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杨思的房门,杨冶坐到了父亲对面的椅子上。家里的日光灯有些年岁了,间接会发出一些微弱的低鸣,伴随着不是太明显而有节奏的明暗交替。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爸爸的话驱散了像太平间一样冰冷的空气,却招来了一声叹息,杨冶的手指在斑驳的桌面上胡乱画着,他深蓝色的工厂工作服上还沾着浅红色的污垢,头发也凌乱了很多,虽然并不长。从他的眼睛里我读不出任何答案,或者他根本没有答案。
第二天一早,杨冶去了杨思的学校。
和她一样,顾潇也请了病假,而且他们同学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便放胆稍微打听了一些关于顾潇的事,折了几道后他找到了顾潇的家,杵在环城北路边上的闹区胡同里。
环城北路区域位于平江市区的西南角,是发达地段中最不发达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富人堆里的贫民窟,杨冶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环城北路-04,门上的福字旧的折起了边角,像被擀面杖碾起的面皮,来不及仔细研究他家的门,杨冶伸手敲了他家的门。
门敞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看样子三四十岁的女人,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刚睡醒一样睡眼惺忪,很谨慎地上下打量着杨冶,像把他当成了催债的、强盗,又或许是该死的推销员。
“您好,请问顾潇在吗?”
“你是?”她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这让杨冶也放松了不少。
“我是杨思的哥哥。”
“杨思是谁?”地下恋情保密到这种地步,杨冶对顾潇的人品深表怀疑。
“是…他的同学吧…”
一时间杨冶也没有办法说明他们的关系,只好用最通俗的方式来表达。
她把门拉开了,杨冶微欠身表示礼貌就进去了。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顾潇,据杨冶所知他是独子,家里除了他老子应该没别人了,手里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的他看了杨冶一眼,又把眼光移到电视机的荧幕上。
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允许,杨冶坐上沙发,装成熟地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跟方莘学的):“杨思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没有回答杨冶,甚至没有任何过于激烈的反应,依旧不停地换着电视机的频道,每个频道都不会停留超过两秒钟。一览无余的脸孔,清爽的板寸头没能像杨思常常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却依旧遮住自己的迷茫与无助,他比杨思厉害多了。
“这里不是香港,保持沉默不能解决问题。”杨冶故意膨胀自己的长辈感,连声调也比平常粗了些许,这种情况连他自己本人也没有想到。
他放下遥控器,也翘起了二郎腿和杨冶对起阵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不知道……”