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七。我七,他三。”
“大哥不会同意的。”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同意。既然他将事情交给你处理了,你就有决定权,不是吗?”见他还想反驳,我又道,“这桩买卖,你们分文未出,纯赚三分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悻悻的垂嘴,识相的点头。
楚凌风走后,泡茶泡了许久的碧螺终于出现了。
我调笑道,“这壶茶格外香哦。”
碧螺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见小姐在和楚堡主谈话,怕打扰到你们,我就在内屋候着。”
“我还以为你跑去和哪个帅小伙子幽会去了呢。”
“小姐尽会寒碜人。”说完她给我倒杯茶,似乎是想用茶水来赌住我的嘴。
我笑呵呵的接过,浅抿一口,“这龙井里面怎么有股怪味。”
“我放了点人参。”
我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你在茶里放……人参?!”有这样搭配的么?
“嗯,小姐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喝太浓的茶。所以我加了点人参。”
“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不能喝浓茶,你泡淡一点就是了。没必要加人参。”
她低头浅笑,沉默不语。
我叹口气,这丫头估计是在报复我将她扔在这里太久了。我严肃的说道,“重新泡一壶,这加了人参的茶,喝了会出人命的。”
她惊恐的抬眼,“出……出人命?小姐,我……我……”
“你只是想小小的报复我一下,没有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她连忙点头,接着摇头。
我噗嗤一笑,端起茶又抿了一口,道,“吓你的。其实,味道还不错。”然后,忍着想吐的冲动,做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她瞪大眼睛,灵动的眸子里写满不敢置信。
“你小姐的品味一向独特,你不知道吗?”
她僵硬的摇头,又点头。
我笑了笑,道,“怎么像个呆丫头了。快回神吧。”
碧螺眼珠子的直径再次增大,许久,恢复正常。悠悠问道,“小姐真的下毒了吗?”
“什么?”
“你刚才说,你在楚家堡的仆人的药里加了点对身体不好的东西……”
原来是在说这个啊。我笑道,“我开的所有药方,都是由你代写的。我有没有下毒,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可是……”
“你学医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能够做出判断吧。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力。要成为一个好大夫,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自信。”
她抿抿嘴,好看的柳叶眉打上一个结,许久才似松了一口气般,说道,“我知道了。”嘴巴又动了许久,犹疑着开口,“小姐真的要去见楚老夫人吗?”
“有问题?”
“楚老夫人很,很阴毒。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我勾起唇角,笑眯眯的说道,“她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便甘心被害。”
碧螺这才放心,脸上扬起个浅浅的笑容,“现在就去吗?”眸子里,似乎闪着兴奋。
我摇头,神秘的说道,“有些事,月黑风高的时候做,才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子夜,一声惨叫划破了北苑的寂静——
“你,你走开,走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一道白影飘然空中,在楚老夫人面前晃荡,没有发出半点含冤寻仇的声音,但是阴风唰唰作响的声音,足矣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传入某些做贼心虚的人的耳朵里时,格外真实。
楚老夫人抓起被子,蜷缩在床角,将头埋在双膝间,不停的尖叫,“走开,走开。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掉入河里了。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忽然,她抬起头,面露阴狠,像是发狂一般乱叫,“你是在怪我没有救你吗?我为什么要救你?凭什么要救你!你抢了我的夫君,害死我儿子,你该死,你该死。”
“哈哈——哈哈——你折磨了我十年还不够吗?你给我滚!要是我死了,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白影将一把钥匙放在楚老夫人面前,不停的来回晃荡。阴风越来越凛冽,刺骨。
“你想要金库的钥匙?哈哈哈哈,老爷最爱的人还是我,他把钥匙给了我,给了我!”她在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笑的悲哀。她很得意,却没有半点满足,只有浓浓的不甘。
白影向她靠近,钥匙晃动的频率越拉越大,像催命符一般催促着她。
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紧紧的护在怀里,“你休想抢走,你已经抢走了我的夫君,别想再抢走我的金库!”
白影一招雾里探花,金钗瞬间移主。
“啊——”她猛的起身,不顾一切的扑向白影,“我的钥匙,我的钥匙,你还给我!”
“还给你也行,只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金钗当钥匙,聪明的做法。
“什么条件?不对,你不是她,你是谁?”
我坐在桌旁,打个响指,房内灯光倏地一下亮起来。
她楞了许久才回神,勃然大怒,“你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我不赞同的缓缓摇头,嘴角含笑,指向站在一旁,身着白衣的召南,“装神弄鬼的人是他,不是我。你可别错怪好人。”我只是出谋划策而已,实施政策这种事,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我事先让召南在她床底放了一株曼陀罗,并加入了一些让其迅速散发的药,以达到让她暂时焦躁不安情绪起伏神志不清的效果。然后再让召南穿上白衣,做漂浮状,吓的她神经崩溃,这样才能够最快的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事实证明,效果的确不错。才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和信息。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然后收回视线,“你们是一伙的。”
嗯,还能看出来我们是一伙的,看来,曼陀罗花粉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我无比坦然的点头,“这个事实很明显。”
她一脸愤然,恨不得扑上来将我掐死,大声叫道,“来人啊!”
