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一口血喷了出来,捂住心口,艰难的说道,“还……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立刻为她把脉,似乎,血液正在逆流,脉搏急速跳动,似乎想摆脱什么束缚。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还,还有,有没有……”
“先别说话,你现在很危险。”我努力使自己冷静,思考着该怎么办。
她道,“没用的。你快……快点问。我撑不……不……了多久了。”
我手下现在没有银针,不能帮她顺血,只好封住她的穴道,但愿这样能够管一点用。幸好,移魂后虽然没了武功,点穴的功夫还没有丢,只是,我现在没有内力,过不了多久她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见她面色好了许多,我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身上有禁言咒,刚才将不能说的话说出来了,所以……禁言咒……开……开……”
我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看着她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心忧不已。对于这些血咒巫蛊之术,我一窍不通,而唯一懂得的人却被莫靖宇囚禁着。我长叹一声,说道,“要怎样才能够解除这个禁言咒?”
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手紧紧的抓着心口的衣襟,身体虚弱的连眼睛都抬不起了,睫毛微微颤抖,嘴唇惨白的吓人。她艰难的说道,“没……有用的。我的……”
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萧小,我赶紧俯身,将耳朵贴近她,如蚊子般的低吟才缓缓传入我耳朵——
“我的禁言咒……是……是我……自己下的,没有……谁……谁能够……解除。报仇……你……快……地牢……族长……长……”
当最后一个‘长’字落下时,她的生命也拉下了帷幕。
我愣楞的看着一眨眼在我眼前消逝的生命,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一个人要受到什么样的胁迫才会对自己下禁言咒……
莫靖宇,你的人性,去了哪儿?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们,何其无辜!
我瘫倚在树干上,闭上眼睛,让脑子处于一片空白当中,不要去想任何事,我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忽然,手腕上似乎传来隐隐的热度。我睁眼看去,不敢置信的看着手腕上的东西,连忙轻掐自己的脸,许久,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真的是玲珑链!
我灵魂出窍了,玲珑链怎么会跟着我来到这具身体上来呢?而且,它似乎是现在才出现的。我可以肯定,在此时之前,它绝对不在我的手腕上。我疑惑的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倏地,玲珑链周围开始泛起淡淡的白光,然后,颜色越变越浓。我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当光变成浓紫色时,光圈开始扩大,然后……我好像,飘了起来?!
脑子迅速旋转几秒钟之后,我确定了一个事实,我又一次灵魂出窍了!
回头看看那个身体,正闭着眼睛安详的熟睡,手腕上并没有任何装饰物。而我的手腕上,正戴着一圈玲珑链形状的紫光。如果有人问我,经历了数次灵魂出窍和借尸还魂之后,最大的感触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回道:我骄傲!
不是所以人都能够如此淡定的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而我做到了,所以,我应该骄傲。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次魂飘以获得最大的利益时,一大堆选择出现在我脑子里--
“枫儿,你说过,就算是魂也会缠着我的,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萧的语气平淡如水,却异常苦涩,揪心。
“你个大骗子,你说做完法之后小姐就会醒来,为什么到现在小姐还没有醒来?”嗯,这个是紫竹的声音,好浓的哭腔。
“北宫宇杭抓到了吗?为什么爹和枫都没有来看我?”这样寞落却极力用冷漠掩饰着的声音,除了默,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发出来。大概,上官钰瞒着她我出事的事吧。嗯,怀孕的女人的确不应该担忧太多事情。
“皇上,皇上……我听说……”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舍思思其谁。忽然,她一声大叫,“哎呦……”
我心弦一绷,她现在应该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可不能够跌倒。我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去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只是千里之外的一缕孤魂,哪里接的住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浅笑,还是做人好啊。
“小心点,怀孕了怎么还这么大大咧咧。”
这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我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祈夜寒接住快要跌倒的思思的画面。而周围的景象也变成了金碧辉煌的皇宫。看来,我飘到了皇宫。似乎,魂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轻功’比人的高深。回眸间便转移了千里。
我双手抱胸,斜倚在白玉石砌成的柱栏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对帝后浓情蜜意。原本是想坐龙椅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触动了真龙可不好。毕竟,咱现在只是一缕孤魂,行事还是低调点好。
祈夜寒将思思扶正,淡淡的说道,“你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走路注意点。”
思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心虚的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训。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场景,像是老师在教训迟到的学生一般。祈夜寒面上虽不悦,眼底却闪着淡淡的心疼,尽管并不深浓。
见思思一副认错的表情,祈夜寒轻叹一声,道,“有什么事?”
思思猛的抬头,脸上的表情由心虚变成焦急,“我听说枫枫在庆功宴上昏迷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思思在祈夜寒面前自称‘我’,看来,他们的夫妻关系应该还不错。
祈夜寒眉头紧皱,冷硬的对着跟谁思思来的宫女太监们说道,“是谁在皇后面前乱嚼舌头?”
雄浑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我赞扬的频频点头,不愧为帝王,够气魄。
一群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奴才)不敢。”
“这件事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的,不能怪他们。”
沸沸扬扬?不会吧。我好像出事才没两天吧,怎么会这么快就传进宫里了呢?而且还人尽皆知。
看来,这月海王朝的消息传播速度,比互联网还强大。
祈夜寒斥退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后,才对思思说道,“她的病情并不严重,当时只是怀孕的女人身体比较弱,禁不住操劳才晕倒。现在已经醒了。”
思思不相信,“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枫枫昏迷是因为中了北璃国的巫术,萧王搁下狠话,三日之内必灭了北璃国。如果枫枫已经醒了的话,他为什么还要灭掉北璃国呢?”
