袖的女子友好的笑了笑,道,“麻烦你了。”
可是,她酷的不得了,一个表情也不给我。
莫靖宇恼怒的说道,“绿袖,她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
莫靖宇真的变了,以前的莫靖宇,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和女人说话。他说,女人都是用来疼的。
绿袖冷冰冰的回道,“是。”
我迫不及待的说道,“那现在就去吧。我真想见识一下古代。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特喜欢古色古香的环境。”
莫靖宇调侃道,“你是喜欢电视剧里快意江湖的逍遥日子吧。”
我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那黑心老爸耍无赖,不准我辞职,我早就可以过悠闲的小资生活了,边炒股边旅游,也不至于只能看着电脑神往。”
“堂堂莫氏集团CFO,当然不能说辞职就辞职。不仅我老爸不同意,整个董事会,没有一个投支持票的。”【注:CFO,ChiefFinancialOfficer,首席财务官,财务总监】
我道,“等我回去后,一定要让莫氏狠狠的亏一笔,看你们还敢不敢把几千个亿交给我管理。”
“我估计莫氏现在已经亏的一塌糊涂了。没有你这个CFO坐镇,莫氏哪里还赚的了钱。”
我白他一眼,“莫靖宇同学,你别再吹捧我了。莫氏几千个亿的产业,不是我秦枫一个人能够撑的住的。”
“但你是中流砥柱。”
“别,你别再说这些好听的话了,这种话你老爸已经在我耳边念叨过N遍了。别想我继续为你们莫家做牛做马了。我早就打算好了,上海的会议过了之后,一定辞职。”
他笑道,“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回不去,你想做牛做马都没人要。”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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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坞,风景宜人,落英缤纷,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难以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若是将里面的桃树统统改成枫树,就更完美了。绝对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从一些古老的石壁上的浮雕看来,这里应该是驭魂族的族人居住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似乎死气沉沉的,我随着绿袖逛了许久,却没有遇到一个路人。难道,真如莫靖宇所言,他们都死了?
又逛了许久,我在河边的一颗桃树下坐下,半倚在树干上,双眼微眯,悠悠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其他人呢?”这么大个桃花坞,房子虽多,却没几个人,真诡异。
绿袖冷淡的回道,“死了。”
我心一沉,莫靖宇太狠了。
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似乎不怎么待见我。”
……沉默……
我勾起唇角,没有笑出声。据我的观察,她不仅不待见我,而且也不喜欢莫靖宇,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恨意。有趣,真有趣。
刚才在桃花坞转了一圈,也大致了解了这里的环境。基本上,有桃树的地方,便有五行八卦阵。可以说,一个不懂阵法的人在这里,寸步难行。当然,这些简单的阵式倒是困不住我。只是,离开这里并不能解决问题,我得找到移魂的办法,回到那个‘秦枫’的身体里去才行。这倒不是说我嫌弃我这个现代的身体,而是,那个身体怀有身孕,我必须在临盆之前回去,要不然,小孽障就要胎死腹中了。
想要移魂,就必须找个帮手,而绿袖就是最佳人选。她恨莫靖宇,而且是驭魂族的后人。如果有她的帮助,移魂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只是,要怎样才能取得她的信任呢?看得出来,她的防心相当之重。
“你认识红叶吗?”
“不认识。”
“不认识?莫靖宇说她是你的族人唉,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没有那样的族人。”语气依然冷冰冰,带着深深的怨恨。
我笑道,“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改变不了你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这个事实。你这样否定她,她会伤心的。”
“……”
“她是为了我才死的,如果她哪里得罪你了,我带她向你道歉。”
“……”
“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做人要大度,不应该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人要懂的包容,你懂得包容别人,别人才会包容你,人与人相处,相互包容是相当重要的。若是不能相互包容,这个世界就不能和谐了……”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保持沉默。
果然,某女受不了的吼道,“闭嘴!你凭什么在这里说教?!被灭全族的人又不是你!” 最后一句,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包含了她所有的悲愤。
全族被灭,这四个字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我轻叹一声,睁开眼睛,说道,“说出来了,心里就好受了许多,是吗?”
她别开脸,怔怔的看着湖水。眼角的泪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我道,“如果我说,我和莫靖宇不一样,你会相信吗?”
见她毫无反应,我又道,“我其实没有失忆。”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在欺骗他?”