“你别费力气了。要是有人能够听得到,早就来了,不会等到你开口求救。”
“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抬眼,笑道。“喂了点mi药而已,出不了人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面露惊讶,“我做的这么明显,你居然还有疑问。”摇头晃脑,连叹,“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她原本被吓的惨白的脸,倏地一下子变的胀红,额上不怎么明显的静脉如山峦般蜿蜒凸起,声音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你,你,你……就算你有金库的钥匙也没用。只有我知道金库在那里!”
我慢条斯理的打量着手中的金钗,说道,“金库在哪里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把钥匙而已。看够了,我就还给你。”
我的确没有想过要拿走她的金库钥匙,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寄托,拿走了它,就等于抽掉了她的灵魂,我没那么残忍。我相信楚凌风兄弟两也不屑于要那个金库。我只是想吓吓她,给她点教训而已,顺便用钥匙来威胁她松口。
她一副‘你骗谁’的表情,冷哼一声,“少装蒜,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吗?”
“我没有那么高深的想象力。”
“什么意思?”
唉,和愚蠢的人讲话,真累,连我的‘幽默’都无法理解。我耐着性子解释道,“把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想成三岁孩童,没有异于常人的想象力,是办不到的。”
好重的喘息声,感觉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这楚老夫人不会是患有心脏病吧?
我连忙为她把脉,脉搏缓慢间歇不规律,而且似有停跳的倾向,这不是结脉是什么!这老人家居然真的患有心脏病。还好她禁得住吓,要不然早出人命了。调戏人这种事我是乐此不疲,但都是有度的,我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我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边以银针刺穴为她通气,边问道,“你患心急多久了,有没有请大夫诊治过?”
或许是被我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给惊住了,又或许是心脏病突发让她不适,她傻楞在那儿,许久不出声。
“楚老夫人?”
“你说我患有心急?”仍然是呆呆的,眼神里透着绝望。
她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小心的点头,“是的。”
“心急会传给下一代吗?”
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制造下一代?我虽有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了。她的心脏病是原发性的,不仅会遗传给下一代,而且几率还相当大。
她忽然激动起来,狂笑,“原来我儿子真的是因心急而死。不是她,不是她……”笑声悲凉绝望的让人心怵。
我感觉在她头颅扎下一针,“你别激动。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她哭丧道,“不是她,不是她,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现在才知道……”
我这次没有再阻止她了,任由她大哭。
将她的话消化许久后,我大致理清了思路。事情应该是,她儿子因心急而死,她却不相信,一心认为是‘她’害死了她儿子。那个‘她’,应该就是楚凌风的娘。
她边哭边喃呢,“我错怪她了,错怪她了。”
“人总是会犯错误的。不要耿耿于怀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猛的抬头,“我可以救她的,但是我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河里淹死了。”
我心一沉,原来楚凌风的娘是这样死去的。难怪他们两兄弟都不待见她。虽然她不是凶手,却也有理由让他们两憎恨。只是,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瞟一眼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的某人,疲惫的叹一口气,今晚的收获,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多,也更累人。
许久许久,她的哭声渐渐平稳,我估摸着她的情绪应该恢复了。便打个浅浅的哈欠,说道,“错误已经造成,你悔也没用。倒不如为他儿子做点事,弥补你的过错。”
……死寂……
在我以为她压根就没有听见我的话的时候,她起身坐到我对面,双眼犀利的看着我,道,“你是谁?”
现在的她,倒是有了点一家之主的风范。
我展眉淡笑,“不妨猜猜看。”
她沉吟半晌,问道,“秦枫?”
我作受宠若惊状,“楚老夫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对此,我深感荣幸。”
“是楚凌风让你大半夜的来这里装神弄鬼的?”
我扬眉,不置可否,有人背黑锅,求之不得。
她道,“我怨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一个误会。罢了,你把钥匙交给他吧。”
人的怨念,真的很奇怪,可以坚持很多年,也可以在瞬间消失。
我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楚家堡金库的钥匙,看够了就还给你。”我将钥匙递给她,“收好了。”既然她想通了,我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冷嘲热讽就用不上了,想想,还是有点可惜的。
“给他们吧,金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来,她这次是真的想通了,准备开始修仙大业了。
但是,想要放下恩怨,有些事还是亲自去做比较好。我将金钗塞到她手上,道,“有些事,必须亲自去解决。你想开了,不代表他们两兄弟想通了。若是真心想放下恩怨,就亲自将金库的钥匙交给楚凌轩吧。”尽管,我相信楚凌轩不会要。但是,他要不要是一回事,她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她看着手中的金钗半晌,悠悠说道,“谢谢。”
我笑道,“听楚凌风说,你是个相当固执的人,怎么会对我道谢呢?我夫君可是楚家堡的头号‘仇人’。”
“以前是我太偏执了。”
“这么说来,你不介意楚家堡和我在生意上合作了咯。”
“这是好事。”
“那么,破阵呢?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谈生意。”
她疑迟着,“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出事?”
这是在给予他们母性的关怀吗?!这楚老夫人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我摇头,“我不敢做任何保证,因为,明天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尽量不让阎王带走他们。”
见她依然没有松口,我又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我现在可是楚家堡众人追捧的神医。
许久,她点头,道,“至少要有一个活着。楚家堡不能没有后。”
我微微笑了笑,这楚老夫人也算的上是个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