我心一惊,萧要灭北璃国?
祈夜寒道,“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北璃国已经递上降书,两国交好,不会再有战争。”
思思沉思许久,突发奇想,兴奋的说道,“我要去漠北看她。”
呃,拜托,你是皇后哎,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就算真要出‘墙’,也该趁人不注意时,换上宫女太监的衣服,偷偷溜出去啊。哪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祈夜寒会同意才怪。
果然,祈夜寒满脸黑线,语气有些许责备,“你是一国之母,不能随便出宫。马上回凤仪宫,不准再提这件事。”
“可是枫枫……”
“她不会有事的。”
“你保证?”
祈夜寒沉默片刻,坚定的说道,“我保证。”
思思这才松一口气,偷偷瞟一眼祈夜寒后,乖乖离开。
思思走后,祈夜寒转身,双手撑在书桌上,轻叹一声,低声喃喃,“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弃你……”
我心中顿现数块大石头,祈夜寒不会还没有放开吧?从他刚才对思思的态度看来,他对思思应该是有情的。如果没有情,他不会对她那么包容。可是,他刚才那句话……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哥,听说萧要出兵灭北璃国?”
祈夜铭一身紫色朝服,清朗的俊脸洋溢着兴奋。
祈夜寒回身,“嗯。”
“那你同意吗?”
“你认为呢?”
祈夜铭笑道,“北璃国一日不灭,他们就会再发难。与其让他们将来再引起战乱,倒不如让北璃国彻底变成月海王朝的一部分,以绝后患。”
祈夜寒点头,道,“这也是我决定将他们的降书退回去的原因。”
“咦,你真的打算退回去?听说那个公主很漂亮哦。”
祈夜寒突然冷下脸,“与我何干。”
祈夜铭悻悻的摸下鼻子,忽尔斗志昂扬,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哥,你这么聪明,怎么在这种事上就放不开呢?她和萧的感情,我们看在眼里。那是一种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感情,他们注定应该在一起,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别人。”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开自己呢?试着去接受别人。我看的出来,你对皇嫂是有感情的。”
祈夜寒沉吟许久,悠悠叹道,“有些人,一旦扎进了心里,便一生也忘不掉了。”
接着,一阵死寂。
许久,祈夜寒道,“你派人去通知各宫,让她们做好准备,等北璃国一灭,我就遣散后宫。”
祈夜铭惊道,“遣散后宫?”
“现在朝局已经基本稳定了,是遣散后宫的好时机。”
“为什么?”
祈夜寒沉声道,“一生有两个女人就够了。”一个在心里,一个在怀里。
祈夜铭点头,道,“遣散了后宫,你那群妃子要怎么安顿?”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安排她们再嫁应该不成问题。”
祈夜铭了然的点头,然后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我觉得皇嫂应该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
祈夜寒微楞,僵硬的说道,“随便。”
祈夜铭戏谑的说道,“这事可不能随便。你亲自去告诉她,比她从‘别人’口里听到效果要好很多。”
“滚!”
祈夜铭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迅速退出御书房。
祈夜寒凝视着门外许久,长叹一声,说道,“摆驾凤仪宫。”
我松一口气,他终究是决定放下了。我相信思思终有一天会完全得到他的心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眼角一晃,瞟到了祈夜寒桌上的奏折,而‘祈逸萧’三个字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飘到桌前,仔细看去,那应该就是萧请战的奏折。
北璃国现在残败不堪,月海大军有苏武坐镇便够了,根本不必萧亲战。而且,萧明知道我不希望他上战场,居然还主动请战,太不像话了。可是,我却没办法怪他,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萧那么聪明,不难猜出我的昏迷是莫靖宇搞的鬼,而莫靖宇是北璃国的前丞相。萧不找北璃国出气,还能怎样?反正,灭北璃国是势在必行的,由谁出征都一样。如果这样能够让萧心里好受一点的话,北璃国的灭亡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我却白白的替祈夜寒背了黑锅。我想,我这会儿估计成了红颜祸水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把我传的美若天仙……似乎,但凡被人称为祸水的女子,姿色都不错。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祸水的,尤其是这种祸国殃民的祸水,史上也没几个。想到此,我的心里稍稍平衡了点。
忽然,一道让我怒气腾升的男音传来——
“默,你不可以和你那该死的妹妹一样恶劣!”
该死的妹妹?这是在说我吗?很好,非常好,等我回魂之后,我就让你明白我这个‘该死的’妹妹有多恶劣!
“不准你那样说她。”
“好,我不说,我不说,你别跳来跳去了。”
“你离我远点,我就不跳了。”
“我是你夫君哎。”这声音,好无奈。
我极度好奇这两人到底在干嘛。可惜,瞬间转移的功力,似乎不是我能够掌控的。我在心里默念好多遍,还是到不了阎罗殿总部,始终在祈夜寒的御书房徘徊。唉,还是轻功好了。至少我自己能够掌控。
“我们还没有成亲。”
“可是你肚子里已经有小孽障了。”
“我可以带球跑。”
“你敢!”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不敢?枫说你是个花花公子……”
“不要再提那个该死的女人了!”
冤枉啊,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孽障了嘛。毁人姻缘这种事,我可不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