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弹了弹手中的烟头,对萧劲光说:“我就是看中你这个‘旱鸭子’当海军司令!”
炮击金门前,车站岗哨林立,官兵全部身着黄绿色陆军服。鱼雷艇也穿上了“衣服”。
组建海军的事可以追溯到渡江战役前。
那是1949年3月25日。刚从大连赶到华东前线的原华中军区副司令员、第三野战军前敌委员会委员张爱萍,突然接到总前委要他参加作战会议的通知。张爱萍立即跨上了枣红马,向孙家圩疾驰。一路上他都在想,既然是总前委开会,肯定是讨论渡江战役的事,眼看着全国都陆续解放,剩下的大仗就不多了,决不能错过机会。本来他在指挥两淮保卫战中负了伤,先是去苏联治疗,继而回国到大连休养,离开战场已经快3年了。
1956年夏,毛泽东主席在北京接见海军第一次党代会代表。前排左起:段德彰、康志强、陶勇等。孙家圩是安徽省蚌埠市东南面的一个古镇。镇子很小,却是个古战场。早在三国时期就是孙权的屯兵之地。朱元璋起兵,这里被元军血洗;日本侵华,这里饱受蹂躏;徐州大战,国民党军政长官白崇禧又在这里设防。淮海战役后,以邓小平为书记的总前委进驻这里,成为解放军的重要指挥机关。
张爱萍将马停在古镇一座小木楼前,快步登上二楼,走到会议室门口。只见三野司令员兼政委委员陈毅、二野政委邓小平、三野参谋长张震等人都在里面。打过招呼后,陈毅请他坐下,告诉他,这次会议有两个内容,一是研究渡江战役方案;二是拟定《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会议从3月25日开到第二天结束。会议结束后,陈毅和张爱萍一道下了楼,朝野外走去。陈毅抽着烟,突然问:“爱萍啊,有没有考虑去执行别的任务?”
张爱萍以为是老首长怕他身体吃不消,随便问问,不当一回事地答道:“就要发动渡江战役,我还能去执行什么别的任务?”
陈毅笑笑:“有啊,现在党中央要你去执行一个新任务!”
张爱萍急了,心想淮海战役就没赶上,难道又要错过渡江战役?问道:“那要我执行什么任务?”
陈毅缓缓道来:“党中央要你去组建人民海军。”
“要我去组建人民海军?”张爱萍不敢相信,“搞海军,我只有中学文化程度,连游泳都很勉强,难以胜任。”
陈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告诉张爱萍,在这之前,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已把组建人民空军的任务交给了第四野战军,由刘亚楼在佳木斯开始筹建。一个月前,国民党海军“重庆”号巡洋舰起义后,舰长邓兆祥及全体官兵致电毛主席、朱总司令;3月24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复电说,中国人民必须建设自己强大的国防,除了陆军,还必须建设自己的空军和海军。
“这是党中央对你的信任,由你去组建海军,党中央及前委都认为你是合适人选。”陈毅说,“这是历史逼着我们去干的,而且非干好不可!”陈毅不等张爱萍答话,继续说,“先拨一批部队组建海军,其中有教导师师部全套机构,教导师第三团,三野直属侦察营,还有苏北军区海防部队,共4000余人。”
看来总前委已经详细研究了组建问题,任何一条理由都不必讲了,张爱萍已经把这副担子放在了自己肩上。像任何一个称职的指挥员在接受任务后都会说的一句话,张爱萍向陈毅表示:“请老军长放心!”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陈毅放声大笑起来,并说,“你马上去三野司令部驻地,熟悉有关情况,开始干吧!”
张爱萍告别了妻子,带着两个警卫员,经过一天的奔驰,来到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驻地泰县白马庙。这时天已黑了。他登上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这是司令部办公的地方,小楼里马灯闪亮,无线电发报机在滴答作响。
三野副司令员粟裕向他伸出了手,并把他引到二楼:“爱萍同志,刚到吧?”
坐下后,张爱萍发着感慨:“这次真没想到,会让我去组建人民海军。”
粟裕和张爱萍很熟,1945年组建华中军区时,张鼎丞任司令员,粟裕任第一副司令员,张爱萍为第二副司令员。粟裕对张爱萍说:“是呀,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没有想到的事情往后恐怕还不少呢。你有什么想法?”