我漾起个淡淡的笑容,说道,“他也在欺骗我,不是吗?”
她似乎仍然不敢置信,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微张,却没有出声。
我让脸上始终维持着极具亲和力的笑意,悠悠说道,“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我的敌人。我在原来的身体里活的很好,很快乐,他却硬将我的魂魄招了回来。还好,我的记忆没有失去。”见她面部已经恢复平静,我又道,“你知道吗?我的那个身体,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夫君,一个很冷却待我极好的姐姐,一个老顽童师傅,嗯,他同时也是我爹。还有四个喜欢和我抬杠的护卫,一个经常被我欺压的姐夫,两个情同姐妹的丫鬟。啊,对了,还有一个有点迷糊的干姐姐和一个冷冰冰的干姐夫……”。
“够了!你在像我炫耀你有多受宠爱吗?”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嘴角微撇出一个苦涩的淡笑,“炫耀?现在的我,还有这个资格吗?没有了,先别说我还能不能见得到他们,就算见了面,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我来。你说,我这是在炫耀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依然冷着脸,但是两弘明眸中泛着抱歉。
我自嘲的轻笑出声,“其实,天人永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形同陌路。那种被希望和绝望折磨的痛,才是最锥心的。”
虽然将这些话说出来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但是,感情却是真的。思念,真的可以把人逼疯。
萧现在还好吗?老家伙头上有没有再添白发呢? 紫竹一定哭惨了吧。还有碧螺,下次会不会再泡壶人参茶来抗议我离开的太久了呢?
她抿抿嘴,说道,“可是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他为什么要害你呢?”语气软了许多。
是啊,他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也不知道。我实在搞不懂莫靖宇到底想干嘛。我苦笑,“你是驭魂族的后人,应该知道我和他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吧。”
她点头。
我又道,“我们以前的关系的确不错,但是,三年的时间足矣改变一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想带我回去,我却不想回去,所以,我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干脆将话挑明,“你愿意和他站到同一战线上去吗?”
她迅速摇头,脸上溢着惶恐和憎恨交织的表情。
我向她伸出手,“那么,和我一起,摆脱这个恶魔,为你的族人报仇。”
她惊讶的抬起眼,“你怎么知道我的族人是被他所杀?”
“猜的。”莫靖宇囚禁了红叶的父亲,利用红叶将我移魂,然后又如主人般生活在这片属于驭魂族的净土上,再加上绿袖对她的憎恨,不难猜出他就是那个残忍的侩子手。
她犹疑许久,最后握住我的手,坚定的说道,“我要他血债血偿。”
我心一惊,好深的恨意。我道,“只要你能把我的魂魄移回以前的身体里,我一定有办法帮你向他讨个公道。”是的,讨个公道。但是,血债血偿,我暂时做不到。
“你的血咒是红叶下的,我的法力没有她的高,移不动你的魂。”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拍拍身边的空地,说道,“先坐下来吧,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
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
我道,“能告诉我你们驭魂族和莫靖宇之间的恩怨吗?”既然暂时不能移魂,那就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莫靖宇在潜心研究他的时空穿越之术,不会来打扰我们‘密谋’。其实,我还是蛮好奇莫靖宇到底在鼓捣些什么的,这驭魂族唯一的后人绿袖同学坐在我身旁,而他自己又不会法力,他是怎么研究时空穿越之术的呢?当然,解惑这种事,咱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她沉默了片刻,道,“三年前,红叶在桃林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和他,于是将你们救了回来。十天后,在红叶的照顾下,他醒了,你却没醒。他去找族里的长老帮忙,遭到大家的拒绝。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的魂魄不在了,想要救醒你,必须启用驭魂之术,将你的魂魄招回来。但是,驭魂族有古训,任何族人不得在没有得到别人的允许前,动用驭魂术驾驭别人的灵魂,所以长老们都拒绝了。但是……”
说到这儿,她眼中的悲愤顿起,怒火腾升,恨恨的说道,“但是莫靖宇竟然色诱红叶,红叶原本就在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对他有了好感,哪里还禁得住他的诱惑,于是答应了他救你。但是,红叶的法力不足以驾驭一个不知去向的灵魂,必须找到你灵魂的载体,然后施下血咒,最后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启动驭魂术,以达到移魂的效果。”
月圆之夜,子时,没错,我魂飘的时候就是这个时辰,记得萧当时说‘马上就到子时了……’时,我的心稍微惊了一下,但是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自己的魂飘还是有征兆的,只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罢了。我道,“所以他就和红叶一起出了桃花坞,去寻找我灵魂的载体,是吗?”
