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晚总是来临的很早。
杨冶在路上带着小跑奔着医院的方向而去。
可能是因为奔跑产生的热量缘故,在西北风呼啸中穿行的杨冶一点也感觉不到:
寒意在肆意折磨着他已经冻红的耳朵。
暗淡的路灯折射着他不断拉长和缩短的影子。
在医院走廊旁的长凳上,杨冶发现了父亲无声无息的垂着头坐在那里。
“爸...”
杨冶喘着气站在原地看他脚边放着他出门时握着的袋子,从袋子的饱满度来看里面的钱应该还在里面,这令杨冶非常诧异,走之前他说这钱是给母亲做手术用的。
听到杨冶叫他后,他缓缓抬起头满眼绝望的看着我。
这样的眼光冻结了杨冶原本发热的身体毛孔,直觉告诉他:
他的表情能够透露给我的信息绝不是好消息。
拖着沉重的步伐,杨冶坐到了他的旁边,侧脸看着从袋口处依稀能够瞥见的一沓沓红色成捆钞票。钱没有送出去,等于直觉告诉他手术的事情有了很大的变数。
就这样他们坐了很久,杨冶始终不敢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惧怕着、恐惧着。
双手相互用力搓着,不知不觉已经搓到了很烫的地步了,然而杨冶依旧重复着这个动作,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
尽管即使这样做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心脏...”
过了好久,父亲终于开口了,听到他的声音后杨冶连忙将耳朵侧了过去,生怕自己听错了任何一个字,而因此弄错了自己的判断。
低沉的声音好像是喉咙处吊了几百斤重的哑铃,阻止他的声带说出那句击溃了杨冶的话语:
“心脏没有了...”
终于,早已潮湿的双手停止了揉搓。
短时间内杨冶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一般,耳朵里甚至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忙音。
杨冶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可就算如此,身受沉重打击的他还没有放弃希望,伸手握着父亲的手臂无力的晃了晃:
“没关系,还可以等下一个适合的心脏,全国这么大,总有办法可想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从杨冶本人口中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抱有希望。
父亲没有回答他,晃他手臂的力气慢慢加大了一点。
这时杨冶注意到父亲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张白色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经由我刚才的举动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砖上。
没有发生任何的声音。
刹那间杨冶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捡那张纸,但是鬼使神差之下他弯下了自己的腰,颤抖的双手慢慢在触碰到它的那一刻稍稍停顿了一下,杨冶咬了咬嘴唇还是将它捡起来了。
此刻他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我那句安慰父亲的话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效果了。
手中的那张纸上,最上面的那几个字将这个仅有的渺小希望打碎了,磨成了灰随风飘散了,连破碎的希望都不给他们留下。
纸张再次从手中滑落,再次平躺在地面上,抬头处的黑色字体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