“先熟悉一下部队情况。”
“现在部队还不在这里。”粟裕向张爱萍介绍了调拨海军的几支部队的驻扎地方,并说:“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集中,你根据渡江战役的发展情况决定吧。”随后,粟裕向张爱萍介绍了几名来协助的干部。
4月23日,我军解放南京,红旗插上了南京国民党总统府。就在此时,张爱萍正式接到了由总前委发来的关于成立人民海军的指示。这天下午1时30分,接到通知来开会的人员陆续到齐。张爱萍点了一下人数,说:“我们13个人,都到齐了,现在正式开会!今天,1949年4月23日,是中国人民海军诞生的第一天!”
开始大家都沉默不语,但几秒钟后,都鼓起掌来。
1989年2月17日,中央军委批复海军党委:以1949年4月23日成立华东海军日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成立日期。
华东海军在战斗中逐步成长。
中南地区的人民海军也初具雏形。1949年10月,广州解放,成立了广州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海军接管处;12月15日,以海军接管处和两广纵队第二师部分人员为基础,组成了广东军区江防司令部,由广东军区副司令员洪学智兼任司令员。
华东和华南海军相继成立后,急需一个全国性的领导机关。中央军委顺应这一需要,报请党中央和毛主席批准,决定成立全国海军领导机关。为了海军司令人选问题,毛泽东专门两次召见萧劲光,谈组建海军机关的事。
第一次召见是1949年10月中旬,衡(阳)宝(庆)战役以后。在这次战役中,萧劲光统一指挥6个军、19个师,担任正面攻击的作战任务,歼灭白崇禧4个师,为进军广西、解放华南创造了重要条件。萧劲光刚回到长沙,突然接到中央军委电报,说是毛泽东主席要召见他,有要事面商。萧劲光带着一个秘书,急忙赶到北京,住在前门外西河沿的“解放饭店”。一天,萧劲光根据预约,驱车来到中南海。
毛泽东见到萧劲光,很是高兴,两人用浓重的湖南家乡话交谈起来。
毛泽东说:“解放全国的作战任务虽然还很繁重,但是建设一支空军和一支海军的任务,已经提到议事日程。空军的筹建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中央决定让刘亚楼同志去当司令员。现在要加强整个海军建设,我们想让你当司令员。我今天先给你打个招呼,并听听你的意见。”
萧劲光毫无思想准备,直率地说:“主席,我是个‘旱鸭子’,又不懂海军,哪能当海军司令员?再说我晕船挺厉害,连海船都坐不得。我这辈子总共坐过五六次海船,每次都晕得不轻。”
毛泽东弹了弹手中的烟头,笑着说:“我就是看中你这个‘旱鸭子’,是让你去组织指挥,又不是让你成天出海!”毛泽东停了片刻,吸了一口烟,又意味深长地说,“20多年来,我们和日本鬼子打仗,和国民党反动派打仗,都是钻山沟,钻青纱帐,主要在陆地上。现在要建设海军、建设空军了,派谁去当司令员呢?你懂得我军的优良传统,又在苏联学习过。我们建设海军,要向苏联学习,要依靠苏联援助。你会俄语,又比较了解苏联军队,我看,选定你来当司令员,还是合适的。”毛泽东望望萧劲光,继续说:“有海洋就要有海军。过去我国有海无防,受人欺负,我们把海军搞起来,就不怕帝国主义欺负了。再说,我们要解放台湾,也要有海军。海军一定要搞,没有海军不行。要搞海军,就总得有个人去领头。”
萧劲光答应再想一想。
这年的12月中旬,毛泽东再次召见萧劲光。地点也是中南海毛主席的住所。这次是在毛主席出访苏联前夕。毛泽东说:“这次出访苏联,主要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和加强中苏两党两国的友谊。与苏联领导人会谈中,将会涉及苏联对我国的援助。其中也包括海军的技术装备。”毛泽东征求了萧劲光对解决海军装备的意见,并询问了萧劲光所知道的苏联的一些情况。毛泽东最后强调说:“当前世界上愿意真诚援助我们的大国只有苏联,我们要积极争取苏联的援助,在海军建设过程中,要很好地向苏联海军学习。”
1950年1月12日,中央军委正式任命萧劲光为海军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