她摇头,说道,“因为驭魂族的人终身不得出桃花坞,所以红叶并没有和他一起出去,而是留下来照顾昏迷不醒的你。”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他一去两年毫无音讯,红叶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一年前,她决定出去寻他,而将你托付给我。我知道我不应该答应她,但是她以死相挟,让我不得不答应。后来,族长发现她不见了,便令他爹将她带回来。可是她爹一去之后便杳无音讯了。大概在两个月前,红叶和莫靖宇突然回来向族人请罪了,并宣布两人打算成亲,希望得到族人的原谅和祝福,并且保证成亲后一辈子呆在桃花坞。两人在族殿跪了三天三夜,最终打动了族人,原谅了他们。”
她突然开始颤抖,满含怨气的说道,“但是他们居然在喜酒中下毒!”
我倒抽一口气,心惊不已。在喜酒中下毒,好狠的心。莫靖宇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这群驭魂族的人何其无辜!
我小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没中毒?”
“因为他们需要我来照顾你。”
如果换个场景,我一定会邀功,瞧,若是没有我,你早就翘辫子了。但是现在,我做不出来,我没那么缺德。我道,“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幸免吗?”
她疑迟了会儿,道,“有。老族长还活着。”
我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希望,“老族长人在哪儿?”
“被莫靖宇囚禁了。”
我眉头微皱,这莫靖宇怎么……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茅塞顿开,“他让老族长帮他探索时空穿越之术?!”
“现在是。但是刚开始他是想让老族长驾驭你的灵魂。”
我惊讶不已,说道,“可是两个月前他们应该已经找到我了啊,不是说找到我的灵魂载体后就能够移魂了么?”
“可是红叶破了处子之身。”
我扬眉,示意她继续。
“破了处子之身的人,一生只能施展一次驭魂术,并且以自己的弥留之血为咒。”
弥留之血,顾名思义,临死前的血。一个片段猛然在我脑子里闪现--
红叶临死前,我掐住她的下巴,然后,她将一口血吐到我手上……
我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在那么早我就被下了血咒。原来这就是红叶进军营的目的--故意露马脚,让我们处死她,然后……等等,不对啊。她怎么能够肯定那口血会吐到我手上呢?若是萧在我到军营前就将她处置了,又或者我当时并没有试图去救她,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除非……
我展眉,问道,“血咒必须将血弄到被下咒的人身上吗?”
“不必。方圆百里之内即可。她只要事先在你身上施下魂咒,然后将自己的血洒在距你百里之内的地方,血咒便下成功了。不过你只要在离她的血百里开外的地方,便不会受血咒的控制。也就是说,如果你在百里开外,月圆之夜的子时,你的灵魂就不会被移位了。”
我了然的点头,这就能够解释红叶的行为了。因为确定我会长期呆在军营,所以选择在军营下血咒。我道,“莫靖宇为了不牺牲红叶,所以回来找老族长了,是吗?”看来莫靖宇对红叶还是有点感情的。
她点头,“他以全部族人的性命逼迫族长将你移魂,但是族长拒绝了……”
所以,全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后面的话,我在心里为她补上。
接着,我们默契的保持沉默。
许久,她道,“其实,你被移魂我也有一份责任,”
我抬眼看着她,“此话怎讲?”
“我的法力虽然不足以让一个不知去向的灵魂移位,但是,如果你被下了红叶的血咒的话……还是可以的。”
我大悟,道,“莫靖宇以族长的性命要挟你,是吗?”
她点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族长……”
我笑了笑,“没关系。反正灵魂飘来这里,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明白了一些事。
我又道,“不过,我很无辜的哦。所以,你要将功补过,想办法把我再移回去。”
“这件事只能找族长帮忙,可是族长被莫靖宇囚禁在石牢……”
我扬起个自信的笑容,说道,“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够把他救出来。”
倏地,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莫靖宇这么放心大胆的让我和绿袖独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将他干的坏事在我面前抖出来。我心中的疑问刚升起,绿袖的反应就告诉了我答案——
绿袖一口血喷了出来,捂住心口,艰难的说道,“还……还有什么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